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里,阿莫已經把三人的房間收拾妥當。
楚夕稱身子不適,讓人把飯端到了房里,徑自去休息了。江懷安也沒什么精神留在樓下,進了房間。寧墨軒望著兩人一前一后的背影,一雙鳳眼又瞇了瞇。
半夜,楚夕悄悄來到江懷安的房前,江懷安還沒熄燈,房內傳來微微的亮光。楚夕輕輕叩門,江懷安溫和的聲音從房內傳出:
“請進。”
深吸一口氣推開門,楚夕便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江懷安衣衫整齊,想來是還未就寢,還是白天的打扮。此刻正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臂看著床上突然出現的人。而寧墨軒衣衫不整,半倚在床上,衣襟大開,露出雪白光澤的大片肌膚,一如初見時躺在青樓頭牌床上的魅惑眾生的模樣。
只是,這月黑風高的,兩個男人之間流動的氣氛,實在太過讓人遐想連篇。就在楚夕差點說出“你們繼續,我先走了”的臺詞時,寧墨軒先開口了:
“來找懷安,有事嗎?”
一聲懷安,叫的楚夕一陣哆嗦,連素來沉靜的江懷安也微不可見的抽了抽嘴角。楚夕只得訕笑道:
“呵呵,沒事,沒事。就是閑得慌敲著門玩……”
寧墨軒忽略了楚夕蹩腳的借口,鳳眼斜睨江懷安,媚眼如絲,道:
“方才,我和懷安還在打賭呢。”
楚夕很狗腿的配合問道,
“打的什么賭?”
“我和他賭,你會什么時候過來找他……”
正在楚夕攪基腦汁想要插科打諢的時候,寧墨軒補充道:
“我們都看到了……劉陳氏塞給你的字條。”
楚夕頹然,準備的所有借口都沒用了。就像一個捉迷藏時以為自己藏得很好萬無一失卻第一個被別人找到的孩子。虧得自己還藏得這么仔細演了好半天,原來一開始就被他們發現了。
楚夕也不再打哈哈了,掩上門徑自坐下,從袖子里使勁掏啊掏,終于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字條,展開來,上面只有兩個用血寫著的打字:
“救我”
當白日里劉陳氏撲到楚夕懷里,在劉貴視線不及的死角偷偷將字條塞到楚夕手中的時候,楚夕被嚇了一跳。她的第一反應是將字條緊緊攥在手里,在后來劉貴和他們對話的時候,手心因為緊張出了好多汗水。面上還要保持著什么都沒發生的平靜表情。楚夕后來的沉默是因為她一直在分神胡思亂想。劉陳氏為什么要給她賽紙條?她難道沒瘋?那她為什么要瞞著劉貴?
一連串的問題直到楚夕看到了紙條的內容后不斷放大,那兩個血字實在太過觸目驚心。楚夕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劉陳氏究竟怎么了,只好找江懷安求助。
在她看來,相比深不可測的寧墨軒,江懷安至少是知根知底的朋友,所以遇到事情,第一個想到的是江懷安。而寧墨軒,始終被她放在“少惹為妙”的分組里。他有太多楚夕不知道的秘密,至少,他不會是一個很好的分享者和探討者。
當然,這樣的話楚夕怎么敢說。她展開字條后,只將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
這回寧墨軒突然變得很積極,淡淡開口:
“首先,劉陳氏給你賽紙條是因為你離她最近,看上去也最沒有攻擊力,不會推開她。其次,她能如此理智的給你賽紙條,說明她沒瘋。至于為什么要瞞著劉貴,這個原因和她為什么要裝瘋相同。”
楚夕不解,問道:
“那她為什么要裝瘋?”
寧墨軒往后躺了躺,修長的手指把玩著床沿的流蘇,反問道:
“那你為什么要半夜來找江懷安?”
“還不是為了避開你,不想讓你知道啊!”
剛說完,楚夕就自行懊惱地捂住了嘴,水靈靈的眼珠轉了轉,旋即又像想通了什么,恍然道:
“原來如此,劉陳氏裝瘋是不想讓劉貴知道!她一定知道什么劉貴不知道的秘密!所以裝瘋是為了自保!”
寧墨軒笑得有些危險:
“一點即透。我是該夸你聰明這么快就舉一反三,還是該問問你,為什么要避開我不讓我知道呢?”
楚夕心里咯噔一下,有種踩中了老虎尾巴的感覺,眼前這位瞇著眼晴笑得魅惑的主像是隨時要興師問罪的樣子。
突然,楚夕反應過來,跳起來叫道:
“你們都看到了她賽紙條給我,那劉貴會不會也看到了?”
江懷安把楚夕輕輕按回凳子上,笑得云淡風輕:
“不會,當時墨軒側身為你們擋了擋。”
楚夕放下心來,復又焦慮地站起來,叫道:
“今天那劉貴不是說以后都不讓我們去看她了嗎?是不是他發現了什么?還是說要殺人滅口?那劉陳氏還是很危險啊!”
楚夕自顧地說著,越說越肯定自己的想法,著急道:
“不行,我們得去救她!”
寧墨軒還在氣頭上,語氣生硬地嗤笑道:
“也好,等你到了,正好趕得上給她收尸。”
楚夕愣住,已經……晚了么?
江懷安笑出聲來,安撫道:
“放心吧,我們走到時候,留了暗衛在劉府蹲守。這會子,該有消息了。”
楚夕這才知道自己又白白操心了。這兩位爺一個比一個機靈,連紙條都沒看到就料事如神地猜到劉貴有問題,還派了人手看著。她嘖嘖地嘆了幾聲,將兩個人看了個遍,正欲說些什么挪揄的話,窗戶外突然想起了叩門聲。
沒錯,不是門外,而是窗戶外。
楚夕詫異地盯著那被輕叩而微微擺動的窗戶,眼睜睜地看著一個黑衣人從窗口處一躍而入。腦子里那根叫“淡定”的弦徹底繃斷了。
老兄,這是窗戶不是你們家陽臺,整天這樣飛來飛去進屋你有沒有考慮過門的感受啊?!
那黑衣人自然不知道楚夕的腹誹,飄然進屋后跪在寧墨軒跟前,雙手抱拳行禮:
“主上。”
寧墨軒抬了抬手,
“情況如何?”
“那劉貴連夜將劉陳氏送往別處,屬下已經讓人半路截了下來,封鎖了消息。他還以為人已經送走了。”
“干得不錯,你且去吧。”
“是。”
“等等”
黑衣人起身正欲從窗戶處飄然離去,又被寧墨軒叫住:
“從今天開始,都從門進出。別飄來飄去的,嚇著楚小姐。”
說罷,鳳眼在楚夕身上頓了頓。黑衣人聽命地開了門走出去。楚夕一臉黑線,臉上紅得像是能滴出血來。連江懷安都捂著嘴假咳了兩聲掩住嘴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