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爺還沒有失去理智，“林小晴，你知道你剛才說了什么嗎？”

用不著他暗示我，我當然知道我的話會帶來的后果。在魏國，人的等級很分明。一個下等雜役，公然惡語侮辱一個一等王爺，那就是死罪。難怪剛才小八用眼神制止我，犯了這樣的大罪，就是高貴如他，也很難幫到我了。

五王爺的憤怒已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了。他踏上一步，惡狠狠地問，“你敢再說一遍嗎？”

我毫不畏縮地對上了他憤怒的眼神，“說就說，利佳川，你就是一畜生，啊，不對，說你是畜生，那還真是侮辱了畜生。”

幾個人一轉念，才明白了我話里的意思。

“你太過分了。”是四王爺。他想這個林小晴怎么說話這么不管不顧啊。話說到這份兒上，就是小八加上自己，都很難護得她周全。

“小晴，別說了。”小八急得聲音都沙啞了。

“林小晴，不殺你我誓不為人。”話音未落，一個身影已閃到我面前，好快！是著黃衫的利小五。與此同時，一道劍影和著一身藍衫裹了上來。兩道影子打到一起，其間還夾著利小四的陰陽怪氣的聲音，“林小晴，好風光啊！兩個世襲王爺為你玩兒命了。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這個家伙不扇點陰風、點點兒鬼火他就不痛快了。

眼前的激戰和冷語對于我而言，只是插曲了。現在的正劇要結尾了。我掃了他們三個一眼，退到墻角，拿出一個小瓶，飛快地打開蓋子，要喝下去。

“林小晴，你要干什么？”一聲驚呼。是四王爺。

聽到這聲尖叫，惡戰的兩人也收了手。小八一看就急了，“小晴，那是劇毒鶴頂紅。”一見那個紅色的小瓶，小八就明白了。那是他的珍藏。留著將來闖蕩江湖以備不時之需。一次我們倆聊天時，他拿出來向我炫耀的。又被我順手牽了羊。將來我開溜也是需要的。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了用場。

我自嘲地笑了，“喝的就是鶴頂紅，別的我還嫌不夠勁呢。”

“小晴，你不要干傻事。”小八的眼睛都紅了。

我含著淚眼看著小八。到了這冷漠的魏國，這冷冰冰的皇家語言學院，只有他還曾經關心過我吧。

“小八，對不起，本來我還要給你寫一本《應試秘籍》，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小晴，剛才你是故意那么說五哥的吧，為什么？”都明白了。

“人如果活得連起碼的尊嚴都沒有了，那么還是死了的干凈。”我是真的覺得沒意思，本想利用自己的外語技能改善一下自己的生存環境，沒想到適得其反。什么是萬惡的舊社會，我是真的見識了。那就是，無論你怎么做都不對。

三個人聽了我的話，都有些動容。

四王爺想了想，“林小晴，只要你收回剛才的話，馬上向我五弟道歉，我可以饒你死罪，判你個流放。”他想只要不是死罪，就有回桓的余地。那時再和小八想辦法吧。

“謝謝，不必了。拜托你們出去，我想一個人死的安靜些。”我說的要死的好像是和我沒有一點關系的別人。

小八不再說話，他只是死死地盯著利小五。利小五不看任何人。我嘆口氣，想安靜地死都不可能了。我轉過身，一仰脖，決絕地喝了下去。

“啪”的一下，不，是三下，利小八的劍、利小五的劍指、利小四的筆，同時劃過我的手腕。“啪嗒”，那珍貴的鶴頂紅，還沒有發揮它見血封喉的強大威力，就壽終正寢了。

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連死都不讓人痛快死，沒有這么欺負人的。我轉過身來，憤怒地大喊,“你們到底想干什么？告訴你們，沒有鶴頂紅，可以用劍、用刀、撞墻，只要人想死，有的是辦法。”

四王爺已經徹底恢復正常，“死可以，不要死在皇家語言學院。你要死出去死去。”利小四打算曲線救我。

“四哥，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小八急了。

“皇家語言學院是我的地盤，死在外面就和我沒關系了。”利小四的本意是要救我，可惜我們都誤會了。

“四王爺，我會死在外面的。我真怕死在這里下地獄會下的更快些。這皇家語言學院，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我轉身要走。

“別走，你剛才說什么？”四王爺的語氣里帶著獰厲。

要的就是這個勁兒，死之前我一定要好好惡心惡心這個自以為高貴的四王爺。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怎么了？不是嗎？看看你這所謂的高貴的皇家語言學院，”我指著五王爺，“已經把人逼成鬼了。”我又一指他，“身為一名教師，你的學生天天考20分，你臉上光彩嗎？別都說是學生笨，也考慮一下自己的教學方法是不是有問題。魏國第一才子，誰封的，自己封的吧。”

“別走，想跑嗎？”四王爺一把拉住欲走的我。

“我到外面去，找個干凈的地方死。”我甩開他，徑直向外走去。

“林小晴，你真的那么想死嗎？”是好久不開口的五王爺。

我轉過頭，逼視著他，“看看，在我面前，是這個國家的極品精英人士，一個是魏國第一才子，在皇帝面前污蔑我和八王爺有茍且之事，一個是魏國第一勇士，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說我和他有一腿。一文一武，高貴至極。可惜，你們高貴的身份掩蓋不了你們卑賤的靈魂。一個國家，連所謂的最出色的人士都是這般嘴臉，這個國家，我不想再說什么了。”

我不是故作驚人之語，我是真的絕望了。

五王爺咬咬牙，“四哥、八弟，今天的事僅限于我們四個人知道，可以嗎？”

“你什么意思啊？”小八不耐煩地問。

“林小晴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只是想把她弄到我身邊，幫我——”下面的話不用說大家也都知道了。

四王爺反應得很快，“真有你的。虧你想的出來。是條好計。可惜呀，碰上硬主了。既然這樣，我們就走吧。”看來他早就猜出了五王爺的真意。

都走吧。讓我好好安靜一會兒。我斜靠在墻上，剛才的一番唇槍舌劍，我像打了一場大戰。耗盡了我的所有精力。

四王爺走過我身邊，“自封的魏國第一才子，我記住你這句話了。以后見。”

小八攔住他們倆，“四哥、五哥，今天大家都受了驚。我晚上請兩位哥哥在明誠院喝酒如何，壓壓驚。”

“好啊，我一定到。”四王爺說了話。

“既然是八弟請，一定要給八弟這個面子。”老五也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剛才還打得死去活來，現在就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這就是男人。不服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