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特木爾也不回答梓顏適才的問話,只是打馬狂奔,梓顏便也知道來的肯定是軍隊。
可是那馬兒已跑了許久,本已脫力,再加上馱的又是兩個人,不論雅各特木爾再怎么打,疾跑了沒多少路就漸漸慢下來,身后的滾滾風暴之聲越來越近。
梓顏忽然看見遠方似乎有一座城堡,指著那方向大叫道:“快往那個城里跑!”
曠野之上另外沒有任何可以遮蔽兩人身影的地方,雅各特木爾聞言不假思索地就往那里跑去。
眼見前方城堡木制的古怪大紅門就眼前,幾匹飛騎已追了上來,將二人一騎團團圍在中間,當先一匹馬正是脫脫魯思汗的一個小王子,也是滿臉風塵之色,斜睨著雅各特木爾,面上的神情又是痛心又是怨恨,用漢話道:“枉我把你當兄弟,你竟然為了美色背叛我們!”
雅各特木爾勒住馬韁道:“我何曾背叛汗國?我們戰敗不用遷怒到一個弱女子身上,我不想讓她死而已?!?/p>
身后一個聲音道:“少廢話!你不想讓她死或者也能如你的愿!你自己要怎樣領罪?”
梓顏回頭一看,卻是另一個王子,她知道這兩人都與雅各特木爾是結義兄弟,所以說話也不算狠毒,卻也知道他們二人沒有什么實權,所說的話作不得數。
雅各特木爾卻還想突圍,兩個王子和武士們都十分警惕,全部抽刀在手。雅各特木爾轉頭看著梓顏,沉聲道:“我纏住他們,你盡量往城里跑,若是被他們抓到,依照汗王和大王子的脾氣,你是沒有活路的?!?/p>
梓顏皺眉道:“他們會將你怎樣?”
“放心,不會殺我的?!毖鸥魈啬緺枌n著她的手緊了一緊,瞬息放開,忽然指著四周的人說了一句什么,飛離了馬背就朝身前的小王子攻了過去。
眾人似乎沒料到他會出手對抗,尤其是小王子,雖然提著刀,但是顯然武功遠不如雅各特木爾,身上空門大露。其他武士都驚呼一聲,飛身搶上去救。
梓顏稍一遲疑,便連忙打馬朝空隙處搶去。
另一個王子見梓顏打馬要走,一個縱身就撲了過來。
梓顏一驚,舉掌在馬背上一按,躍到地上,提氣朝城堡方向急奔。
那小王子武功自然高于梓顏,輕功在梓顏的苦練之下卻未必了,兩人一追一逃,瞬間就跑到那木制的大紅門之下。
城門居然并未關緊密,正好留著可供一人通過的空隙,梓顏正喜天無絕人之路,只聽“嘭”地一聲巨響,一枚火炮居然就在她身邊不遠炸開,好在準頭不夠,要是打中她,想必已經血肉模糊了。
小王子朝城頭大喊了一聲,掠過來就一刀揮向梓顏。
梓顏一邊提防著炮火,一邊展開身法與他周旋,險象環生,但是半晌也沒見炮火再落下來,與兩個小王子一同追了來的的大隊人馬又已逼近,心中酸苦:“我便是跑進城也沒有用了,這樣看來,這城池也是聽命于他們的……”
梓顏既然知道跑不了,腳下便不由自主緩了一緩,小王子一刀砍過來,堪堪要中她左頰,不知為何,他在刀鋒貼面時忽然急急一偏,那刀擦耳而過,削下她一片耳皮來,幾縷發絲也隨著刀飛揚在空氣中。
小王子拿刀架著她的脖子,喝道:“別動!再動就劃花你的臉!”
梓顏苦笑,心道:“人都要死了,還在乎被你劃花了臉么?”
雅各特木爾遙遙望見梓顏被制住,頹然棄刀站定,一群士兵立刻擁了上來綁上他的手腳。
這時脫脫魯思汗、幾位可敦、阿拉坦王子、八沙額真公主等的坐騎皆已來到這城門前。
此中尤其已八沙額真公主看見梓顏最為激動,她大喊一聲:“妖女!還我大宗王!”飛馬上來揚著手中的鞭子狠狠就是一鞭抽過來。
梓顏被小王子挾持著,根本無可閃避,“叭”地一聲脆響,臉上狠狠中了一鞭子,頓時鮮血長流,劇痛較之耳朵上那微微火辣的疼痛不知強烈了多少倍。
梓顏側過臉,笑起來道:“怎么,你們天神一般的大宗王不會被大歷軍殺了吧?”
八沙額真更是惱怒,揚鞭又抽了過來。
孰知小王子拉著梓顏一躍,閃開了這一鞭子。
八沙額真柳眉倒豎,一臉地不敢置信,朝著小王子大喊了一聲:“歡帖木兒!”。
小王子淡淡看了梓顏一眼,說道:“父汗與大哥必是要殺了她的,大宗王又沒有死,你何必這么激動!”
一個冰冷的聲音忽然道:“大宗王該死!若不是他中了這妖女的詭計,怎么會臨陣出事?他手底下的人要是沒有當場就將他帶走,我連他也要剁了!八沙額真,你乘早死了嫁他的心,我不會同意的?!?/p>
幾人一看,說話的正是按轡而立的阿拉坦王子。梓顏見他的眼里似乎閃出無邊仇怨的綠光,較之八沙額真公主的憤怒,更是深邃許多。阿拉坦王子見八沙額真一臉憤憤不平的樣子,忽然獰笑著說道:“你別急,大哥一路上都在想,抓到這個妖女之后怎么收拾她,終于想到了好法子?!?/p>
“什么法子?”八沙額真搶著問道。
“大歷人向來注重禮教貞節,咱們麾下有這么多武士,叫大家輪流上去玩弄她,直至她死了為止。死了之后就將她剝光吊在城門口,那個什么神機太子既然為了她打下我們的王城,必然也會追到這里。咱們就讓整個大歷軍隊的男人們也看看他們太子的女人是什么樣的身材!豈不有趣?”
阿拉坦王子說這番話的時候眼里冷酷得沒有一絲感情,面上也像是被寒冰鑄就。
梓顏聽了這番話,霎時感覺一股冷氣從頭灌下,一直涼到腳底,心里只想速速尋個死法,但是瞧那王子狠毒模樣,只怕就是死了也不能保住清白了,她不敢想象自己被剝光了吊在城頭的凄慘模樣,更不敢想象伽楠看見時的反應,越想腦中越是一片茫然,一時急怒攻心,差點暈了過去。
脫脫魯思汗聽了長子的言論倒是點頭表示贊賞,大聲道:“阿拉坦不愧是我的兒子!不被美色所迷惑,歡帖木爾,你剛才兩次心軟,將來怎么能領軍作戰?”
八沙額真也肆意地笑道:“父汗和大王兄說的極對,事不宜遲!這妖女幾次三番都被人救了,如今大宗王回了大歷,看誰再來救他!快吩咐勇士們上??!”
這時城門里響起了鼓吹之聲,大家舉目一望,見是幾個衣著華貴的白種羅伊人領著一小隊儀仗兵面上堆著笑迎了出來。
脫脫魯思汗身邊一個面罩白紗的女子歡叫了一聲打馬先沖了過去。
梓顏見暫時解除危險,不由松了一口氣,漸而又暗暗發愁自己處境,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