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物質鼓勵，我的干勁兒更足了。小五、小八那點兒作業還不夠我每天塞牙縫的，現在我要對付的是小四。不蒸饅頭爭口氣，我一定要殺殺這所謂魏國第一才子的銳氣。質量不高，看看誰的質量高。我又去圖書館借了幾本書。

過了幾天，我去自習室，意外地看到五王爺在等我。

“有事嗎？”我怕被別人發現，每次都挑沒人的時候去，每次都是緊鎖房門。自認安全措施是完備的。

“林小晴，怎么每次你給我做的作業都不是全對的，怎么回事你？”五王爺的聲音里滿是譴責。二兩銀子一份作業，居然還有錯的，五王爺覺得他虧大發了。

我同情地看著五王爺。給小八做的作業，每次我也故意錯那么兩三處。他倆那水平，天天作業都全對，很快就會被老師發現。以前小八也提過這個問題，經過我的解釋后他表示理解。這倆家伙，實戰經驗太少。哪像我，從小學、中學、大學、研究生，哪里是身經百戰，簡直就是身經無數戰，別的不敢說，考試的經驗那是圍棋超一流九段的水平。考試作弊，照單全抄是白癡的做法，搞不好就是雷同卷。一定要在一些地方有適當改動。考試嘛，六十分萬歲。不要那么貪。有時候經驗比能力還重要。

我耐心地給五王爺解釋了。可他很不滿意。潛臺詞我很清楚，小八的作業我是免費的，錯個一星半點他也不心疼。他花了這么大價錢，還是有錯誤的作業，他覺得自己的錢花的太怨了。

看他一副財迷樣，我也生氣了，“五王爺，你想要全對的作業，沒問題。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如果將來因為這個敗露了，怎么辦？”

“我把事都攬到自己頭上，絕對不會牽連到你。這個請你放心。”他拍著胸脯向我保證。

從此后給五王爺的作業就是全對的了。

有時路上碰上五王爺，看到他總是喜滋滋的模樣，估計是遭到了老師極其熱烈的表揚。那模樣應了2009年春節的一部大片“喜羊羊和灰太郎”的兩個角色：喜羊羊和美羊羊。為了避嫌，我們在路上都是假裝不認識。這很自然，人堂堂五王爺，哪能認識一小丫頭。

我心中暗自擔心，現在爬的越高，將來就摔得越狠。

果不其然。

每月的最后一天是例行的月考的日子。

考試前兩天，我根據這個月的進度給小八出了兩套模擬題。他做了，結果勉勉強強。我把容易出錯的地方、語法點、考試時常設的陷阱給他反復地講，不厭其煩地講，希望他是聽進去了。

考試的那天氣氛很緊張。還來了很多的荷槍帶劍的御前侍衛。考完試，小八回來說，“這次的考試不同以往，我大哥都來了。考完試馬上判卷。結果馬上宣布。”

“你考的怎么樣？”我很關心他，我們倆現在是拴在一根線上的螞蚱，一個利益共同體來的。

“還不錯，小晴，幸好看了你出的題，考試大多數就是那些題型，只是一些細節的變化。也不知能不能過關？”

“問題不大。希望成績既不要太低，也不要太高。”

“為什么？高了也不好嗎？”小八奇怪了。

“記住：物反常即為妖。如果你考得太高了，會有人嫉妒你、猜疑你，沒準還要查查你以前的作業。我們現在的目的就是安全過關，還不要引起旁人的注意。我現在擔心的是利小五。”

“讓你財迷，知道這錢不好掙了吧？”小八損我，想了想，“不會有事吧？”他這陣對我是照顧有加。

“但愿沒事。”說是這么說，我的心中是惴惴不安。

第二天小八早早去學堂。我知道他是去探探風向。

沒有一會兒小八就急匆匆回來了，一臉肅色。我以為他是拉了什么東西。沒想到他緊張地吩咐所有隨從包括我，都跟他走。到了平時學員讀齊語的大操場，已經到了許多人。操場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操場周圍是全副武裝的御前侍衛。一看那架勢就是出大事了。

路上小八簡單地和我說了，果然是五王爺出事了。這次月考他考了和以往一樣的低分——20分。可平時的作業都是全對。又趕上皇上御駕親征。皇上一看他的成績和作業，就急了。昨天晚上派侍衛連夜把他拘押起來。還不知怎么處理呢。

“你的成績呢？”我小聲問。

“61分。幸好你平時的作業有對有錯，所以沒人注意。”小八暗吐了一口氣。

我偷偷觀察了一下。所有的教師、學員、雜役都到齊了。按分工不同各占一塊兒。顯貴另占一角，隨從們站在主人的后面。

“刷”的一下所有人都跪下了。我趕緊也跪下了。

主席臺上是一個挺拔的身影。是現任皇帝利佳和。這是我第一次見魏國的大皇帝。黑色的長袍帶著層層殺氣，前胸是一條金龍盤亙飛舞，腰間是鎏金的寬腰帶。黑色的長發在陽光下透出一種深金，只用一個金冠扣起。利佳和和利小八很像，只是他的面龐更有棱角，眼窩微凹，襯得鼻梁更加英挺，看上去酷勁十足。只是現在的他像一只暴怒的獅王，森林中所有的動物都在他的怒火中瑟瑟發抖。

他一揮手，幾個侍衛架著一個人到了主席臺下。是五王爺。五王爺也是面無表情。只是一夜，原本總是神采飛揚的面孔略顯憔悴。

“本來我只是來看看你們的月考。沒想到就發現了大問題。有一個學員，有一個貴為王爺的學員，還是我的親弟弟，居然請人捉刀，替他寫作業。皇家語言學院的規章制度大家都很清楚，嚴禁請人寫作業、嚴禁考試作弊，違者必嚴懲不貸。”皇帝冷冷的聲音在操場上空飄揚。

“利佳川，我問你，那作業是誰寫的？”看來這皇上想放五王爺一馬。有了捉刀人，利小五的罪責就輕了幾分。

“沒誰，就是我自己寫的。”利小五的嘴還挺硬。

“再問你一遍，誰寫的？”皇上真生氣了。

“我寫的。”夠義氣。

皇帝不再問。他叫來禮官，“請人代寫作業，該如何處罰？”

“打五十鞭。關禁閉院一個月反省。”

“執行吧。”皇帝面無表情地吩咐道。

一鞭一鞭，就像是打在我的身上。我不敢看，我睜開眼。五王爺華貴的長袍已被打得絲絲縷縷。他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只是偶爾抖動一下，像是冷風吹進了衣領。那一刻，我很后悔。不該放縱他的無理要求。他沒有經驗，可我有啊。

皇帝繞著操場緩緩走來。走到小八這邊了。

“小八，表現不錯。”他輕輕拍拍小八的肩膀。今天到了這時我才見到他難得的一笑。

我偷偷看著皇帝的背影。如此之帥，又如此之狠。難道到了這至尊之位，人的感情就慢慢退化了。還是感情必須要讓位于理智。

倏地我的目光遭遇了一道嘲諷的笑笑的目光。是四王爺利佳卿。我側側身，讓過那道似乎已明了一切的目光。

一道長長的暗影越來越近。一絲冷氣呼到我耳邊，“臉色怎么這么慘白，是冷的還是嚇的？那作業不會出自你之手吧？”該死的，難道他真猜出來了？還好他說的是齊語，身邊的隨從聽不懂。

我低下頭，一言不發。

小八用余光看到了四王爺到了我身邊。他冷冷地看著四王爺，往這邊走了幾步。

“那字典寫的怎么樣了？嗯。我可等著收人呢。”挑釁完畢，四王爺滿意地走近皇帝。

“四弟，你跟個小丫環有什么好說的？”皇帝掃了我一眼，看我相貌平平的樣子，一帶而過。

“大哥，你可不知道，這個小丫環現在是小八身邊最得寵的，小八天天離不了她。我讓她天天給小八煮點兒進補的湯水，給八弟好好補補，別把八弟的身子淘虛了。八弟太年輕，不知愛惜自己。”該死，人人聽了這句話會往哪方面聯想，我就不用說了。這個陰人。話怎么一到他嘴里就比刀還要鋒利駭人啊。我暗自發誓，一定要把字典寫好，到時候擠兌的他拿刀剁了自己的胳膊，對，就讓他做這件事。到時讓小八作證。

“真的？”皇帝眉頭一凜，一道劍樣的目光向我襲來。“抬起頭來。”

我抬起頭。四目相對。皇帝一愣。這個丫環粗粗一看，太平常了，扔到人堆里就沒了。說小八看上了她估計沒人信。但那雙眼睛太迷人了，黑白分明，媚若秋水。小八幾個月前剛剛行了成人禮，少年男女，初識男女滋味，要是真把這個自己最在意的老弟累壞了，太后那兒就交不了差。

小八看勢頭不對，也走了過來。

“林小晴，還不向皇上行禮。”

“皇上，林小晴向您請安。”那些古代謙辭，什么臣妾、奴婢我是真的說不出口。

皇帝不再理我。他摸著小八的胳膊，“小八，太后和大哥送你到這里來，是希望你好好學習齊語和其他課程。要好好學習，不要像你那不成器的五哥。”他轉向四王爺，“四弟，以后你好好督促八弟，經常過去看看他，不行的話，給他吃點兒小灶。”

“遵命，大哥。我一定會經常去看八弟的。”四王爺得意地沖我微笑。他暗想，順便再折騰折騰你。

天哪，有了這么個瘟神，我的生活一定會變得異常地豐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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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利小五受罰，很大原因是不了解考試。以下附一牛人的考試經歷。利小八和他相比，那就是業余和專業的區別。

附：大二的時候，考英語，是分AB卷的，全是選擇題。一兄弟在最後10分鍾終於拿到答案，突然發現答案是A卷的，而自己的卷子是B卷。再拿答案已來不及。低頭想了1分鍾，開始抄。抄完了後，將答題紙角上那個『B』一把撕了，寫了個『A『，就交了。分數出來，60分┅┅全班對他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