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再興姐弟兩人本無血緣關系,不過是因家鄉(xiāng)遭災,一村子人外出逃荒,結果僅余下他們兩個相依為命。至于楊再興的槍術,乃是同鄉(xiāng)的一位王姓伯父在一次偶然中發(fā)現(xiàn)他資質(zhì)不俗,只因其膝下沒有子嗣,便傳授于他。當日一眾人逃難在外,這位長輩身患重癥,最終病倒,楊再興的這位姐姐為籌藥費,方才自賣其身,入了行院。
只可惜,這位對于楊再興而言亦父亦師的長輩最終還是沒能痊愈,只是在臨死前方才告知,自己本是后梁大將王彥章的后人。
殘?zhí)莆宕畷r,天下藩鎮(zhèn)割據(jù),戰(zhàn)陣不休,猛將迭出,其中佼佼者,卻唯有李存孝、王彥章二人,由此可以想見其人之沙場風姿。
現(xiàn)下姐弟兩人得罪了汴梁城的花花太歲,天下雖大,一時間卻不知往哪處去,聽得西門慶愿意庇護兩人,當下也不猶豫,領著自家姐姐直奔東平府。
西門慶卻不清楚楊再興的槍法傳承,只是知道假以時日,這少年必是沙場上破陣沖殺,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先鋒大將。
現(xiàn)在的西門慶也不知道自己未來的目標到底為何,只不過在那場席卷了整個北地的傾天之變中,多掌握一分武力就多了一分自保之力,將楊再興這等牛人收攏在手下,卻是不會錯的。
姐弟兩人剛離開不過一刻鐘,一眾二三十名健碩軍漢連同差不多數(shù)目的潑皮混混就從街頭洶涌而來,其中簇擁著一位不過二十歲左右年紀,錦衣繡袍的消瘦年輕人。
“那位就是高衙內(nèi)!”
一旁的劉旺趕緊給西門慶指出正主。
“人呢?人呢?”
到了瓦子門口,那些外圍的青皮見著場中并沒少年楊再興的身影,一時間胡亂嚷嚷開來。
“高衙內(nèi)!”
見得這般陣勢,西門慶也怕這些人找不著楊再興,那高衙內(nèi)又是個無法無天的主,說不準一時間沒地方出氣,就沖進瓦子攪鬧一番,因此隔著一眾軍漢無賴遙遙招呼。
外圍的這些東京城里的潑皮都是攀高壓低,眼明心亮的主,見著西門慶這般做派,也知道不是尋常百姓,倒也沒真的往瓦子里面沖,更何況他身后還護著一個身形高大,容貌兇惡,手中持著一柄長刀的馬勁。
剛才有那幾位軍漢死命護持,高強倒沒真挨著打。只不過想他汴梁城中橫行的花花太歲,哪里就受得這般落了面皮,這會兒糾集了一幫子三衙軍漢,自是要找回場子。
“剛才那小娘皮跑哪去了?”
高衙內(nèi)根本沒將西門慶放在眼中,只是直著嗓子喝問,身邊的一位心腹趕忙扶著耳朵介紹了一下。
這位心腹先前可是拿了劉旺不少的好處,今天高衙內(nèi)來西門瓦子也是他一意攛掇的,這會兒見著正主露面,哪能不幫著說些好話,鬧不定轉頭又能得一筆財注。
“那小娘皮既是你瓦子里的人,那就趕緊把人交出來,衙內(nèi)我就不與你一般計較啦!”
不愧是色膽包天,敢于調(diào)/戲林沖娘子的人物,這高衙內(nèi)從現(xiàn)身伊始,心里想的,嘴里念的都是女人,至于將其一眾手下痛毆在地的楊再興,卻是被其暫時丟到了一旁。
“區(qū)區(qū)小娘,值得衙內(nèi)這般陣仗,我這瓦子里面別的不論,這等豐腴妖嬈女子盡是有的!”
“真的?你要是誆我,小心我讓人拆了你這瓦子!”
聽得“豐腴”兩字,高衙內(nèi)一雙老鼠眼頓時精光閃閃,直將剛才丟臉的事置之腦后。
桑拿房,按摩室,鋼管舞……,更有腳蹬高跟,身著三點式的高挑風韻小娘往來。
在這西門瓦子還未營業(yè)的后半部分,在西門慶的親自引領下,進了里面的高衙內(nèi)直覺得眼花繚亂。更有后世那等流程式的服務,既新鮮別致,又舒爽入骨,只恨不得在里面呆上三天三夜才好。
論起來,現(xiàn)如今汴梁的勾欄瓦舍,行院妓寨,玩得都是些詩詞歌賦這等文雅玩意,似高衙內(nèi)這等紈绔膏粱,若是去了,別人縱然礙著他的身份也會曲意逢迎,可心下不免鄙夷。更有那些家中豪富,卻又腹中無文的商賈一流,亦是一般。
如此大的市場,來了東京的西門慶自是瞧在眼中,這些人無一不是非富即貴,比起那些只能舞文弄墨的文學士子抑或小官僚,這些人的消費力無疑要驚人許多。
高衙內(nèi)在其中流連忘返,西門慶亦在一旁湊趣,兼且其來自后世的那等“見識”,雖沒多少實踐經(jīng)驗,可硬盤中那些各式島國動作片,娓娓道來,當即使得這位自喻此道高手的高衙內(nèi)瞠目結舌,直將其引為知己心腹。至于楊再興姐弟兩人,自然早就被其拋至九霄云外,哪里還記得那許多。
在這般溫柔陣仗里整整廝混了三日,這位高衙內(nèi)直整的骨軟筋麻,若不是府里那位高太尉遣人來找,這位樂的已是找不著北的高衙內(nèi)真不知還得耍上多久。
高衙內(nèi)領著一幫子幫閑走后,西門慶立時著人將兩萬貫金銀也隨之送往太尉府,雖說高強平日里大手大腳慣了,可兩萬貫財貨,此等數(shù)目也著實讓這位衙內(nèi)歡喜了一番,更聽說只要瓦子開著,以后每月都有這般孝敬,心里自是將西門慶看做一等貼心人物。
且說那高俅高太尉府中也有妻妾數(shù)十,可卻沒一個下蛋的,最后只從同宗里面認了高強這個義子,平日里是寵溺異常,其身旁自然著人看顧,聽得這等消息,也著實吃驚,當即命人調(diào)查了一番。
高俅以前本就兼著皇城司的差事,只是今年高升太尉方才卸了,這東京城中的消息自是靈通,不消幾日就將西門慶的跟腳來歷探聽清楚,私下里也著實驚嘆其生財?shù)谋臼隆?/p>
一個月兩萬貫,一年就是二十四萬,即便對于高俅這等掌著三衙禁軍的朝中顯貴,那也是一筆不小的財貨。
若有機會,倒是要瞧一瞧此子,真要是個理財?shù)男屑依锸郑]給當今官家亦算是給高家添一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