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過程中，陸澤開也問清了為何一個官員歸家，竟讓這么多的津門百姓相送。況且還是個京官。

很簡單，因為文大人有一“妙手丹青”的明珠。

雖說文小姐是坐在轎子上的，但到了渡口還是得下轎登船，哪怕是遮了面，也是有一堆人好奇文小姐呢。

若說他陸澤開一詞京城歌，那么文小姐就是一畫動津門。

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何會有這么多人去圍觀了。

畢竟文小姐也就只有幾副畫作在外展覽過，尋常人也未見過其容顏。

“蘭閨畫史嗎？”陸澤開喃喃自語著，隨后又笑了笑，“突然有些好奇，想要去看看了。”

陸澤開正是因為他聽到了這位文小姐的號，才對其感了興趣。

很簡單，因為明朝的歷史上也有著這樣的以為“蘭閨畫史”存在。

可惜，人太多了，密密麻麻的一片。

陸澤開并未見到過。

只得略微失望地上了船，倚著船欄，眺望著遠處。

待船開動之時，聽著水波蕩開的聲音，陸澤開心中涌現著一種不同于自己在京城的放松。

“小姐，您又偷偷跑出來了，若是讓夫人知道，肯定要說您的啊！”

小丫頭的聲音，因著年歲小的緣故，聽起來倒是極為清脆。

“這不是屋子里煩悶地緊嘛，再說這外面的風光極好，我將此景畫下來，待回到蘇州，奉給老夫人看。”

另一女聲傳來，珠翠落石一詞恰是對她聲音最好的形容詞。

雖看不到女子的面貌，但聽她的聲音和她的語氣就知道，這女子絕對是在江南煙雨中養大的。

似乎聲音中就含著點點江南的煙雨愁緒來。

本是柔婉的聲音卻忽地變了個聲調。

“你怎么把瑞雪拿了出來，它還小受不住寒氣呢。”

“小姐關心貍奴，倒顯得我沒人疼了。”

“你這丫頭，怎竟會胡說，小心我讓你娘拿你回家，讓你亂說，竟著與貍奴慪氣。”

那小姐的聲音里帶著絲嬌嗔，像極了江南的溪水順著山石而下，帶來的承轉。

陸澤開感到有趣，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姐，怎么這般童趣了些，乘船還帶著一只貍奴。

不過這都不管他的事情，陸澤開也只是笑了笑就拋到了腦后。

可誰料，緣分這東西就是如此不可捉摸的，那小貍奴可能是初來到船上，四周皆是水，受了驚。

掙扎著從小丫鬟的懷中逃了出來。

“哎呦，”小丫鬟一時不察，竟被貍奴掙扎出逃的力量連帶著，就跌在了地上。

那邊小姐丫鬟人仰馬翻，這邊陸澤開閑適自在，正打算回到船艙，好巧不巧的是，一只貍奴就撲到了他的鞋面上來。

通體雪白，未有丁點的雜色，眼眸如同翡翠，碧波動人。

“倒是個可愛的小家伙。”

說來也奇怪，這貍奴是不怎么害怕陸澤開的，反而倒是有些想蹭蹭陸澤開的樣子。

這般毛發光滑的，定是主人家細細養出來的，想來對這貍奴也是仔細疼愛的。

“公子，打擾了。”

一個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說話的聲音和剛才陸澤開聽到的一模一樣。

“這是你家的小貍奴？”

陸澤開將趴在他鞋面上的貍奴輕輕抱起。

呵，個頭不大，但挺重的。

要不然這小丫鬟怎么抱不住這小貍奴呢。

“多謝公子了，這是瑞雪，婢一時不察，竟讓瑞雪跑了，幸虧公子攔住了瑞雪。”

小丫頭是跑過來的，看起來很著急，額頭上還有點點的輕汗。

“既如此，還是小心些為好。”

陸澤開沒能看到那位小姐，只覺得正常，畢竟如今禮教森嚴，養在閨閣的女子是不能面見外男的。

只有長輩為小姐訂了婚后，方才能出來見人，但一般也會戴上一層輕紗，遮住自己的面容，只留下一雙眼睛漏在外面。

陸澤開將瑞雪遞到小丫鬟的手中，本以為沒了什么事情，可誰料這瑞雪調皮地很，只身子一扭，一骨碌下去，便脫離了陸澤開的懷抱。

緊接著就跑了，當場的兩人還未反應的過來，待反應過來時，已經不見了瑞雪的影子。

“還是感謝公子，婢現在還要去尋瑞雪，望公子見諒。”

小丫頭匆匆行了一禮，解釋后就跑著去尋瑞雪去了。

畢竟，陸澤開是外男，也與她不熟，怎么可能會讓陸澤開幫助她去尋找瑞雪，若是有心人倚著這件事情，污蔑了小姐。

小丫頭可是想哭都不知道該去哪里哭了。

陸澤開也明白這個道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在任何的時候都是通用的。

索性這件事情橫豎和自己都沒有多大的關系，將這件事情拋之腦后，陸澤開就向船艙的方向走去。

這船極大，陸澤開回船艙的路上要從另一邊的船艙處拐個彎才能到，正走到拐彎處時，又聽到了那“小姐”的聲音。

“你這小滑頭，真是個折磨人的，剛才硬生生地從素雪身上下來跑開，急得你素雪姐姐滿船的去尋你，現如今，又跑來我這里避風頭了？”

可能是因為瑞雪找到的緣故，小姐的聲音里帶著點點的輕快，似極了小溪擊打著溪邊巖石的聲音。

不似珠玉落盤的清脆華貴，但有溪擊山石的野趣清悅。

陸澤開這時萬不可出現在這位小姐的面前，一是為了防止自己的突然出現嚇到這位小姐了。

二是因為若是被人看到這位小姐和他這位外男見過面，除非他娶了這位小姐，否則這位小姐也就只有絞了頭發，去做那常伴青燈古佛的尼子了。

若是禮教更重的人家，怕是能逼死這位小姐了。

陸澤開現在沒有能力去改變這樣的制度，也就只有盡量避免這樣的悲劇會發生了。

但若是就這般讓陸澤開在此處站著也是不妥，畢竟難保有人會看到，送他個“登徒子”的稱號。

雖然是保住了姑娘的名聲，但自己的名聲卻也壞了。這樣的結果，陸澤開乃至陸家也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心中思索了片刻，陸澤開拿定了主意，這才說道。

“姑娘，還是早些回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