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楊家的小胖小子轉眼兩歲了,有了自己正式的名字,楊帆。
小楊帆還小,卻喜歡做一件事,光屁股躺著小院的小樹旁睡覺。
“華兒,你看臭小子又和他妹妹親近了。”揚立世笑道。
秦翠華做著針線活,望著小楊帆留著口水睡覺的模樣,眼中爆發了母性的光芒問道:“立世,你說這顆樹是不是我們的女兒變的,為什么長得這么快,才兩年就枝繁葉茂了。”
“是的,一定是的。”揚立世山所,輕輕擁著自己妻子低聲安慰道。
秦翠華輕輕點頭,對樹木更加愛護,每天修枝剪葉,澆樹驅蟲,風雨無阻從不落下。
一家三口陪著小樹慢慢成長,又是一年過去,小樹完全變成了大樹,遮蓋了小院,枝條悄悄探出頭,夜晚更是隱隱可見青光。
村里人都知道楊家的奇事,都說楊家的丫頭死后不愿離去,變成了一顆靈樹,保佑著楊家。
漸漸地,懷孕的村婦都會前來楊家尋求平安,只要在樹下呆上一會兒,便會感覺心神舒暢,生出的孩子個個生龍活虎。
化為樹木的楊帆將一切記著,可他卻不知道他們是誰,自己是誰,自己又在哪?
巨樹看著爬到自己身上的小不點,有些熟悉,他知道這些孩子又在玩一種捉迷藏的游戲,如同往常一樣枝葉輕輕擺動,將小不點的身影掩蓋。
很久之后,一群小不點圍到大樹身邊,對著樹上的小不點喊道:”“楊帆,你出來,楊帆你出來,我們找到你了。”
“楊帆?好熟悉的名字,為什么這么熟悉?難道我叫楊帆?”巨樹緩緩搖晃,枝葉再也遮不住小不點身影。
“哎呀,這么快被你們找到啦……”小不點沿著樹干梭下來。
“你每次都藏在靈樹上,當然很快就找到你啦。”一群小不點數落著小楊帆,眼神中卻無比是羨慕,他們也想爬上大樹,可大樹卻不允許。
“楊帆,不是叫我,原來我叫靈樹,原來我是……顆樹。”巨樹心中喃喃,不知為什么他有些難過,更加迷茫。
“真的嘛?”小楊帆臉微微紅,有些不好意思。
“當然啦,該你找我們了,快背過去。不到一百不準偷看。”
“背不過!”
“背過去!”
“好啦,好啦,我背過去還不行嗎?”小楊帆癟了癟嘴,很不情愿背過來,將頭埋在樹干上。
就在他將要數數的時候,小楊帆的眼睛眨了眨,仿佛感受到什么,帶著驚奇望著巨樹,眼中又是喜悅,又害怕。
“大哥哥,我昨天夢到你了。”
“大哥哥,你就是樹靈嗎?”
“大哥哥,我為什么好像在哪見過你?”
“大哥哥,你明明是人,為什么要在這變成樹?”
“大哥哥,你為什么不說話……”
幼稚的同音落到楊帆心里,猶如驚濤拍岸,使他想起了一些事,可這些仿佛隔了數百年,數千年,數億年……哪怕他隱隱記住,可還是模糊不清。
“我……是誰?”
“我是人……”
“我為何在這?”
“不記得了……”
接下來的數月里,楊帆都處在自問和自答之中,可記憶如同夢中花,水中月,無論他如何回憶,還是無法記起一絲分毫。
時光如旋轉的木馬匆匆而過,小楊帆五歲了,村里發生一件大事,村里出現一只妖怪,所過之處血流成河,哀嚎遍野,村里的人紛紛逃難。
所有人哀求著靈樹能夠保護他們,但是楊帆沒有做出回應。
“華兒,妖怪來了,我們走吧!”
“不……還有憐兒,我們走了,憐兒怎么辦?”秦翠華緊緊抱著巨樹不愿放手。
“憐兒交給我保護,你帶著帆兒離開,去往大山,去找山上的仙人。”
想到自己另一個孩子,秦翠華臉色蒼白,抱起驚恐萬分的小楊帆,從后門逃到山上。
很快,妖怪來了,是一個駭人的鐵甲金尸,揚立世站在它的面前,面容全是驚恐之色,可他卻沒有絲毫的退后,默默守護著墳墓下的一切。
“桀桀,旱魃出世,正愁找不到三親之血,沒想到你還沒離開。”一道人影落在揚立世的身后,一掌拍出。
噗!
揚立世,死!
楊帆望著這一幕,心臟驀然涌出一種痛楚,使他整個人處于混沌之中,莫名的情感一股腦涌涌入腦海,仿佛要立刻死去一樣。
“為什么會難受?”
楊帆喃喃間,卻沒有注意到那道人影又快速消失,等對方回來的時候,手中多出了一個女性尸體,那正是秦翠華。
“三親之血,還差一個同胞之血,可惜此人已經被妖青宗那老道帶走。算了,先將旱魃封印,等時機成熟再說。”人影大袖一甩,兩道血液從楊帆父母里流出,在大地上組成一道血陣法,將整座村子罩住,隨即帶走鐵甲金尸離去。
楊帆望著那兩道尸體,異常痛苦,已經不能自拔。
直到有一天,一道頭發斑白的老人來到此處,這老人身上的氣息如星空一樣浩瀚,不過生命力卻非常非常虛弱,如同殘燭一樣,茍延殘喘,以至于看上是很是的虛幻。
他靜靜的站在原地,眼神仿佛能看透一切,玄奧卻充滿滄桑的回憶。
很久,他才淡淡開口:“你不屬于這,回去吧!還有人等著你,好好珍惜外面的一切。”
說完話,老人輕輕一嘆,籠罩在他身上的虛幻感越來越強,最后消息在楊帆的感知中。
“我不屬于這?外面?”楊帆似乎明白了什么,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在此刻……他想起了父親,想起了母親,想起了妖青山,想起了兒時的小村子……他想起了一切一切。
卻唯獨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我是誰?”楊帆低頭,心神在腦海中尋找那記憶的名字。
冬去冬來,他不知尋找了多少時日,以至于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尋找什么,如同沒有的靈魂的軀殼游蕩世間。
某一日,在老人離開的一百年后,從虛幻中走出一個女子,女子的樣子極美,冷清中有著無限疲憊,見到大樹時,眼中露出喜悅。
她緩緩走到大樹旁,張開雙臂,全身緊緊貼著。
“楊帆……真好……”
輕聲的喃喃從她口中傳開時,楊帆整個心似乎都要被溫暖了,記憶緩緩展開。
許久,許久,他記起來這個人。
“師姐……”
似乎聽見他的喃喃,女子一行清淚滑下。
“楊帆,我不知道你要去哪,要走多久。請回來吧,所有人都在等著你。我,小鳳,小仙,小虎,秦濤,潘國,還有我們的孩子……揚林,很多很多人都在等著你回去。你……一定要回來!”
在女子低語聲中,她的身體漸漸虛幻,化為星光消失不見。
“小仙,小虎,小鳳……”
“我們孩子……”
“李青……”
楊帆怔怔的望著所有,一幕幕畫面瞬間倒轉出來,他看到了許許多多的人,許許多多的事,許許多多的景,他看的小仙、小虎、小鳳,他看到自己所愛的師姐……
最后,他看到了自己。
“楊帆!”
“我的名字叫做楊帆!”
楊帆緩緩抬起頭,漆黑的雙眼爆發出無窮的堅定。
“我不能在這!”
“我要出去!”
隨著信念的爆發,他徹底醒了,善惡書也跟著運轉,一股無窮的吸引之力從四周傳來,滾滾靈氣涌入進他體內,沖擊著太陽輪。
嘭嘭之聲不斷,幻境以他為中心快速碎裂開來,被他吸收如體內,露出外面虛無黑暗的空間。
轟!
一道氣勢沖天而起,他的肉身,他的血液快速崩潰又凝聚,竟朝著納氣三層進發。
但是他太陽輪卻沒有任何英魄溢出。
第一小輪破!
第二小輪破!
直到第三小輪邊緣,楊帆的那股氣勢才緩緩降下。
他怔怔的望著一切!手輕輕一握,氣勢展開……
太陽輪第二輪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