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謙衛(wèi)心中嘆道:“往日和師父、谷烈拆招時也不過如此。”默查陰魔招式中的破綻,竟然一無所獲,不由茫然無措。
當此不利境地,四人刀法劍法配合天衣無縫,此攻彼守。陳謙衛(wèi)功力雖平常,這等惡戰(zhàn)卻是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天意劍訣威力無窮,招式反復變化,層出不窮,其余三人武功雖高,卻儼然依著他的路數(shù),抵擋陰魔。
陰魔輕功天下無對,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加上每一掌都打得狂風大作,飛砂走石,四人使勁渾身解數(shù),卻也落盡下風。眼下之計,唯有嚴密守護,以多打少,待對方力疲后再伺反擊。只是陰魔內(nèi)力悠長,雙掌翻飛間,攻守兩端都滴水不漏,四面八方的掌影密密包圍,層層疊疊,斗了許久,卻毫無疲態(tài)。四人無可奈何,只能苦苦支撐。
文辛雨、王雯琴、樂曉晨三人往日以一對一尚且難逢敵手,一生中從未與如此高手放對過,如今自然少了經(jīng)驗。好在陳謙衛(wèi)久臨大敵,當年曾和傳奇英雄谷烈比武,深知斗得越久,越不可怠慢急躁,連連放慢節(jié)奏,提醒眾人沉住氣,小心應敵,決不能貪功冒進。陰魔迭使險招,卻無人入彀。
陰魔也瞧出,四人招式配合全憑陳謙衛(wèi)指點。若論內(nèi)力雄厚,陳謙衛(wèi)自然遠遠不及文辛雨、樂曉晨,但此刻卻能指揮大局,讓四人當守則守,當攻則攻,無形間威力大增。看破此點,陰魔微微笑了笑,手掌凌空一抓,數(shù)丈外空韜的那柄戒刀竟然直直飛入他掌心。
這手隔空取物的本事使將出來,四人都不禁動容。要知空韜那柄戒刀在遠,而心魔劍在近,陰魔顯露本事,一來是震懾敵人,二來則示大度,不屑借心魔劍之利克敵制勝。
陰魔兵刃在手,第一招便是搶攻,右手袖袍一拂,震開來人兵刃,橫刀疾推,猛削陳謙衛(wèi)胸口,出手之凌厲猛悍,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陳謙衛(wèi)吃了一驚,滑步避開。驀地,陰魔的戒刀已指到了文辛雨喉嚨。文辛雨嚇了一大跳,急忙翻身倒地,打了個滾,這才死里逃生。樂曉晨太極劍法使出,劃了一個又一個圓圈,但陰魔毫不糾纏,中宮直進,順暢無比地破開樂曉晨劍勢,將他硬生生震退一步。
趁著陰魔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當口,王雯琴腳步一錯,舉劍疾刺陰魔右肋。這一劍是勢在必得,熟料陰魔腰部好似斷了般,整個人向后一仰,正是天竺的瑜珈功夫,王雯琴短劍立失所指。陳謙衛(wèi)慌忙出劍來救,但陰魔便如麻花般一擰身,戒刀揮舞間陰風陣陣,王雯琴只覺一陣怪異內(nèi)力涌入,經(jīng)脈酸麻無比,渾身寒冷無比,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軟倒在地。
這連環(huán)四招,第一招凌厲,逼開陳謙衛(wèi);第二招迅猛,驚走文辛雨;第三招剛正,震退樂曉晨;第四招卻是陰險詭秘,擊倒王雯琴。四招路數(shù)大相徑庭,但在陰魔手中使出,竟然是圓轉(zhuǎn)自如,毫無刀削斧劈的痕跡。
樂曉晨見王雯琴倒地,慌忙搶上:“你怎么樣?”王雯琴低聲喘息道:“沒事……只是身上沒什么勁,應該是他真氣入了經(jīng)脈……”陰魔淡淡道:“這是密宗的泥黎耶神劍,至陰至寒。不過請放心,尊夫人內(nèi)力不弱,過了片刻便可無礙。”
陳謙衛(wèi)、文辛雨、樂曉晨三人相顧駭然。陰魔身兼正邪兩派的武學,造化陰陽,武學修為舉世無雙。四人相斗已是大落下風,如今變作三人,何來勝算?
陳謙衛(wèi)笑問道:“老兄,你和谷烈比試過嗎?”陰魔淡然道:“谷烈算得了什么。”
陳謙衛(wèi)暗暗奇怪:“陰魔待人還算和善,即便是說到我,也不曾有鄙夷之意,何以對谷烈不屑一顧?”陰魔似是看穿了他心意,淡淡笑道:“谷烈雖說是一時傳奇,但也不過是憑借著幾手三腳貓功夫,震懾了些江湖中的小魚小蝦,算不上什么英雄好漢。”
陳謙衛(wèi)哈哈大笑道:“反正我就是所謂的小魚小蝦,不知道閣下算不算呢?”挺劍再攻。樂曉晨放下王雯琴,與文辛雨一起搶上。
如今少了一人,陰魔壓力倍減,十招中有八九招都是進手招式。他在三人間穿來插去,進退如電,當真是隨心所欲。斗了百余招,陳謙衛(wèi)見樂曉晨、文辛雨都與陰魔硬拼了半招,料他沒有余力,便擱下了守御招式,猛刺一劍。
豈料陰魔身法如鬼如魅,飄忽來去,直似輕煙。陳謙衛(wèi)一劍才刺出,突覺后頸涼風颯然,心知不妙,腳尖一點,身子斜飛出去,驚險逃命。
陰魔飄身而上,衣袖輕拂,樂曉晨氣為之閉,被震開兩步,文辛雨身形也是一滯。陰魔半空中舉刀上挑,不等陳謙衛(wèi)落地,刀光已籠罩了他全身。陳謙衛(wèi)避無可避,無可抵御,只得硬著頭皮強接這一刀。刀劍相接,一聲脆響,陳謙衛(wèi)整個右臂又酸又麻,幾乎沒了知覺,青鋼劍也脫手飛出。
這下兔起鵲落,迅疾無倫,樂曉晨、文辛雨未及反應,陰魔縱身向前,戒刀拋在一邊,左手探出,封了陳謙衛(wèi)胸口幾處大穴,抓住他的衣服,將他提了過來。
樂曉晨、文辛雨大吃一驚,慌忙搶上。兩人一刀一劍,分擊陰魔左右。這走的正是圍魏救趙的路子,攻敵之不得不救,逼他放人。陰魔仰天大笑,衣袖猛然拂出,樂曉晨、文辛雨只覺對方功力不僅精純醇厚,更是泊然無盡,兩人聯(lián)手,竟仍抵擋不住,胸口一悶,已被攻破氣門,膻中穴被封。這袖袍一拂,較之少林派的袈裟伏魔功、破衲功等,可說遠遠勝之,當真有若天神作法,鬼魅形變。
陳謙衛(wèi)被陰魔拿住,渾無半點抵御之力,但目中也不曾有半點畏懼:“既然敗了,聽憑處置。”陰魔將陳謙衛(wèi)輕輕放下,道:“我說過,我不會傷你們分毫。希望你們能按照我的話,去下面的墓穴中心關(guān)掉機關(guān)。”
陳謙衛(wèi)看了文辛雨、樂曉晨一眼,猶豫不決。陰魔走過去,解開了田海旺、空韜的穴道,而后緩緩坐在地上,雙目微閉,如老僧入定,不再說話了。
田海旺翻身起來,也并無怨懟之心,只緩緩問道:“文辛雨,你曾在嶺南出手相助,我們不會為難你。陳謙衛(wèi),樂曉晨,你們兩位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