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我們迷路了,走不出去了。”我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將頭深深地埋入沒有人看到的地方。
說是沒有人純粹是自欺欺人的想法。身邊的人是有的,只是坐了個比自己還要小五歲的女孩罷了。
——是紫靈。
她只有五歲,褐色的水潤眸子大得出奇,身體直直地站了起來,有些稚氣卻很鎮定地對我說道:“姐姐,你別哭了。我會想辦法的。”
“可人家就是害怕嘛!”
“你抬起頭來,稍稍看看,夜晚的紫竹林多美啊!”
被她這么一說,我強迫自己睜開水汽彌漫的眼皮,看著四周。這會兒的時間正安靜的出奇,晚風吹過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一陣冷風逼得我直打哆嗦。
“果然還是可怕嘛!”我抱住紫靈的身軀使勁搖晃著。她人小,被我一抓住幾乎整個人反被沒入我的懷里。
干脆,她用一只小手拍打著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則在一邊胡亂抓著:“乖,別哭了,別哭了。”說完,竟然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
——果然是古靈精怪吶!在這種氣氛下怎么能對害怕的人說出這種話呢?
我婆娑著淚眼只想到了這些。
下一刻……
恍然從夢中驚醒。
摸摸自己的兩頰,淚水居然安靜而成片地躺在那里。
——原來這個夢使我的眼淚如此洶涌澎湃!
我想這其中的原因應該只有一個,是當那日在地牢中看到已然粉碎的尸骨保護著兩個如此弱小的身軀之時,如果說當時的我還心存猶疑,而今晚在聽了蘇雋的一番往事訴說之后,我明白了!
——這是當年臨死前的蘇雋在保護妹妹的最后情形!
而我卻一直覺得似曾相識般的溫馨,是因為紫靈。
——紫靈在紫竹林中,也曾這樣保護安撫過我!
說來慚愧,明明我是個姐姐,卻不能像蘇雋這個兄長那樣子從容地保護妹妹們,反而要妹妹來保護我。
——我是怎么做姐姐的?
——誰給我這樣的資格稱呼自己?
——我何以符合這般的稱謂?
我想我都沒有。
抬手抹去了眼角殘留的眼淚,突然覺得想笑。今兒個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會照顧別人,不說紫靈,就說蕙蘭吧。她明明是個小姐,而且和紫靈一般大,很多時候卻是她在袒護我。如果我真的有那么可靠,在她死的時候,我也不會時至今日還弄不清楚她當時真正的所思所想了。就算她性格再是害羞不語,也不可能和一個深信不疑的姐姐一句話也不說。
——只能說是我太不靠譜了。
我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
——怎么魂魄的流動這么厲害?
誰在旁邊用心聲低語?
又是這樣莫名其妙的,好似上次在望鄉村離開時也產生過這樣的幻覺。現下明明沒有人在我身邊,也根本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但我卻覺得有人說了這么句“魂魄、流動、厲害”的言語。
怎么回事……
算了,身心都很疲憊了,不想再理這些雜碎事情了。
一貫不重的好奇心終于投降給了濃烈的睡意。痛哭之后,我又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