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可以預料的焦躁起來。
其實,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處境,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真的該做點什么學點什么來適應環(huán)境。
但是她懶。
這種懶,除了本身性格中的不愿意讓自己辛苦的畏難,還有就是,對學習未知事物所需努力的深深畏懼。
她本身就不是一個有毅力有堅持有控制力的人,如果要做成某件事,需要大量的時間精力并且過程對她沒有吸引力的話,十有八九是會讓她放棄的。
前些日子她也曾經(jīng)做過計劃和努力,每日要背多少詩詞,每日要練琴,每日要學習刺繡。
然而效果很寥寥。
譬如,往往是準備背詩詞的時候,會不由自主的覺得煩悶,然后心里想,現(xiàn)在看書,狀態(tài)如此不好,效果肯定不佳,不若休整一下心情,晚點再看。
于是手就伸向了一旁的《古今閑話軼事》,《XX游記》等等書籍。于是晚點就變成了明天。日復一日。
再譬如,已經(jīng)準備好要練琴,但是很快被那奇形怪狀的琴譜所逼退,坐著發(fā)發(fā)呆,便是一個下午。
看著元柔永嬌等人游刃有余的對待這些事物,她羨慕之余,滿心的追趕的豪情壯志卻很快被殘酷的現(xiàn)實擊倒——從頭學一門技藝,從空白開始學一樣東西,要的不僅僅是天賦,最主要的是能耐得住寂寞的心和強大的控制力。
很悲戚的是,這三樣,似乎蘇沉都沒有。于是她懈怠下來,拖著拖著,時至如今。
溫水煮青蛙,她慢慢的在時日里習慣,覺得就算自己不學日子也不會太難過。唐母緣著她大病初愈沒多久,需要調(diào)養(yǎng),特地跟幾個老師囑咐了不要太嚴格。
她也不是不知道,過得一月入了京城,如果自己再不學會一點這個時代士族女子該會的東西的話,遲早是會出事的。然而還是一直倦怠。
今日之事?lián)Q個角度來想,也并非不是好事。起碼從側(cè)面點醒自己真的該努力的學點什么了。裝失憶的橋段雖然狗血可用,但畢竟不是萬能。
適應環(huán)境?蘇沉自嘲的笑了笑,哪有那么簡單。尤其對與自己這樣無意志力可言的人。
但無論如何,她已是下了決斷。用于安身立命的東西一定要學,哪怕學得再辛苦!
===========
“姑娘怎么了嗎?”冬葵鋪好被褥,猶豫了好久才終于問道,“從崔府回來姑娘就是這個樣子,也不說話,就這樣干坐著,可是受了委屈?要不要去同老太太說?”
啊?蘇沉意外的轉(zhuǎn)過頭看著她。
臉上寫著關切的溫柔侍女又道:“還是姑娘不舒服了?要不要早點休息?若是遭了委屈,便要說出來才適合。”
“遭什么委屈?!”孫嬤嬤過來時只來得及聽最后一小半話,嚇了一跳,忙追問道。冬葵見她抱著一堆東西,忙過去接了放在桌上。
蘇沉含糊的用話混了過去,可有可無的解釋了一下。見冬葵接過孫嬤嬤抱過來一大個綢緞包裹的東西,便忍不住湊過頭去看看。孫嬤嬤見她過了來,便笑著把棗紅綢子的頂結(jié)打開,又層層開了幾張包裹的綢子才露出里面一個木盒。
蘇沉見盒子包得這么嚴實,很是好奇里面有什么,孫嬤嬤把盒子單獨提出來,笑道:“老太太給你的,你自家開,別說我謀了你的東西去。”說畢從腰帶處摸出一把鎏金鑰匙。
這是什么話!蘇沉又好氣又好笑的使力叫了一聲,“嬤嬤!”
冬葵自是笑,孫嬤嬤也更是笑著自拿鑰匙開那鎖。她東摸西摸好一會,又把那鑰匙插在幾個地方擰了擰,最后才放到鎖處開了,口中道:“這新鎖麻煩得緊,開的時候還要有順序和巧法子,雖是防盜最好不過,但是要記住怎么開也麻煩得緊。”
“想是京都那邊帶回來的吧。”冬葵道,“瞧這章記,必是天源老記的東西。”又對何蘇沉道:“姑娘看這地方。”
蘇沉近了細看,果然有一只小小的鳳凰浮刻在盒子的不起眼處,不過這鳳凰雖小,雕工線條卻極為流暢,看上去竟讓人有振翅欲飛之感。
“天源老記是皇家的場業(yè),三四十年前開的,里面的東西都是巧奪天工,都會在不起眼處有這個鳳凰的標志。”冬葵解釋道。
“正是了,難為你還記得,都離了京這么久。”孫嬤嬤點頭道,“老太太說姑娘去京城也沒什么首飾東西,給了這一箱子你用用。”語畢打開了那盒子。
本是看上去厚實沉重的棕褐色方盒,不知油的是哪一種漆,看上去光亮異常,上面繪著的浮紋簡單樸實,越發(fā)襯得盒子木料沉穩(wěn)厚實。
一看就是值錢的東西,如果拿回去古玩市場不知道能賣多少。
正感嘆,盒子已被孫嬤嬤揭開。
本已做好看到滿室生輝光彩流溢的場面,然而盒子里的東西卻是用紗一個個單獨裹起來,如果不一一拆開根本就看不到。而況一個個都是單獨放在一個小凹槽里,有的又用東西隔開。蘇沉隨便拿起一個,東西一入手便覺手指濕濕的,竟是紗布浸透了水。
無端嚇了一跳,她忙拆了,是一只壓裙角的玉塊,獨角獸的圖案,青白的玉色,玉質(zhì)通透溫潤,入手卻冰涼無比。她反復把玩了一下,抬頭看著孫嬤嬤:“這布好像濕了,嬤嬤咱們要不要換一塊?”
孫嬤嬤無奈的看著她,接過那玉塊,冬葵也偷偷發(fā)笑。蘇沉不解的眨眨眼,孫嬤嬤說道:“這玉是要水養(yǎng)著的,不然竟開裂了也有可能,你這姑娘怎事不做,又哪里知道這些子保養(yǎng)的小事。”
噢了一聲,蘇沉慢慢將盒子里的東西拆看了,孫嬤嬤唏噓的道:“怪道是老太太心疼你,我雖早已知道,也沒想到疼到這份上。”
蘇沉聽到這話,雖不至于怎樣,但心里卻的是一暖,冬葵也道:“真真長見識了,我真沒見過這樣的東西。”
孫嬤嬤不由笑道:“這便是老太太陪嫁過來的,自然統(tǒng)統(tǒng)都是好的,再說了,你又見過多少東西了?”說完收起盒子,道,“我自幫姑娘你收拾起來,現(xiàn)下暫時還用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