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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領著時遷回到大相國寺的正門處,人還沒進去,就被外面的一眾開封府衙役給擋在外面,其中倒也有認識西門大官人的,得了好處后,將西門慶的名號報了進去,不一會兒出來一位三衙統(tǒng)制官,正是黨世雄。
黨氏兩兄弟都是高俅當年隨西軍劉仲武平吐蕃時,親自從行伍中簡拔出來,之后其入主殿前司三衙,又將兩兄弟的軍籍調入都門禁軍,實乃心腹之人。
“黨統(tǒng)制,在下有要情奏報太尉,煩請通稟一二!”
西門慶平日同高衙內(nèi)廝混在一處,對這黨氏兄弟也是傾心結納。兩兄弟下了衙門后,也三不五時的去西門瓦子逍遙,彼此都是兄弟稱呼。
“現(xiàn)下里面正鬧得不可開交,若事情不是太過緊要,還是往后延一延為好!”
黨世雄不知道西門慶尋高俅是何事,不過眼下局面,里面為首的三位都是焦頭爛額,西門慶這會兒再拿其他事來尋太尉,只怕時機不對,反倒誤事。瞧在平日里彼此的情面,這黨世雄也算好意提醒。
“黨統(tǒng)制,在下正是為那幾名刺客的事情來尋太尉,實實有重要下情稟告!”
西門慶這會兒也是心焦如焚,那方臘一眾手下雖說沒有尋常綠林人物那般心黑手狠,可若是逼到了絕境,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既如此,那就請隨我來,切記,現(xiàn)下內(nèi)里真正拿主意的不是太尉,而是那位禁中的‘隱相’梁大人,等會兒萬萬不可失了禮數(shù)!”
情知西門慶深得高俅父子的信重,黨世雄亦是有意交納,一路上將里面的情形提點一番,省的西門慶等會兒進去后冒冒失失的得罪了貴人。
距離金剛殿不過五六十丈距離的一間禪房中,梁師成、高俅以及朱勔三人俱是愁眉不展,一臉苦意,特別是梁師成,剛剛將朱勔這“江南王”訓了個狗血噴頭,倒是高俅在一邊勸說一番,方才解了朱勔的困厄。
倒不是朱勔沒骨氣,實在是這“隱相”梁師成的權威太甚,特別是最近一兩年,即便是現(xiàn)今權傾外朝的太師蔡京,面對梁師成時,也是平手執(zhí)禮,更不用說他朱勔不過是蔡京的一條狗。
至于高俅,因和梁師成同出蘇門,彼此倒是結成了牢不可破的政治同盟,兩人彼此又勾連禁軍將門和內(nèi)廷的妃嬪內(nèi)使,其對當今官家的影響力,著實恐怖,赫然是官家手中平衡朝局的兩大勢力之一,避免了蔡京新黨在朝中的一家獨大。
不過,這高俅身為武臣,梁師成又是內(nèi)官出身,同蔡京這等士大夫倒沒有太大的利害沖突,因此彼此間倒沒有太多的齷蹉,也使得目下朝局相對平穩(wěn)。
“哦,他知道那幾名刺客的身份!”
高俅得了黨世雄的稟告,心中不由一喜,如果能搞清楚這群刺客的出身來歷,至少能做到有的放矢,而不會像現(xiàn)在盲人摸象一般,心里七上八落沒個準譜。
那梁師成一聽這個消息,原本的哭喪臉也稍稍緩和一些,不過瞧見一旁的朱勔,心里又是一陣膩歪,尖著嗓子嚷道:“若真是沒法子,且拿你進去換了李貴人出來,免得官家怪罪,連累的大家都吃掛落!”
朱勔這會兒也只能唯唯稱是,不敢有絲毫放肆。
西門慶被傳進這處禪房,在見過三位大人物后,也不藏著掖著,徑自將“寶光如來”鄧元覺的身份抖露出來,之后又將時遷如何逃出金剛殿的情形細細論述了一遍。
“你是說,那伙膽大包天的賊子都是江南摩尼教的人?”
梁師成高踞首位,西門慶說得雖清楚,可他還是聽的一頭霧水,顯然不明白這摩尼教是何等事物。不過既然是江南來人,此事又因朱勔而起,梁師成不由將目光轉到了后者身上。
“啟稟梁相公,這摩尼教徒就是世人口中的菜魔!”
由于現(xiàn)下的江南摩尼教基本上以貧民為信眾,上層士大夫對其了解較少。這些摩尼教徒茹素以及侍奉士大夫所認為的邪神“大明尊”,因此被稱為“食菜事魔”,“菜魔”一說反倒比摩尼教這個真正的稱謂更廣為人知。
“都是你鬧得好事!”
梁師成恨恨斥了朱勔一句,后者面上唯唯諾諾,心里卻是早將眼前這陰人的十八輩祖宗都罵了一遍。
朱勔在江南搜刮民脂民膏,除了應奉官家,如梁師成輩,每年的孝敬又哪里少得,眼見著這死太監(jiān)如此做派,心中不免郁郁,可面上卻著實不敢露出分毫。
“小人倒是能夠居中謀劃一二,只是……”
這會兒,西門慶只恐自家女人遭罪,心中雖有謀算,卻不免要得罪人,只現(xiàn)下卻是顧不得啦。
一旁的高俅見西門慶眼睛直往一旁的朱勔身上撇去,當即現(xiàn)下明了,湊到梁師成耳邊嘀咕了幾句。
“這里有我和太尉照應,你暫且去外面瞧瞧有甚遺漏之處,萬不可走了那幫子賊子!”
明知梁師成是將自己調開,朱勔心頭冒火,卻也無可奈何,只不過轉身之際,一雙三角眼卻是在西門慶身上狠狠剜了一眼,顯然將這筆賬算到了他的頭上。
對于得罪朱勔,西門慶早有所覺,只是想著自己日后在山東行走,倒不用太過顧忌此人,眼下還是以救人為第一關鍵。
西門慶的謀劃其實也簡單,不過是雙方各退一步,摩尼教的那伙人放了一眾人質,而官府這邊則是網(wǎng)開一面,放其逃出生天。只不過先前彼此間既不知根底,也沒信用,眼下卻是多了西門慶這個“中人”,愿意居中調和。
關于西門慶,梁師成昨日就得了高俅的消息,知道這人生財手段了得,而且還是主動投效,甚是滿意。想他幫著官家提點宮觀,手下養(yǎng)著近萬道官,兼且自家亦是極為奢侈,開銷甚大。若是有這般心腹人物在外支應,那不就等于自家也有了一個“朱勔”。
“你能想著應奉官家,想是忠懇之輩,某家在圣人面前自要保舉于你,今日之事,但求李娘子平安,其余事,自有某家和太尉看顧,且放心行事!”
梁師成倒也干脆,他可不管鄧元覺那幫子人是什么來歷,只要保得李師師無恙就是,至于是否能夠將這些“菜魔”拘拿,那是開封府衙的事,可不是他的干系。
“賢侄,此去千萬小心,這等綠林人物,可由之,不可信之!”
得了梁師成的首肯,高俅領著西門慶進了金剛殿最內(nèi)里的一眾包圍圈,臨去之時,倒是好意囑咐了一句,著實讓其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