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迎年看著,莫云送了郁磊之后,竟是跟著郁曠進了貴介公子們的休息室里。他的一雙拳狠攥了,眼中全是兇戾惡毒的光。
有同樣白身起家的同僚拍了拍葉迎年的肩膀:“別看了,那幫人和我們,不是一路的。”
那為什么,相公莫云能和那幫人一路?
莫云換了衣服就要走,卻被一幫子貴介子弟攔住,說什么也不放人。不管是擅文的還是會武的,都對莫云在爭渡時候的表現贊嘆不已,跟他勾肩搭背,親熱非常。
安河軒偷偷在后面笑著,尋著空隙跟莫云咬耳朵:“要是給三妹看見他們對你這么親熱,恐怕早把人轟走了。三妹現在簡直像個小母雞,看你可真緊。跟弟弟說句實話,你不會被她拘得難受吧?”
莫云心里清楚,如果他不是相公,郁磊又怎么會對男人之間普通的勾肩搭背都在意得不行?現在真是已經到了有男人碰著他郁磊都不滿的程度了,連郁衡郁曠單獨找莫云久了,郁磊都忙忙的要找人。莫云心里苦笑,難不成郁磊還怕他勾引她的哥哥們么?
莫云擔心郁磊,匆匆應付幾句就想走,不想郁曠一把把他按在塌上。
“你也不是鐵打的,丟郁磊一個人待一會沒事。”郁曠沉著臉,“你先休息,郁磊要是找你,大哥去和她說。”郁曠也知道他自己跟郁磊說沒用,便推給郁衡。看著莫云還不大肯的樣子,郁曠嘆息,“你受傷的事怎么都不給人知道?郁磊也是的,明知道你受了傷,還一直折騰你,她也太任性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知道,郁磊受傷這幾天,你天天晚上守著她,她醒著你醒著,她睡著你也醒著。你真當自己是鐵人?還是徹底沒知覺了?休息一下,合會眼睛吧。”
莫云明白,郁曠也是為他好,也就不再拂逆,真的在榻上躺了一會。
等莫云起來已經是酉時將近了。夏日天長,外頭還挺亮的。
郁曠正與一些人聊天,回頭看了莫云一眼:“醒了?你總算也能安睡一會了,我開始還怕你睡不著呢。戌時三刻開始入席,你愿意再睡一會也行,愿意去看看郁磊也行。”
莫云頷首,起身離開了。
郁曠就笑:“我就說,他肯定得去看郁磊。”他并不像郁衡擔心那么多,不管莫云身上之前發生過什么,郁曠只知道,這個男人值得信重。
莫云才出了門,就見到對面樹下站著的葉迎年。兩人相視,桀驁與刻毒對立。
“黥公子,好久不見了。”葉迎年走了過來,宛如噴著毒液的蛇。
莫云面無表情的望著葉迎年。他知道,葉迎年不會只是來打個招呼這么簡單。即便沒有耍什么花樣,至少也要狠狠羞辱他幾句。
“黥公子,不想和我談談?”葉迎年輕輕笑了起來,眼睛微瞇,含著惡意。
莫云看了一下郁磊休息室的方向,跟著葉迎年走了。
“黥公子,還是,莫云?”葉迎年到了僻靜的地方,倏然轉身,抬手就要搭在莫云腰上。
莫云沉肘,壓向葉迎年臂彎。
葉迎年連忙收回手,才沒被莫云打著:“喲,當初還主動脫我衣服呢,現在居然連碰都不讓碰了。果然闊別三日,便當刮目相看,如今的黥公子平步青云,攀上了郁家,可就不用再做千人騎的相公了。連當初的恩客都嫌棄了。”
莫云漠然,只充耳不聞。葉迎年能夠說他的,也不過是這些罷了。相公的身份,是他一世也甩不掉的。
“其實也沒什么,人各有志,黥公子能攀上高枝,我也為黥公子高興。”葉迎年狠毒的笑著,“只是也心疼黥公子,怕黥公子累著。晚上用前面服侍郁三小姐,白天還得用后面服侍兩位郁公子。另外我看五殿下、安公子也都是郁家常客,大概也是食髓知味的。今兒黥公子表現精彩,以后不會連那些貴介公子們都要試試黥公子的滋味吧。還是,方才已經試過了?才一個多時辰,那么多人,真愧你能耐,都服侍妥當了。”
“葉迎年。”莫云突然開口。
“嗯?”葉迎年才應了一聲,陡然脖子上就多了一只手,緊緊扣住了他的咽喉。葉迎年心中一驚,莫云出手,他竟是防都沒來得及防,兩人之間差距未免太大了。
“我已如此,再洗不清,你想怎樣說我,都隨你去。”莫云淡淡,“然而,”手上猛然用力,能聽見葉迎年喉骨輕微的“咔咔”聲。那雙狼眼睛碧綠閃爍,聲音也跟著狠戾起來,“郁家的人,五殿下、安公子,和那些貴介公子們,都不是你這樣的小人可以侮辱的!”
葉迎年怨毒的望著莫云,從喉嚨里擠出聲音來:“你,倒是,想得好,這么多人,都想護住?”
莫云輕蔑冷笑:“你除了在嘴上說說,能對他們怎樣?你沒那個本事!只是,連說,我也不會讓你說!別忘了,禍從口出,你受的教訓,還不夠么?”
葉迎年大驚:“那晚是你!”
莫云不置可否:“我也知道,今天在船上做手腳的也是你。你想置我于死地,沖我來就好,別連累了郁磊!”
葉迎年卻搖頭了:“你錯了,我不是想置你于死地,我想你身敗名裂萬劫不復!我想你被千人踩萬人罵!我想聽所有的人叫你相公譏嘲你羞辱你把你的尊嚴踐踏在地!我想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一群群的男人一遍遍的輪!”一串串惡毒的詛咒似的語言從葉迎年的嘴里出來。
莫云都被駭了一跳。他從未想過,葉迎年對他的仇恨如此之深:“為什么?”
葉迎年只笑著,“咳咳咳咳”的笑著,呼吸在莫云的手下簡單急促,仿佛隨時都會斷氣。
“別再傷郁磊。”莫云松了手,轉身就走。
“可以,我不傷郁磊。”葉迎年狠毒的嬉笑著,“只要你隨叫隨到,隨時給我上……”
莫云翻身飛腳,把葉迎年踢到了墻上,重重的砸落在地:“皇宮里不能殺人,我知道。可是宮外你的府里,我還不至于不能出入!”他是狼。即使離開了草原,即使認了命,即使已經烙上了恥辱的印,他也是狼。
莫云去找郁磊的時候已經是戌時一刻了。郁磊早有些急。郁衡之前來她這里找莫云,她才知道莫云早就離開郁衡他們那間休息室了。兩個地方都沒有,莫云去了哪兒?郁衡倒是沒多想,他知道其實許多貴介公子都想與莫云結交,只是莫云自己在疏遠人而已。就算被哪位攔住了多說幾句話也是有的。但郁磊卻明白,莫云絕不會丟下她不管,與人閑話的。
“你怎么才來?”郁磊看見莫云似乎什么事也沒有,便有些著惱,質問著。
莫云不言,注視著郁磊,把一聲嘆息吞在自己心里。如果不是他,郁磊哪會遇到這么多事?家世顯赫能力非凡的大小姐,一路都應該平穩順遂,卻只為他,遇到了這么多的坎坷,受到了這么多的傷害。
莫云的不言不語,讓郁磊煩躁,她不知道莫云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會失蹤了這么一段時間。她緊張,著急:“你啞巴了?連話都不會說么?你是我親兵,難道去了什么地方,不該向我報備么?”
對著郁磊的一串問題,莫云垂首:“與人說了會話。”
“誰?”郁磊問。
莫云只攙著郁磊起來:“將軍,該走了,再不走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