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文筆小仙終究按捺不住對于凡塵瑣事的感懷,還是對泉村的百姓施以援手。
當然也有可能,是我的推測……
——他是出于對顏臨昭的深深惜才。
那天他的眼珠子滴溜溜轉著直向顏臨昭望過去的景象,這幾天在我的腦子里不停地晃來晃去。
玄空告訴我,襲擊村民、致使他們的心中貪念愈來愈重的,和神筆無關。
——是一種心妖。
它們名為黑殼蟲,就是那種我看到的導致村民奇怪外形的蟲子。通常是附身在人類的心里,只要貪念一旦萌芽,慢慢孳生,當人們想要得到更多的時候,它就生長的越快。
說完這些后,他突然停了下來好一會兒,端詳著我的臉,好似在琢磨什么高深莫測的學問。
怎么了?雖然我是因為被那些心妖附著的怪物人嚇著了一回,但回來后還是洗過臉了。
難道是泥土還沒洗干凈么?
“你也被心妖襲擊了,只是有我在,它們才沒有放肆。”
“什么?”
“懼念也是心妖的一種,我上次與你說過。它們大多在人們的噩夢中出現,一時的害怕致使內心一瞬間的空白,從而令愈來愈深的懼念剝奪了元神所在的靈性。它們的名字喚作白須蟲。”
“……”
“你做惡夢的時候越是害怕,就越容易被這種妖怪襲擊,乃至附身與占據。一旦被襲擊了,本質上很難消除,所以我才讓你在白天的時候不要多想許多問題。常人言越是害怕之事,越容易發生,就是心妖在起作用。”
原來如此,可是……
“文筆仙人不是用‘臨兵斗者’的咒語解除了附在村民身上的黑殼蟲嗎?”
“那只是封印,不是消除!”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加重了最后兩個字的力道,“這種妖怪正是利用人類的貪欲而生的。只要那些人碰到同樣的情形,一旦再將同樣的欲望之門打開,黑殼蟲依然能在他們的心中重生。”
聽起來怪可怕的。不過這么說來,首先我得清理的是自己內心對于那個紫竹林之夢夢的恐懼吧,才能至少無愧于“修行的姑娘”——這個旁人對我的稱呼了。
見我沉思著,玄空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冷笑了一聲道:“雖然孔儒與道家都極力主張人要放棄私欲,卻有多少人能夠做到?”隨即他又抬頭凝視蔚藍之天,“神仙如果沒有執著,也成不了比普通人高明的存在了。”
他是在說文筆小仙的執念嗎?這個神仙為了顏臨昭的才華,一副陰晴不定的怪怪樣子,確實令人感到神神道道的。不過算了,神仙的想法本就與眾不同,我管他們那么多又有什么意思呢?
還不如想想怎么早日趕到京城見到紫靈,才是眼下最迫切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