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佳卿回到明賢院，挑燈夜戰。本來他對我還是很蔑視的，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環，就算會說幾句齊語，對自己也構不成任何威脅。他只是沒事時閑寫幾筆，根本沒把編字典的事放在心上。現在看來，不是那么回事。據那丫頭說，她還是什么狀元來的，還說那字典有重大缺陷，看她自信滿滿的樣子，自己還真是不能掉以輕心。如果真輸了，她真不管不顧的讓我剁胳膊，我是剁還是不剁。她能把驕縱的小八都治得服服帖帖，肯定是有兩下子的。

怎么也不能陰溝里翻船。

再說他還真想著贏了，把我弄到他手里呢。自己整天閑著沒事，有這么個水平相近的對手，還是很刺激的嘛。

他根據自己以前對字典的回憶，加上對齊語的深刻理解，幸好除了那本字典，手頭還有幾本齊語的書，開始正式寫。

連著寫了七天，終于寫完了草稿。謄寫完畢。一本書冊靜靜地躺在那里，比原來的《齊語草編》詳細緊湊得多。

四王爺站在窗前，得意地微笑。林小晴，我不相信你的齊語真的比我強。

想想正是上課的時間，小八此刻正在教室里上課呢。他帶上書，直奔明誠院。

此刻的我也正在寫，聽了小八的話，我也不敢掉以輕心。每天除了給小八代寫作業，給他輔導輔導，剩下的時間都寫字典了。也是每天寫書至深夜。我比利小四開工早，這兩天也基本完工了。

明誠院里很安靜，只有我在書房。

房門開了。我很奇怪，下課的時間還早著呢。誰來了？回頭一望，是四王爺挺拔的身影。

“林小晴，寫完了么？”

“完了。你挺快的嘛。”我隨口道。

“當然得快點兒了。怕你等不及呢。慢了，怎么獻上我的左胳膊呢？”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

“你——”我如遇鬼魅。那晚我們的話他怎么會知道？難道是小八？不會，此事事關重大，小八不會和他說的。那——

他很享受地欣賞著我的驚訝莫名。“林小晴，真是人不可貌相。那晚的場面太香艷刺激了。還真看不出來你還有這功夫。難怪八弟被你迷得神魂顛倒的。”

想到那晚我和小八的激情場面被他盡收眼底，我真想沖上去抽他個大嘴巴解氣。“偷窺狂。”我氣得小臉慘白。

“偷窺狂，好詞。不過不是我一個，還有我大哥，在樹上。”看著我氣得發抖的樣子，利小四那叫一個舒服。太舒服了。

我閉上眼睛，冷靜，冷靜。不能讓他看笑話。

“你的書呢？”我壓抑著聲音的顫抖。

“給。你的呢？”利小四一伸手。

我把我的遞給他。

“林小晴，我看這樣吧。我們分別瀏覽一下對方的書稿。然后確定誰贏了。還需要別人來作證嗎？”利小四不想別人插進來。他今天是有任務的。

“不需要。”我冷冷答道。

我們分別看對方的書稿。

看了一會兒，我發現利小四確實是相當的有才。第一才子不是浪得虛名。他的書稿語法結構清晰，常用詞匯已基本包括，寫作、翻譯也有所涉獵。只是缺一塊重要內容。我暗呼慚愧，如果沒有那塊內容，我必輸無疑。

利小四不動聲色地翻著我的書稿，越翻表情越嚴肅。我的書稿也不錯，跟他比起來要差一些，但也不錯，相差不多。但我的書稿有一部分內容他沒有，那就是語音，包括音標、讀音規則等等。不但他沒有，之前的《齊語草編》也沒有。

“這是什么？”他指著語音部分問我。

我把音標、讀音規則一一解釋給他。他是多么聰明的人，一說他就懂了。

他苦笑。難怪這林小晴如此自信，原來她早就發現了《齊語草編》、乃至于齊語教學的致命缺陷。不但發現了，還找到了解決方法。自己真的是輸了。

他笑了。縱橫江湖這么多年，沒想到栽到了小河溝里。

他從書房的墻上緩緩拿下一把劍，“林小晴，這下你滿意了？”

“你干嘛？”我一把抓住他的手。

“我承認，我輸了。我說過的承諾，自然要履行。”四王爺沒有看我，他的目光指向對面的墻上。

這古人還真的是一諾千金。

“誰說你輸了？”

他好笑地看看我。“那你說我贏了？心疼我了？我這人可沒那么好心，你要說我贏了，就跟我走吧。嗯？”

真是順桿兒爬啊。我還真不能說他輸了。我不得不承認，他的書稿寫的確實好。再說了，我那音標是照抄前人的，不能算是自己的原創。我贏也要贏得光明磊落。

“四王爺，我們都看了對方的書稿。平心而論，你的其他部分比我寫得好，缺陷是沒有最基礎的語音部分。所以我認為我們打平了。我也沒贏，你也沒輸。可以嗎？”只能這樣了。想讓利小四剁了他自己的胳膊，只是我的氣話罷了。剛才他取劍時，我心一冷，盡管這個人很討厭，我也不會讓他當著我的面剁了他的胳膊。沒有那么狠毒。

聽了我的話，四王爺那雙清亮的美目專注地看著我。“林小晴，我以前確實是小瞧你了。為上次我的話，我向你道歉。接受嗎？”

“接受。”

我總覺得這是一個臨時結果。我提議，“四王爺，這次時間太倉促了，以后有時間，我們再比試一回。“

“什么內容？”

“還是這本字典。”

“好，一言為定。”我們擊掌為定。

忽然我想起了一件事，既然他當時在樹上，那么關于我來歷的話一定也都聽到了，還有皇帝。還有代做作業的事。想到利小五的下場，我像掉到了冰窖里。我呆呆望著他。

他猜出了我的想法。“放心，林小晴，你那天晚上說的話，可是說到我大哥的心里了。他哪里舍得罰你。以后你有什么事，就去找我大哥。他一準幫你。”

拉倒吧，我心的話，你那皇帝大哥，面如美玉，冷若冰霜。還是離他遠遠的比較安全些。

“那關于我來歷的事——”我還是不放心。

“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們知，不過，我有個條件，”他賣起了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