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幾位道君和宗主離開以后,輔事們體諒這群剛剛正式入門的弟子也需要與同伴告別,特意給他們留了一點時間。
唐清跟詹星華面對面站著,卻忽然覺得好像沒什么話可說。
詹星華嘆了口氣:“需要跟你說的話,這么一點時間根本也說不完……只能說彼此都要努力,爭取早些得到師門認可,拿到可以自由進出各島的腰牌了。”
“嗯。星華你要多保重。”唐清點頭道。
對方聞言忍不住笑著戳了她一下說:“我保重?我知道的可比你多多了,你才要自己小心保重才是。好在你我都是內門弟子,肯努力修行,再加上點機緣的話,離再見之日也不遠。”
說到此處,唐清忽然發現不見高靜身影。
“她……測的結果不太好,被分到凈宗外門,大概不想在這時候與我們見面吧!”
高靜是在唐清發呆期間上的乾坤臺,所以她倒是不知對方的根基不好一事。現在聽詹星華說了,除了替對方惋惜外,也打消掉去找高靜的念頭——別人正值落魄需要安靜的時候,自己有何苦去打擾?屆時高靜看到得入內門的自己與詹星華,怕是再多安慰的話也抹消不掉對方受的刺激。
此時還有一些人在引路輔事的帶領下離開清極殿。
這些人,卻是比高靜更不如,資質不足以成為玄天派正式弟子,要被送返原籍的。他們當中若有愿意留下做道生者,則要另行登記。總而言之,未來是與唐清他們截然不同了。看到那隊列中也不乏一些熟面孔,即便是性格爽快的詹星華,此時也不禁有些唏噓。
唐清與她一起目送那隊被淘汰的信士走遠,忽然驚起。
“對了,李休他們!”
“要不是我們想著好歹離開前再見一面的話,說不定我跟休哥都被送到不知哪座浮島去了,你才想起我們。”后面有人不屑地說。
唐清回頭,看到李休跟李悠正朝她們走來。
李悠一臉得意,李休臉上也難得的帶著淡淡笑意,看來是都通過了。
“我分到法宗內門。”李休喜悅之余,依舊沉穩地說:“小悠是奇宗內門,算是對叔父他們有個交代了。”
李悠繼續得意:“奇宗所制的法器、法寶在全大荒都是數一數二的,這下我的長才終于可以施展了!”
“哈,長才,別進了師門才發現自己只是井底之蛙。”詹星華嘲笑。
這兩人,就連要分開了還不忘斗嘴!唐清才想勸幾句,卻見碧和師兄朝自己走來。也許是終于卸下執教的職責,對方此時看來,卻比平時多了幾分灑脫的氣度。
“師妹,師尊吩咐大家早些上玄極島,你們若話別結束的話,速速回廂房拿好自己的東西跟我走吧!”
唐清分入御宗,這下倒真是碧和正正經經的師妹了。
向其他三人逐一作別,唐清不敢讓碧和跟其他同宗久候,趕緊跑回晨樓拿自己的東西。
要入御宗的弟子們在碧和的帶領下集中到晨樓花園里,碧和從衣袖中掏出一枚玉符,輕輕拋向地面道:“展云。”
那玉符將落地面時忽然就似化作一團淺綠霧氣一般,迅速擴散開,而后形成一團綠云。
“各位師弟師妹,上云。”碧和對眾人招呼道。
唐清有些忐忑地朝綠云踏出一腳。
騰云駕霧這樣的事,對她而言在今日之前,仍然只是神話傳說般的東西。此時忽然要親身體驗,看著那云氣流動的綠云,她真擔心自己才踩上去就摔下來。
想象中地出丑情景沒有發生。
綠云踩上去軟綿綿的,還有些彈性,仿佛是棉花彈成一般。唐清原本還努力克制好奇,后來見同宗新弟子中有幾個已經在東摸摸西摸摸,碧和也沒有不快的表情后,她也悄悄揪了綠云一把。
果然如棉花一般啊……
唐清正覺得有趣,碧和一聲“坐穩”后,綠云微微抖動,浮空升起,一路朝御宗所在的玄極島飄去了。
“各宗仙島都浮于半空,皆有多重法陣保護,身上無腰牌的話不可隨意進出,如果亂用法術,則會引來界陣攻擊,你們須得記住。”途中,碧和輕聲提醒眾人:“一會入了玄極島,我會直接將你們帶往配事殿,各人領了配給后,會有人引你們去住所。”
眾人點頭表示明白。
“本宗弟子無論內門外門,都會分去做一些雜役,屆時可別以為是師尊虧待你們。”碧和開玩笑地說了句,按下云頭。
唐清等十六名新弟子在配事殿里領了自己份額的東西。
唐清之流內門弟子可分到四套御宗弟子服,五塊下品靈玉,一百塊中品碎玉和一枚長生丹。其中靈玉和碎玉,算是師門給弟子們的零花錢。仙家所用貨幣與凡人不同,并非金銀而是帶靈氣的玉石。一塊下品靈玉值一千中品碎玉,一塊中品碎玉則值一百下品碎玉……以此類推,皆是一比一百的兌率。而外門弟子則只能分到兩塊下品靈玉和五百下品碎玉及一枚延壽丹。
長生丹服用之后,可維持現狀增壽百年;延壽丹則只能維持現狀,增壽五十年。這也是為了讓弟子們不要一味擔心壽限將至而專門給的福利,一人一生可服次數也不過三次而已。之后的壽命長短,就要看自己修為的造化了。
唐清服下丹藥,被引路道生帶去一處小院。
小院內草木成蔭,以聊勝于無的竹籬圍了,內里隱約可見幾間木屋。道生在院外稟報道:“方師兄,新弟子已到,還請開門。”
沒人回應,院門倒是自動開啟了。
道生朝唐清一揖:“師妹請進去吧,之后所需注意的事,方師兄會向你一一說明。”說完,轉身離開。
唐清有些茫然地在門口立了一會,終于走進院子。
院中草地上躺著幾只在太陽下愜意打滾的靈獸,正中央一張圓桌旁,則坐著個十三四歲的俊俏少年,他手中把玩著一個青玉杯子,御宗弟子穿的灰紫色外衫隨意扔在桌上,聽到唐清走進,少年向她投來友善的目光。
不是一進門就看到個想象中不茍言笑,面若寒冰的師兄,唐清松了口氣。但到了別人地盤上,怎么也得先跟“地主”打聲招呼才合禮數……
這么一想,她于是上前笑問:“小師弟,請問方師兄現在何處?”
少年面部一陣扭曲,緩緩道:“我便是方林。”
“啊?”
“我便是你的師兄,方林!”少年忍不住拔高聲音。
由此,唐清入宗第一天,就因為一個誤會把負責管教自己的師兄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