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劇情曲折和虐的程度而言,楚夕或許算不上苦逼的女主。但是,她敢拍著胸脯保證她絕對是有史以來最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
先是不明真相的穿越了,然后不明真相的被丫鬟打暈了躺在地上,再然后不明真相的有了個悔婚的前男友還不明真相的挨了一巴掌,再再然后不明真相的成了人家的丫鬟……最后,最后還他妹的不明真相的被綁架了。
這種機遇,不管是誰遇到了都會忍不住向天豎起中指吧?
所以當楚夕聽到“綁架”二字的時候,想也沒想就順手握著簪子對著王二刺了一記,又補上了一拳頭,這一拳頭可是卯足了力氣,比剛才那一巴掌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再加上王二沒想過會遇到這么激烈的反抗,居然被打得連退了兩步。趁著王二退開馬車的當口,楚夕一閃身跳下馬車,一腳踢到了王二持刀的手上,逼得他吃痛松開了兇器,然后抓住那只手反在身后抵住,右手成刀狠狠劈向王二的脖子,接著一個轉身,將他的手順勢搭在肩上往前用勁一扯,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完成了。“砰”的一聲悶響,王二被摔倒了地上,兩眼一翻,暈了。直到他暈過去之前,他也沒弄清楚這個看起來嬌滴滴的小丫頭是怎么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鈴兒響叮當之勢把他摔了個七葷八素的。
他不知道的是,楚夕在現代的時候曾經為了賺夠大學學費,做了幾年的拳擊陪練,那幾年的摔摔打打早把她練得身手矯健。后來她被教練看上推薦去做了女子健身所的教練,教的最多的便是如何對付男人的防狼術。這一系列動作,因著情況緊急,只是防狼術中最基礎的部分,楚夕穿越后的身體不似當初結實,使出的力氣也有限。若是楚夕使出了必殺技,王二不死也殘。
楚夕三下解決了王二,怕周圍還有接應的人馬,先離開此地才是上策。但是,當她準備駕上馬車的時候,才發現原本應該拴馬的繩子竟綁在了一棵樹上,而馬……不要說馬了,就連馬尾巴都沒有影子。原來綁匪為了怕她們逃走,連后路都切斷了,坑爹呢這是!她看了看沒有馬的馬車,沒辦法,只能帶著方婉兒跑路了。這才想起車上的方婉兒,轉過身伸出手想去拉她下車,拉一下,沒動,拽一下,也沒拽動。只見方婉兒全身發抖,一只手捂著左腳。原來方婉兒被之前楚夕那一推,倒下去的時候壓住了自己的腳踝,試著想挪腳卻鉆心的疼,不用看也知道腳踝必是腫了,根本走不動,此刻情況危急,自己又是拿簪子發瘋理虧在先,她抬起頭望著楚夕,腳踝的疼痛讓她咬緊了嘴唇,臉色發白,只得別過臉道:
“我走不動了,你先逃罷。”
楚夕這才曉得了什么叫自做孽不可活,早知道待會兒要逃命,她剛才就應該把這個大小姐供起來,決不讓她磕著拌著。她嘆了口氣,背過身去。
方婉兒見她背過身,心下悵然,腳下的痛仿佛更甚了,讓她本來就紅了的眼眶又一次蓄滿了淚水。她閉上眼,等待著楚夕離開的腳步聲……
誰知周圍竟毫無動靜,她茫然的睜開眼,楚夕弓著身子,露出了纖細的背,此時正轉過頭來看她,見她泫然欲泣,不耐煩地說道:“怎么又哭上了,不用感動。快上來吧。”說完又拍了拍自己的后背。
方婉兒徹底愣住了,她,這是要背自己?楚夕可沒那個時間等她回過神來,只得上前抓了方婉兒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反過雙手,蹲下身,將她背了起來。二話不說的往前走。方婉兒小心翼翼地動了動,吸了口氣準備說話,楚夕感覺到了她的動作,只緊了緊雙手,把她往身上扶了扶,還沒待她說話便出聲打斷:
“別說話,有什么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說。”
方婉兒閉了嘴,過了幾秒,還是忍不住開口:
“那個……方向走反了。”
“艸,不早說!”
“……”
楚夕咬咬牙,又順著方婉兒指的方向從新邁進,經過暈倒的王二身邊又泄憤般地踩了他一腳。方婉兒和楚夕身形相似,縱然只是十七八歲的嬌小女子,卻也有了一定的重量。楚夕背起來很吃力。但她連哼也沒哼一聲,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著。方婉兒趴在楚夕背上,不過一刻鐘,就看到楚夕額上青筋爆出,滲出了細密的汗水,嘴唇也被咬破了,一張瓜子臉憋得通紅,這樣的表情讓她本來姣好的臉顯得有些猙獰,但在方婉兒看來,突然變得賞心悅目起來,不由得將手輕輕環上了楚夕的脖子。楚夕的步子越來越慢,方婉兒幾次掙扎著想要自己下來走,但腳一落地就疼得不行,摔倒過幾次后只好聽話的趴在楚夕背上。楚夕實在背不動了,才找個偏僻的地方坐下休息會兒,活動活動手腳,稍微好點又繼續背著她趕路。王二將她們帶到了僻靜郊外,這條路平日基本沒有人煙,路上自然不會有人搭救,若是坐馬車回去的話也用不了多少工夫,可她們沒了馬,加上楚夕背了方婉兒,速度比平常慢了好幾倍,一路走走停停,竟花了好幾個時辰才到達錦州城門前。
此時天已經快黑,城門外卻密密麻麻地聚集了很多人,許多人打著燈籠,一時間亮如白晝。楚夕卻管不得這些,她的雙腿已經發顫,抬起的每一步都很困難,看到前方有人,心里一喜,這下可以找人求救了。剛準備放下方婉兒上前求助,卻見人群里突然鉆出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徑直跑到二人面前,一張原本不怒自威的臉上此刻卻寫滿了焦急。只聽背后的方婉兒有氣無力的叫了聲:
“爹……”
楚夕在方家做丫鬟,自然認得方家老爺方天嘯,見他來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剛要說什么,方天嘯就接過楚夕背上的女兒,關切的問道:
“女兒啊,你怎么了?為什么這么晚了才來?為什么讓她背著?”
楚夕定了定神,撐住快要虛脫的身體,回答到:
“她扭傷了腳,現在不能走路,快回府請大夫看看吧。”
周圍突然涌上來幾個穿著統一的男子,七嘴八舌的問道:
“你們怎么自己回來了?你們的演習員王二呢?”
“咦?這不是楚家小姐么?令尊沒有替你報名啊?怎么你會在這里?怎么又跟方家小姐在一起?”
“小姐你好,我是“巾幗錦州”危機演習比賽的全程記錄員,請問作為這次比賽最后一位到達的選手,你有什么感受?”
楚夕被突如其來的人潮弄懵了,什么演習員?什么報名?什么比賽?什么什么什么?
混亂中,一個人從遠處走來,大聲叫道:
“我在這里!”
待他走近,楚夕才發現,來人居然是被她撂倒的王二!王二走近人群,看到楚夕和方婉兒也是一愣,估計是體會到了楚夕的手勁,不由自主地往后縮了縮,這才朝之前問楚夕王二去向的老者道:
“副會長,屬下失職,演習剛開始就被打暈了,還未來得及向兩位小姐稟明身份。”
楚夕已然一頭霧水,方婉兒卻面色鐵青地問道: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眾人這才又七嘴八舌的解釋了一番。
原來東持國民風開化,歷來崇尚女子不僅要漂亮,更要聰明。錦州城根據這個指示精神,每四年都會由一些比賽選出才貌雙全的閨閣小姐。以往的比賽都是公開招募選手,然后各家小姐進行才藝大比拼。比賽名字就叫“巾幗錦州”。但今年卻有所不同,錦州太守對千篇一律的比賽沒有了興趣,于是將它丟給了下一級的官員,你推我我推你,最后竟落到了錦州城鹽商商會頭上。沒辦法,誰叫這個商會油水最多呢。新上任的商會會長二話不說召開錦州商會會議,提出了個“派人假扮劫匪綁架各家小姐,以大家的表現為評分標準。”的想法,竟得到大家的一致通過。最后還決定由商會出彩頭,獲得豐厚的獎品。由于這“巾幗錦州”比賽歷來是眾多閨秀展示自我的大看臺,各家適婚女子們露上這么一手,看對眼的男方自然會來提親,得了名次,娶回家去也是男方的榮耀。是以今年雖然方法另類,報名參加的家長卻很多。為了保證比賽的真實性,各家都封鎖了消息,只通知了各家家長有這么一場比賽,卻沒說是演習,也沒說是多久開始。到了今天開始,會長才慢悠悠的著人通知了各家來城門口接人。
末了,方天嘯對著女兒諂媚一笑,道:
“女兒啊,你別生氣,爹這不為了考驗考驗你,給你個驚喜么。”
這他媽的就是他媽的驚喜?
方婉兒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止不住的顫抖。倒是一旁搖搖欲墜的楚夕咬牙道:
“所以說,綁架什么的,都是假的?如果我沒有把王二打暈,他會送我們回來?”
一臉富態的副會長捋了捋胡須接話道:
“確實是這樣的。”
楚夕臉色發青,差點沒咬碎后槽牙,只用盡全力吐出了兩個字:
“我靠!”
然后……沒有然后了,因為楚夕早已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湊在人群里看著各家姑娘笑話的楚老爺躲在人群中,正暗自慶幸自家女兒離家出走,不用參加如此無知無聊無理取鬧的比賽的時候,突然聽見有人竊竊私語:
“楚家小姐怎么會和方家小姐在一起?她不是離家出走了么?”
楚老爺的臉瞬間變色,飛一般跑到前方,扒開人群,正巧聽到自家女兒說了句“我靠”便暈了過去,他忙走上前去接住自家女兒。看到她臉色蒼白,渾身是汗,什么都顧不上了,只叫了下人,七手八腳的把女兒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