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教學,皇家語言學院的另一件大事就是文秋水的婚姻大事了。晚宴過后沒幾天,秦國的齊王和英碧先和皇帝利佳和吹了風,得到默許后,向文家求親,求娶文家小姐文秋水。
文尚書府。大廳里是暴怒的退休老干部,原吏部尚書文渭非文大人和靜靜矗立的文秋水。文夫人和文家長子文秋風,誰也不敢出言,都老老實實地站在那兒。
文大人揮舞著手杖,“那齊王有什么不好,人我已經見過了,談吐優雅,人也長得很英俊,世子妃年前因病去世,愿意娶你做正妃,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文秋水靜靜道,“我的條件不高,只要他給我下血咒,一生一世一雙人。此生不再娶其他姬妾。”
文大人想給這個不聽話的家伙狠狠一手杖,徹底把她打清醒了,“你這不就是故意找別扭嗎?如果是利小四的話,慢說正妃,就是一個小小的側妃,你都得心花怒放地嫁過去吧?可惜,就是連這個機會他都不會給你。”
文秋水不再說話。
文秋風給妹妹求情。“父親,您就別說了,妹妹已經很可憐了。”
“可憐?她是活該。”看著一言不發的女兒,文大人嘆了一口氣,“乖女兒,別再傻了。那利佳卿恨我們文家入骨。別說喜歡你,你就是為他死了,他都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的。不要固執了。”
文大人的話說的一家人都酸酸的。我們視若珍寶的女兒在無心人的眼中怕是連一根草都不如。
不是的!如果秋水不在了的話,我會為她悲傷,我會為她流淚的。大廳的瓦頂上的一個人這樣對自己說。是利佳卿。今天不是假日,下午上完課,有文府的下人來叫走了文家兄妹。利佳卿見此,心中隱隱有不安。他已經聽說了齊王對文秋水的求親。那一刻,他不知是心頭放輕松了還是泛了酸意。吃過晚飯,他猶豫片刻,出了皇家語言學院,直奔文府。想做什么,他也說不清楚。只是想去看看文秋水。
文大人的暴怒他能夠想象得到。文秋水的拒絕他也能猜到。所有的一切他都能料到,他只是不知自己該怎么做。
看著死硬的女兒,文大人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去祠堂跪一晚上,好好清醒清醒,想想自己該怎么做。記住,這樁婚事,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也不僅僅是我們文家的事,這是關系到魏國和秦國的大事。”
文秋水向父母行了禮,轉身出了門。
文家,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犯了錯誤,一律祠堂罰跪兼洗腦。這倒是男女平等,童叟無欺。
文大人看著女兒的背影,“這個孩子,倔得像頭驢,也不知道像誰?”
文夫人怨氣十足,“像誰?還不是像你?一對犟頭。”
望著文秋水離去的瘦弱的背影,利佳卿內心復雜。這文秋水,外表是如此的柔弱,內心卻又如此的堅強剛烈。他現在很糾結。我和他每日在一起工作,自自然然,可是也只是自然而已,那種自然里沒有如火的情愫,只是如清水一般的工作關系。一想到此,他唯有冷笑。工作關系,我們倆現在真正是小八所說純粹的工作關系。哎,無情的太無情,這多情的自己根本無法接受。
文秋水跪在祠堂里,深秋的夜里已是泛涼,祠堂里只是她一個人,更是陰冷得可怕。利佳卿靠在祠堂一角的房梁上,靜靜注視著她的背影。此刻他只想抱過那嬌小的身影,用體溫溫暖她冰冷的身軀。但一股巨大的阻力攔住了他的欲念。
“吱”的一聲,大門開了,秋水沒有回頭。是她的哥哥文秋風。他手里拿著一件披風和一個小包。給妹妹披上披風,打開小包,是一個茶壺和一包點心。
“別傻跪著了,先吃點點心,你一點晚飯都沒吃,母親心疼死了。”
秋水起來,把披風下擺鋪在地上,拿過點心,一口咬了半塊,這才嬌聲埋怨哥哥,“哥,你怎么才來呀?人家等你等得都快睡著了。討厭死了。”
利佳卿還從來沒見過這么嬌嗲的文秋水呢。以前見到的她,有時清冷,有時柔美,有時淑靜。這么愛嬌的秋水就是一個真實任性的可愛女孩兒。
“爹說的沒錯,就該好好凍你餓你一晚上,讓你好好清醒清醒。”
“把我凍死了,你就沒有妹妹了。”文秋水懶洋洋地靠在哥哥肩上。
“就算老天凍不死你,最后你也得讓利小四給折騰死了。”
“哥,你說什么呢,利佳卿可是什么都沒做過。”到了這時候,秋水還在為他辨白。
“我恨他就恨他這一點,面如美玉,心似堅鐵,”文秋風狠狠別了妹妹一眼,“妹妹,別再傻了,女孩子的青春可是不能等待的。你要是不愿意去秦國,我聽說武太后也很喜歡你,想把你指給她最心愛的兒子誠王爺利佳文。這樣你還會在大都,時常可以回娘家看看。”利佳卿聽此一凜,他還不知道還有這么檔子事呢。他還不知道文秋水的行情有這么俏,簡直堪比林小晴了。
“哥,你瞎說什么,誰不知道那利小八整天纏著我們林老師。就差沒天天到教室和我們一起上課了。我才不要嫁給心里惦著別的女人的男人呢。”
“妹妹,你不會不知道那利小四也喜歡你們林老師吧。”
“哥,我和你說實話,當初我報考皇家語言學院,很大一部分是由于利佳卿。我想每天見到他,聽到他的聲音,這樣我就知足了。以前我想,我等他十年,如果十年內他不會愛上我,我就徹底認命。”
“妹妹,十年?一百年他也不會愛上你的。”
文秋水如水的雙眸似波光閃耀,“到了皇家語言學院只有一個多月,我的想法變了。愛情不再只是我的唯一。我要好好學習,做一個像林小晴院長那樣的女人。美麗自信,有自己的目標。”
“你的目標是什么?”
“我會充實自己,同時等他,等他成了親,我畢業了,我就離開大都,離開魏國。”
“妹妹,天下的好男人那么多,你為什么偏偏看上他?”
文秋水苦笑著搖搖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
文秋風一點她的額頭,“你這一瓢不是水,是穿腸的毒酒。”
“那我也只能飲鴆止渴了。”
兩人邊吃邊聊,一會兒文秋風要離開了。
“哥,你到女子學院給我請個假,說我病了,病好了就回去上課。”
“好。”
祠堂里又只留下了文秋水。她沒再跪下,站在祠堂的大堂,燭光映著她的影子,把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她的眼神空洞,不知望向哪里。
倏地,她從袖子里掏出一個方木塊,轉了兩下。原來是一個魔方。看著那魔方,她的眼神不再空洞,盈滿絲絲笑意,她把魔方湊到鼻子邊聞了聞,有著詭計得逞的得意,“佳卿,你不知道吧?我把我們倆的魔方換了。現在你手里的是我的,我手里的是你的。”
邊說她邊把手中的魔方輕輕拋起,接住。再拋起,再接著。
停下來,她臉上的笑意不見了,有著淡淡的憂傷。“佳卿,我誰也不會嫁的。我只等你。”
利佳卿無奈地閉上了眼睛。小女孩兒,我該怎么對你,才不會傷了你。他痛感,此時的他和文秋水,就像隔了寬寬的一道長河,可以彼此凝視,但不能相依相戀相擁。他暗道,對不起,秋水,只能辜負你的如水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