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會不會是殷復缺……”
“不會。”宮唯逸毫不猶豫地否決了海棠的猜測。
“可是,除了那些想要復國的人,還會有誰想要刺殺您呢?”
宮唯逸搖搖頭苦笑一聲:“這鼎州國的老國人又有哪一個不想復國啊……但卻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聽命于他殷復缺。你只要傳個話,就說我這兩天應酬纏身,唯有改日再約。其他的不必多說。”
海棠略略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抬起頭看著宮唯逸的眼睛:“王爺,您會不會是過于看重您的這位敵人了?畢竟您與他……你們倆是非生即死的關系……”
“海棠,你是在擔心我會忘了自己的立場么?”
“您越是看重他,您自己也就會越痛苦。海棠從來都不擔心王爺,只是心疼……”
宮唯逸嘆了口氣,習慣性地輕輕撩起了她的一縷青絲,在指間一圈圈地纏繞:“等到這一切了結,我就帶著你去隨便找處有山有水的地方,做一對砍柴打漁的農家夫妻,你說可好?”
“王爺說去哪兒,海棠就去哪兒。只要能與王爺在一起,就好。”海棠甜甜地笑著,幸福得讓人心碎。
一滴淚浸透了那縷青絲,也浸濕了宮唯逸的心。
海棠,不會有那么一天了,我是在騙你。
因早已過了昨晚約好的時間宮唯逸和海棠還是沒有出現,于是在茶樓吃了早點后,肖亦默便回客房補充睡眠。而殷復缺則說要再去集市湊湊熱鬧,午飯時分回來。
剛躺下沒多久,肖亦默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忙披衣開門。見是海棠便松了一口氣笑道:“早上讓我們一陣好等不見人影,這會兒倒是來著急了?”邊說邊側身請她進來坐。
海棠搖搖頭:“謝謝姑娘。我就是為我們王爺今兒個未能準時赴約,特地來給二位賠個不是。這就要趕緊回去了。”說罷行了個禮便轉身欲走。
肖亦默見海棠的神色明顯有些不對,忙拉住她:“你這是怎么了?宮唯逸呢?”
“王爺……他這兩日忙于應酬,脫不開身……”
她垂著頭有些閃爍的言辭讓肖亦默越發的疑惑起來:“海棠,出事了對不對?如果當真不方便說的話,我也不勉強你。但是,如果我們能幫得上忙,那你就要如實的告訴我才行。”
海棠此時已是一副泫然欲涕的模樣:“王爺本不讓我告訴你們的……可是……”說到這兒,她忽然向肖亦默跪拜了下去“肖姑娘,我大約也知道一點兒您二位的真正身份。求求你,別讓人刺殺王爺行么?他才剛剛到你們鼎州國沒多久,真的沒做過什么對不起你們的事兒……”
肖亦默嚇了一跳,忙伸手將她扶起來:“海棠你在說什么,刺殺宮唯逸?是誰要刺殺他?你先別顧著哭,把話說明白了我才好幫你呀。”
海棠邊擦拭眼淚邊抽噎著說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王爺只說有人要殺他,所以這幾日都暫時只能待在府里……”她嘆了口氣,頓了頓又道“王爺說要殺他的人必定不是您二位派來的,但是我想……也許你們有可能是認識的……所以求求你……”說著便又哭了起來。
肖亦默先是一頭霧水而后是震驚,等聽海棠斷斷續續的全都說完時,已完全冷靜了下來:“海棠,你說的這事兒我的確是全不知情,所以也無法對你保證什么。既然官府已有準備,那么你們住的地方必定守備森嚴,所以先對來說應該還是安全的。你回去后,也不要讓宮唯逸知道你已經把這些告訴了我,省得被他責備。”
待海棠邊拭淚邊匆匆離去后,獨自回到房中的肖亦默覺得自己那本就有些昏沉的腦袋,不知怎的愈加眩暈了起來。
要刺殺宮唯逸的人雖然不是殷復缺安排的,但既然官府已經對此有了準備,那些人就等于是自投羅網的去送死。只有等殷復缺回來后,再看看有沒有辦法能夠避免這樣無謂的傷亡了。
可是……肖亦默的腦子里忽然閃出了那粘在殷復缺長衫下擺上的幾點濕泥。在他們暫居的客房小院里,地面都是青石板所鋪就的,而且也并沒有花園,這樣的新鮮泥土只可能是剛剛從外面帶回來的。
那么也就是說……當時站在房門口的殷復缺其實是剛從外面回來,而并非是正要出去。
他為什么要騙自己?那么早連天都還沒有亮,他又是出去干什么?
難道真的是他派人……不會的,他絕不可能會做出如此莽撞的事。何況他既然相信宮唯逸不會以下毒的伎倆來害他,那他又如何會用刺殺的手段來對宮唯逸呢?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
“嗯?我以為你至少要一覺睡到晚上呢!”殷復缺看到打開房門走出來的肖亦默,覺得有些驚訝。
肖亦默勉強笑了笑:“大概因為是白天吧,睡不著。”
“你臉色不大好,不舒服么?”
“沒有。對了,剛剛海棠來為他們早上的失約道歉。”
“哦……沒說原因么?”
“說是……因為宮唯逸日間忽然有應酬,脫不開身。”她遲疑了一下又道:“她還邀請你我今天晚上一起去他們現在居住的那座府邸,說是宮唯逸要在那兒特地擺酒賠罪呢。”
殷復缺有些奇怪地看著肖亦默:“今晚?你答應了?”
“沒有,我只說需要跟你商量一下,最晚中午給他們答復。”她一直定定地看著殷復缺的眼睛“怎么,你晚上另有安排?”
殷復缺微微皺了下眉,旋即淡淡地笑道:“我只是不想去官府的地方。”
“好,那我去讓店小二幫忙給他們傳個話。”
肖亦默說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殷復缺,她的心里忽然之間覺得很慌亂。是因為殷復缺眼睛里那種莫名的傷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