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晶晶擔心是有前車之鑒的。我的第一次試講就遇到了印度洋大海嘯。

那天一到教室我就直覺不對。教室里人很多，七八十人的樣子。可那動靜遠遠聽去就像好幾百號人在那里聚集。進了教室聲音稍稍小了點兒。我把書和教案放好，放眼向講臺下望去。烏麻麻一大片。射向臺上的目光，有驚艷的，有好奇的，有帶著敵意的，總而言之，就沒有一個是懷著如饑似渴的求知欲的。我暗嘆一聲，看來得給你們露一手你們才知道馬王爺到底長幾只眼。

我先用流利的齊語致辭，不料下面根本不吃這一套。底下依然是人聲鼎沸。這才看出些端倪。估計是有人指使的。我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盯著下面的學生。N個片刻之后，大家覺出點不對勁。動靜小了許多。我的如刀的眼神從左至右一點一點地掃過去，我的帶著警告的眼神到了哪里，哪里的頭就像鐮刀割過的小麥，刷刷地倒了下去。那一刻，我真希望自己是絕世的武功高手，用目光就可以殺人于無形，是黑社會老大，只憑冷冷的目光就可以讓人恐懼地冰凍成固體。兩輪轉了過去，徹底安靜了。

我開始正常上課。

有了這樣的先例，我能不害怕嗎？搞不好那些赤裸裸的目光就能把羞澀的晶晶撕了。

晶晶試講的第一天，我悄悄坐到了教室后排一個角落里。如果晶晶實在應付不了的話，我還可以出手相助。

果然不出我之所料。身著淺綠衫裙的李晶晶一出現，教室里的男生們的眼睛都直了。射出的目光如熾烈的火山巖漿，一層套一層地將晶晶包圍了起來。

我真怕這火熱的目光將晶晶燒化。

我的擔心比較多余。晶晶的似寒冰一般的目光，一點一點將那些火熱緩緩澆熄。在這冷冰冰沒有一絲暖意的目光的掃射下，大多數的學生都清醒了。她的目光，帶著冷意，帶著殺氣。學生都低下頭去，不敢和她的如刀的冷峻目光相交。真沒想到晶晶還這么地有大將風度。我在臺下暗自吸氣。

安靜了。晶晶開始講課。

開始講課沒一會兒，兩個學生開始嘁嘁喳喳地聊起來。聲音不大也不小。那聲音恰到好處，你聽不到他們的聊天內容，但聲音會飄飄渺渺地鉆進你的耳朵，干擾你的思索。講課的時候，最討厭這樣的打擾。晶晶不再講，她停下來，靜靜地注視著這兩個學生。教室里只是回蕩著二人的聲音。大家都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內容。無非是一個小丫頭片子哪里有資格教堂堂皇家語言學院的學生。一絲冷笑浮上我的嘴角。看來女子學院真的是礙了某些人的眼。

過了一會兒，看他二人還沒有結束的意思。晶晶走下講臺，踱到二人身邊。兩個人沒有一絲不好意思的感覺，都用挑釁的目光直直地盯著晶晶。晶晶不想浪費時間，干脆利落地請二人出去，“Goout,please.”

兩個不知死地還狂呢。“我們今天是試聽課。”依舊囂張。

晶晶二話不說，從袖中掏出一塊金色物事高高舉了起來。是御賜金牌。這下，倆傻眼了。趕緊起身跪下。晶晶冷冷說，“跪到教室外面去，不要影響大家聽課。”兩人乖乖到教室外面就跪座。

上了講臺，晶晶清亮的聲音在教室里回蕩，“大家聽我的課，有什么意見下面提。如果覺得我講得不好，你盡可以選擇別的老師。但課堂的紀律誰也不能違反。相信大家上了這么多年學，不用我再多說。”

題外話說完，繼續正常的課堂教學。只是下面的目光變了，是認真，是敬畏。好，晶晶，你真棒！

耳邊是低沉的男聲，“你對她還真夠意思，居然連御賜金牌都大方相送了。”

我依然盯著前方，“你我都多慮了。今日之事即使沒有御賜金牌，晶晶也有能力處理好。我低估她了。”

“我也低估她了。我以為她還是那個兩年前的晶兒呢。那時的她雖然聰明慧黠，但總顧忌些什么，現在沒有什么能夠束縛她了。”利佳和發出感慨。

我倆雖然在教室后面低聲交談，影響畢竟不好。我沖利佳和使個眼色，悄悄出了教室。

到了教室外，利佳和看著垂頭喪氣跪著的兩人，眼中劃過濃濃殺氣。我提醒他，“算了，晶晶不是已經懲罰過他們了嗎？”

利佳和瞪了我一眼，“走，去晴園。”

到了晴園我的辦公室，利佳和坐下，“林小晴，你到底打算什么時候還我的栗妃娘娘？”

對待這個偏執的男人，我只好耍賴，“陛下，現在只有你自說自話那是你的栗妃，還有誰能證明她是栗妃？如果晶晶一直不承認她是栗妃，你能怎么辦？”

“那我就再娶她一次。”利佳和笑得很欠扁。“我的深宮內院是太寂寞了。我要納新寵了。李貴妃，聽起來怎么樣？這么高的規格不會辱沒你的高材生吧？”

我的火蹭的一下就竄了起來。“利佳和，晶晶已經死了一次了，難道你還想讓她再為你死第二次嗎？你口口聲聲說你多愛她，多寵她，如果真愛她，為什么不問問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為什么不給她自由選擇的機會？你對她不是愛，是zhan有，霸道的zhan有。”

利佳和也冒了火。“好，你現在就去叫李晶晶，我要當著你的面聽聽她的選擇。”

“她還在上課。”我沒好氣地答。

“這還真是課比天大啊。馬上就下課了，快去。”

我冷靜下來。“如果我去叫晶晶的話，如果有什么事，你肯定說是我挑撮的。陛下一定帶了侍衛，叫侍衛去叫吧。”

利佳和氣得直點頭。“有你的。”他打開房門，一個暗影悄然飄到他身邊。“去叫李晶晶到晴園。”

侍衛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沒一會兒晶晶到了。她的眼神閃亮，臉上洋溢著自信的光芒，看來講課效果不錯。她沖我一點頭，看到利佳和，沖他躬身施禮。利佳和一揚手，“坐吧。”

沉默。無語。

半晌，利佳和先開了口，“晶兒，過得好嗎？”

躊躇片刻，“我挺好的。”

“我不好，非常不好。”利佳和咬牙切齒地說，作勢讓我走開。我也不愿當皇帝的電燈泡，轉身要走，晶晶叫住了我，“小晴姐，你留下吧。不礙事的。”

我望望兩人，估計了一下形勢，利佳和現在就是個危險人物，算了吧，炮灰就炮灰吧，反正利佳和對我的印象也不好。

“你就打算一直就這么飄在外邊？”

晶晶沒有說話。氣氛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