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利小八基本恢復正常。沒事時他也上街逛一逛。奇怪，以前在魏國時，天天學齊語，也沒學會多少。和我到了齊國，因為有我這隨身翻譯，會了一些單詞，長進也不大。這兩天，他每天在街上轉，滿耳的齊語，不知不覺間很多的單詞就會了。他試著和別人用齊語交談，幾天下來居然效果不錯。看來學習語言是需要語言環(huán)境的，離開了我這拐杖，利小八頓悟了。他打算好了，不著急回魏國。在齊國再呆一段時間，等銀子快花光了再打道回府。他暗暗冷笑，林小晴，沒有你，我照樣可以學好齊語。看來自己這次齊國之行還是有收獲的。

這天利小八走得遠了點兒，走出了離島的主要城區(qū)，到了海邊。海邊的漁民的穿著和離島的商人們明顯的兩個風格。商人們多是長袍，這漁民多是簡單的短打扮。

海邊，傍晚清風徐來，看著遠處碼頭上各色的船只，聽著海浪，這與故國的內陸風格截然不同的景色，小八想：林小晴為什么要走，難道自己對她還不夠好嗎？她到底想要什么？

一陣風笛吹來，他看到許多的青年男女在翩翩起舞。穿的是艷麗的漁民的服飾。齊國的風俗比魏國要開放，青年男女可以自由表達喜愛之情。到了離島，小八聽齊人說，每年的春夏季，海邊經常有這樣的聚會。沒有伴侶的青年男女三三兩兩結伴而來，唱歌跳舞，從中選取自己的意中人。很多的夫妻就是這樣相識相愛的。多么原始、多么浪漫、多么真實的愛情。不要覺得他們放蕩，他們是標準的一夫一妻制，只要選定，一生相伴直至白頭。

小八站得遠遠地看著他們自由地歌舞。他們的歌舞不像林小晴跳的一對一對的舞蹈。他們是圍成一圈手拉手地舞蹈，在舞蹈、歌唱的過程中，一對一對的戀人離開了大家，找個無人的角落去卿卿我我了。

小八雖然遠離舞蹈的人群，但他卓爾不群的氣質和英俊的容貌還是引起了幾個女孩兒的注意。有人過來邀請他共舞，被他冷淡地拒絕了。他的內心太高傲，不想過早在這里停留。

跳舞的人群新加入中的一個熟悉的人影讓他眼前一亮，是林小晴。小晴今天穿的是女裝，粉色的紗裙襯得她的臉色嬌艷無比。她的表情是那樣的輕松、那樣的快樂。以前的她的笑中總有著一絲絲憂郁，一絲絲輕愁，今天的快樂是發(fā)自內心的。難道這就是她離開的真正原因？不再做下人，做自由的人，過自由的生活。自己還是太不了解她了。

小晴的舞姿輕盈優(yōu)雅，歌聲輕柔，跳著跳著她身邊的幾個男孩兒的眼神開始發(fā)亮。一個有著小麥色健康膚色的清秀男孩一把抱起她，離開人群。他看到林小晴的眼中不是嬌羞或qing動，而是滑過一絲擔憂。他聽到她說，“我只是來跳舞的，你弄錯了，放下我?！彼悬c兒幸災樂禍，讓你跑，讓你浪，這下玩兒過頭了吧。

那個男孩兒哪容她解釋，笑著用唇封住了她的櫻唇。手也不老實地在她的纖腰上上下盤桓。小八顧不得再看笑話，他奔過去一伸胳膊把我抱了下來。那少年看到小八，微笑的眼神倏地變得犀利冷銳。他的手快速切向小八的胳膊，小八反應很快，伸出手來。倆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較起勁來。只是幾秒鐘就見了分曉。小八面帶微笑，那少年的臉色蒼白。手分開。那少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甘心地走了。

小八目送那少年離開，這才發(fā)現我臉色蒼白地靠在他身上，身子微微顫抖。他冷冷道，“不好意思打攪了你的好事?！?/p>

我顧不得和他打嘴仗，只是說，“謝謝?！?/p>

小八本還想再損損我，看我猶有余怖的樣子，說，“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吧。”

邊往回走邊想：怎么他\她的變化這么大？我們倆怎么吵不起來了？

我們慢慢往城里走，誰也無話可說。

一會兒小八看看天，“快一點兒，馬上就要下雨了?！?/p>

他說的沒錯，剛剛烏云密布的天空轉眼就下起了大雨。趕緊跑，總算運氣，找到了一個碼頭邊的草屋。衣服被打得半濕。我強忍著，但還是沒忍住牙齒的得得撞擊聲。

“來?！毙“死^我，輕輕抱住我。

在他溫暖的懷抱里，我不再顫抖。我們倆就這么相擁著。

“回來，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他柔聲相求。

我猶豫了。好容易有了自由的機會，我怎么會輕易放棄。

似乎看出了我內心的矛盾，他又許下了我難以拒絕的承諾?！耙院笤谖疫@兒，你是完全自由的?！?/p>

他的雙唇突襲我冰冷的蒼白的唇。迷迷糊糊的熱吻，迷迷糊糊的愛撫，一切都是恍惚的。小八的聲音傳來，“小晴，你的身上怎么這么熱？”

“可能是發(fā)燒了?！逼媪斯至耍瑒偛胚€跳得生龍活虎的，這一眨眼，就不行了?？磥硇睦镞€是有火，這一有機會就發(fā)作了。

沒有退燒藥，沒有溫暖的棉被，我只是在一個男人的溫暖的、有力的懷抱里。間或他喂我一兩口水，或用嘴唇在額頭探探我的熱度。

小八一直對我很好。我對他的逃避既有不是同一世界的疑慮，又有身份迥異的自尊兼自卑的混合感覺。最多的，還是耿耿于懷于他的年齡。十八歲，太嫩了。就算是古人比現代人要早熟的多，在我眼里，他就是一個可愛的小兄弟。雖然我穿成了十五歲的少女，但我的內心是成熟女郎。我無法再恢復少女的心境。

此刻，一切都不同了。此刻的他，是成熟的，沉穩(wěn)的，可以信賴、可以依靠的。對他的體貼我坦然接受，對他的熱烈我坦然相迎。

抱著抱著，小八覺出了我的不對勁。我渾身哆嗦著，牙齒在打著架?！靶“?，我骨頭疼?！惫穷^像要炸裂一般。我緊咬下唇，感覺嘴唇都咬破了。我嘗到了微甜的血腥味。

“小八，我頭疼?！蹦翘弁刺h利，像刀在狠狠敲著我的頭頂。我咬緊牙關還是沒有忍住，疼得我哭了起來。

小八覺出不對頭。發(fā)燒怎么會骨頭疼、頭疼？看著我痛苦的樣子，他束手無策，只能死死地抱緊我，一面安慰我，“堅持住，小晴，你一定要堅持住，明天我?guī)闳タ醋詈玫拇蠓颉！?/p>

我堅持不住了。我的神智漸漸恍惚。在還留有一絲意識時，我聽到小八的大喊，“小晴，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和你在一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