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在王府短短幾天發生了這么多事情。
有時真的覺著很可笑,過去我以為但凡與我親近之人的命運都不太如意,可如今竟發現連我隨意的到個地方住幾天,其內的人都會出問題。
我……
——真的是個不祥之人吧?
有人輕拍了下我的肩。“在想什么呢?”
是玄空。
我看了他一眼,隨后繼續對著眼前的景物發呆。
這是個湖泊,是王府中很大的一個,名為雪湖,之所以起這個名字,只因為王妃范雪梨的喜好。她的名字中內含一個“雪”字,加之此湖一到了冬日便被白雪所覆蓋,來年則湖里的魚兒異常活躍,難免讓人覺得欣喜。
范雪梨?季若雪?
怎么那么巧,王妃和未過門的小王妃名字都帶了個“雪”字?
算了,也許只是湊巧吧,世上巧合之事何其之多,根本不足為奇。
“過多的巧合湊在了一起,通常都不是巧合。”玄空也和我一道欣賞著面前波光粼粼的雪湖。
正是深春時節,湖光旖旎,成群結伴的魚兒們正在此間游得歡!
“嗯?是嗎。”我淡淡地吐出了幾個字,算是對他的回答了。
對面的亭子里,季若雪正姿態優雅的坐著,因她是背對著我們,故而不能看清她現在的表情。我們只看到她的手端莊的扶在胸前,那動作怎么看怎么漂亮,一般的女子根本模仿不來。
“我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死,還擔心會連累周圍的人。”終于,我還是講了出來。
“是最近王府發生的命案觸發了那個馬面當時對你說的話嗎?”
可能,是吧,因為這幾天的連番人命轟炸,不過我倒是把這個滑頭地仙的話給忘了。
玄空彎下腰去掬起了一些晶瑩的湖水在手中。
“你要多學學水那樣。”
“嗯?水?”十分驚訝,這和水有關嗎?
“先圣有言: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
果然,道家人就喜歡談論道家的事情。
“孔老夫子也論過水,倒與先圣差不多。”
“孔老夫子也是圣人嘛,還是至圣先師哩!”你當我是白癡,不知道這些嗎?想著,我就用眼睛白了他一眼,不過他應該是看不見的。
好吧,是應該看不見。事實上,在我做完這個動作后,他的嘴角又挑了起來,一陣惡寒迅速從我的脊梁骨蔓延開來。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動之于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蓋聞善攝生者……”
“好了,這段我也知道!”真不明白他今天是怎么了?盡跟我談些圣人如何解談生生死死的,再說這和前面他自己所說的水有關聯嗎?
“采倩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啊。”他只是將手一攤平,那掌上的水立刻順著縫隙而下,重新落回湖中。
對面的亭子里,小王爺洗流蘇走到了季姑娘的身邊,他的步履顯得有些急躁,似乎心情很壞的樣子。
難道是情人之間發生了不快?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回避一下呢?
“世人都以為老子在《德道經》中所言的這段,是告誡平凡人等不必生養的過于豐厚。”
是呀,難道這理解有錯嗎?
“可他們不知道老子對于生死所要表達的更深一層玄機。”
呃?
“當你歷經千萬生死大劫之時,你就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了。那時候就算碰到了犀牛老虎也不能耐你何,到了戰場上九死一生的也是這類人。可惜世人活著都不懂這個道理,所以生死逃不過天。而能做到這般灑脫以至永生的,這個世上,大概只有水了。”他嘆了口氣,大概也沒指望我聽懂吧。
事實上,我確實沒能聽懂。
不過我的理解是,他是要讓我要順其自然的活著,不要想過多的煩心事吧。關于那些經常困擾我的紫竹林之夢,他不是下結論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我們兩個暫且保持著平靜,但是那個華貴的亭子里似乎不太安生。現在這個到底是什么狀況呢?
季姑娘哀求地拉著洗流蘇的袖子,還一邊在努力的說著什么?可惜相隔很遠,所以聽不到兩人在談論什么。不過感覺洗流蘇在與她爭吵。
“玄空,你看對面,他們兩個是不是鬧別扭了?”
他抬頭看著這對璧人好一會兒,最后才說了三個字:“也許吧。”
“真希望天下所有的有情人都能像顏臨昭與小妮那樣,終成眷屬就好了。”
蕙蘭和云少爺的音容笑貌突然竄進了我的腦海中。不知道蕙蘭如今投身去了何方?云少爺現在生活的又如何?
當時,她和云少爺之間又到底發生了什么?以至于竟然促成了她的自殺呢。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如果所經歷的一切都照著每個人心里所想的繼續,那就不是順從天意了。”
洗流蘇突然推開了季姑娘拂袖離去,季若雪很快就軟綿綿的坐到了椅子上,用手摩擦著臉,樣子十分不安。
“哼,世間男女,不外如是。”玄空說完,站起了身體,像是看完了一場鬧劇般的走了。
我還沉浸在他對我講的一大通水水生死之間的事兒。結果等到今天晚膳的時候,不幸的事情再度發生了。
——祝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