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泰與梓顏有輕功在身，采藥自然比這些軍醫(yī)方便些，有些他們采不到的危險所在，文泰都飛過去給采了。

待到幾個醫(yī)官背簍里的草藥都滿了，忽聽遠(yuǎn)處傳來幾聲清嘯，正是伽楠的聲音。

文泰躍上一棵大樹，回了一聲長長的嘯聲，躍下樹來道：“壞了，帶著姑娘走遠(yuǎn)了，叫殿下好找！”

梓顏笑著打趣：“一會我就說本來沒想走這么遠(yuǎn)，都是你拐的……”

文泰見這姑娘的性子越發(fā)明快，心下也為殿下歡喜，卻半真半假地發(fā)著抖，說道：“姑娘可使不得，沾到您的事?。√訝斁筒恢v理了，您讓奴才多活兩年吧?！?/p>

梓顏忍不住大笑起來，幾個醫(yī)官也豪爽地跟著轟笑。

伽楠循聲尋到了梓顏，見她春風(fēng)滿面，一邊站著幾名醫(yī)官，便笑問：“怎么？找到事做了？”

幾位醫(yī)官忙行禮，伽楠含笑讓他們起來。

梓顏明眸一轉(zhuǎn)，明麗非常，也微微欠下身：“正有一事想求郎君?！?/p>

伽楠攜過她的手，只見纖纖玉手上沾滿了泥土草汁，還劃了幾道細(xì)細(xì)的痕跡，不免心疼，嗔怪地橫了她一眼：“我知道了！你莫不是想到上駟所幫忙？”

“郎君啥事兒都能猜到，正是呢?！?/p>

誰知伽楠卻道：“不許?！?/p>

梓顏不免扁起嘴，隱隱有些生氣。

“今日已定下來入夜行軍，大約一兩個時辰就可以到俺達(dá)部落中心大帳。你可不要生我的氣，若你生氣起來，我就安不下心指揮作戰(zhàn)，到時候出了紕漏，便都是你的罪過?！辟ら獛Я怂刈撸偷驮谒呎f道。

梓顏怕醫(yī)官們?nèi)⌒ら?，也低聲回道：“為什么就不許我為軍隊出一點(diǎn)點(diǎn)力啊？”

伽楠想了想，見她真心想去，在軍中除了陪在自己身邊她確實(shí)有點(diǎn)無聊，心下便軟了，道：“你要去也行，就是萬一要去給士兵們包扎醫(yī)治，就作男裝去，你這副摸樣兒啊，只怕擾亂軍心！”

梓顏又好氣又好笑，也不得不應(yīng)承了他。

軍隊既定下來三更出發(fā)，大家埋鍋造飯畢，士兵們便都在背風(fēng)處擠成一團(tuán)，抱著武器橫七豎八地睡下去。

伽楠和諸將領(lǐng)在這樣的行軍途中也不想太過特殊，小椿子和小喜子在白色的地基上鋪了一張毛毯子，放了個抱枕，在外頭拉了黃幔，就成了一個獨(dú)立的休息之所。

梓顏先進(jìn)去打坐片刻，伽楠在外頭與幾個將軍談了一陣，便進(jìn)來將梓顏一抱道：“睡覺?！?/p>

梓顏?zhàn)匀坏貙⑸碜油麘牙镆豢s，兩人倒下就睡了。

待到將近三更時分，外頭吹起軍號，他們同時坐起身來。

“這是你第一次跟著我打胡人，雖說這俺達(dá)部不是一個很強(qiáng)的部落，又是夜里偷襲，不過胡人向來兇悍，你可大意不得，記得時刻別離開我左右！”伽楠細(xì)細(xì)叮囑，烏黑的鳳眸中流露的皆是不放心。

梓顏抬起手輕輕撓了撓他的臉道：“知道啦！小老頭?！?/p>

她心里本有些質(zhì)疑大歷軍隊這樣子去進(jìn)攻別人的領(lǐng)地的正義性，但想起漢人百姓千年來多受胡人騷擾，這事兒在某種層面上來說沒有什么對錯，于是也不多言。

誰知伽楠已經(jīng)看出了她的顧慮，輕輕道：“小顏不知道，這幾個部落每年都會集結(jié)起來越過這通道來搶掠我們的百姓，燒殺奸｜淫，毫不手軟，所以，對他們只能以暴制暴?！?/p>

梓顏這才明白伽楠不是無故出師，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郎君越來越厲害了，我心里剛一轉(zhuǎn)念頭便被你瞧破了，看來以后可不能暗地里罵你。”

伽楠情動，忍不住捉住她好好親了一番，目中晶亮地替她整理好頭發(fā)，這才相攜出來。

一萬騎兵片刻間就集結(jié)完畢，昭勇將軍陸裕善舉劍一揮，隊伍就流動起來。

伽楠與梓顏打馬走在最前方。

從大青山的古途白道出去，但見滿天星光下，路口幾千尺的土地皆色呈灰白，雖然隊伍打著的火把不多，道路也清晰可辨。

此時北方已入春季，草原上白天與夜晚的溫差極大，梓顏里面穿的是春衫，外面卻還是穿著那件輕裘衣。

再出去，便是烏蘭察布大草原，草甸豐盛，騎兵到了這里更是如魚得水，在原野上跑得飛快，星夜里，也沒有太響亮的蹄聲。

大家都沒有說話，不久，軍中向?qū)б呀?jīng)擎著蒼鷹舉著火把跑到伽楠等人前面，這樣約莫跑了一個多時辰，向?qū)Ａ讼聛怼?/p>

伽楠舉手示意停止前進(jìn)，梓顏看到遠(yuǎn)方天際下有黑魆魆的山影。

軍中向?qū)Щ厣硐蛸ら溃骸暗钕?，前方就是輝騰錫勒草原上的高山草甸，俺達(dá)部建在卓資山下九十九泉窩闊臺兵器庫附近，這里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海子，飲水方便?！?/p>

伽楠頷首：“很好，自古以來就聽說這里是個好地方，咱們今夜打下這里，大家痛痛快快飽餐一頓，后日開拔。”

伯彥查那頓時嚷嚷起來：“這頭功便讓我得了吧？也好給師叔祖長長臉?！?/p>

伽楠也不反對：“給你五千兵馬，五位參將都隨左先鋒去吧。”

伯彥查那大喜，帶了馮、孔、陳、蔣、蔡五位參將分兵當(dāng)前沖去。

伽楠便帶著陸裕善與許會等殿后緩步跑馬前進(jìn)。

梓顏緊跟在伽楠身邊，見他只分出一半兵力，主將除了伯顏查那都沒有出馬，顯然這場戰(zhàn)沒什么兇險，不由說道：“聽說這九十九泉有許多傳說呢，郎君可知道？”

“九十九泉蒙語叫敖倫淖爾，相傳是神仙喜愛這里的美景，便用泥土捏了一個九十九瓣的蓮花盆置于此地，后來變成了九十九處泉水，其實(shí)，密布于草原上的泉池何止九十九處！這些泉池都是上古火山遺下的痕跡，古時胡人沒見過什么世面，看見水就稱作海子，只怕他們見了真正的海，要暈過去了。”

梓顏小時候在東海王府時曾與小世子們?nèi)ミ^海邊玩，故此見過大海，此時聽伽楠說起來頭頭是道，顯然也是行過萬里路的人，便笑道：“草原風(fēng)光據(jù)稱這里最美，明日我要好好去看看?！?/p>

伽楠含笑看她，心道：“我陪你去。”在這軍前，卻是不好說太多。

跑了大約一刻多鐘，梓顏舉目望見前方火光亮起，喊殺聲大盛，伽楠也沒有命令停止前進(jìn)，反而打馬加快了速度。

不多久，伽楠帶領(lǐng)的大軍就到了戰(zhàn)場，但見此處帳篷密集，中間還有幾座木頭大屋，形狀雖比不得宮殿，但顯然是這里的首領(lǐng)所居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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