“何人如此大膽!連二郎也敢撞!”丹華大怒。
只見微弱的燈光中,那人輕輕抬起頭來,丹華認出她來了,這不是剛剛來府上做事的玉絹嗎?
只見她連忙捧起臉盆,跪了下來,說:“二郎三姑娘恕罪,奴婢是無意的!”
謝瑜衣服上被淋濕了,丹華連忙伸手幫他擦拭著,一邊罵道:“你是怎么回事?這么大的人,你竟會沒看見,橫生生地撞了上來?還將二郎的衣服沾濕了,你想挨巴掌嗎?”
玉絹連忙伸手給謝瑜擦拭著,一面抬眼,深深地看了謝瑜一眼。
謝瑜只是瞥了下玉絹,目光就移到丹華身上了,說:“丹華,別生氣了,我正要回去換衣裳呢,犯不上為了一個沒規矩的奴婢生氣。”
謝瑜說完就走了,玉絹眼神有些悵然,深深張望了下謝瑜的背影。
可是她這眼神讓丹華給看到了,丹華心想,這玉絹托了關系硬是要過來扶侍她,卻沒見她對自己有多忠心,可是她一見謝瑜來了,竟橫生生地撞了過來,她說是自己沒看見,可是這院子里點了這么亮的宮燈,謝瑜又是這么大的一個人,縱然是瞎子也能感覺得到,她竟會沒看見?
丹華敏感地想到,莫非玉絹正是為了謝瑜,才申請調過來的?
想到這里,丹華冷笑道:“玉絹,等會兒,著你去給二郎送東西,你可愿意?”
玉絹喜出望外:“多謝三姑娘!”
丹華只是試探她,沒想到她經不起試的,一試就看出來了,原來是真的為了謝瑜。
“你退下吧。”她有些失望,她不喜歡心眼多人的作自己的奴婢,“順便,去叫管弦過來見我。”
玉絹怔怔地看著丹華氣呼呼地回了房,小聲嘀咕道:“不是說要我給二郎送東西么?怎么又不許了?”
紫桃見丹華走了,連忙上來將玉絹拉到一邊,說:“我說了吧,你這樣如何使得?”
玉絹說:“三姑娘著我叫管弦過去,也不知為了什么事。”
紫桃嘆了口氣:“還能為了什么?一定是三姑娘不喜悅你了,要將你趕出去了。”
玉絹大驚,“這可怎么辦?我可是好容易才進來的,紫桃你快幫幫我呀,我可不想出去!”
紫桃可是個眼光犀利的人,她見玉絹還沒有進來時,對管弦左求右求的,一旦進了院子,反而背后還說起了管弦的壞話,就知玉絹是個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的,便說:“既然三姑娘發話了,我有什么主意?我早告訴你了,要認清自己的身份。”
玉絹急得要哭了,紫桃生所她驚動了丹華,將自己也牽涉了進去,便說:“別急嘛,三姑娘只是叫你去叫管弦,也沒說要做什么,你且先去傳管弦再說,指不定還是什么好事呢。”
玉絹只好先去傳喚管弦。
丹華正在繡一個枕頭,見管弦來了,說:“管弦,上回你推薦過來的那個奴婢,叫什么玉絹來著,我委實不喜,你可知她什么底細來著?”
管弦說:“她呀,是外院的無等婢女,父母雙亡,左右求了我哥哥,我才來向姑娘舉薦的。”
丹華對著燈光細看著針上的線,說:“往后哪,這府上要進什么人,你都先稟報了我吧。這玉絹我不想收了,你讓她回外院去吧。”
管弦一怔,不過馬上應道:“是,姑娘。”
是夜,管弦便來到玉絹面前,說:“你做了什么?惹姑娘生氣了。我們姑娘對下人是做好的了,你尚且會惹她生氣,這別的院里的姑娘你必然更不能扶侍得了。你且走吧。”
玉絹抓著管弦的衣裙哭道:“姐姐我錯了!求姐姐不要趕我走!”
管弦啐了她一口,說:“誰是你姐姐!我可與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紫桃急忙上前來,扶了玉絹說:“玉絹,別纏著管弦姐姐了,都多晚了,快走吧,不要等姑娘派人來趕你,就不好看了。”
玉絹只好恨恨地走出去了,管弦看著有些不忍,便對紫桃說:“她是我介紹進來的,又是我趕她出去,說起來她也是一個孤兒,在世上沒有一個親人。姑娘平時教我們要與人為善,今日不知哪里得罪了姑娘,但是姑娘總是有道理的。這是她這幾日的工錢,是從我自己的月例中分出來的,你幫我給了她,讓她回到我哥哥那里吧,往后好生做人,別再不懂事了。”
紫桃接過管弦遞過來的銀子,便趕著來到玉絹身邊。
玉絹已走出雅清院,來到橋邊哭了起來,紫桃將銀子遞給她,說:“別哭了,玉絹,都說了你心比天高,身體卻是下賤的。往后安份點做人吧。”
玉絹咬著牙說:“我在世上無親無故,就只有紫桃你一人對我好。可我不服!難道我想過得好一點,也有錯么?”
這時,從橋上走下一個女子的身影,紫桃瞧了瞧,正是素容!
方才她們這些話,素容全聽到了。
“見過表小姐。”紫桃與玉絹忙行禮。
素容看了玉絹一下,說:“倒還是有些姿色的,怎么,就因為與二表哥接近,三姑娘就不喜歡你了?”
玉絹低著頭默不敢出聲,紫桃忙笑了說:“表姑娘誤會了,這做姑娘的趕走一個奴婢,是多正常的事,哪就有這么多因果了呢?”
素容說:“既然三姑娘不要你,那我要了你,怎么,跟著我,你可愿意?”
玉絹一怔,要是放在過去,她才看不上素容呢,因為素容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庶女,可是現在,她可是沒得挑了,連忙跪下磕頭:“多謝表姑娘!多謝表姑娘!”
“那就與我一道兒走吧。”素容陰陰一笑,豆青色的裙擺在月光中如水搖開。玉絹連忙跟了上去。
次日,丹華起得極早,親自下廚做了湯餃,放入食盒中,就令人去報告謝瑜,說她都準備好了。
不一會兒,謝瑜便過來,與她一道兒上了馬車,向陳公府上行去。
“昨夜我將玉絹給趕走了。”丹華隨意提起了這事,“你可知我為何不喜悅她?”
謝瑜說:“她是你的奴婢,你自然有處置她的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