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元嘉迅速將散亂的發鬢整理了一下,又用絲絹將眼角的淚水仔細揩了揩,調整好了呼吸方才進了內殿。
殿中依舊歌舞喧天,觥籌交錯。眾妃嬪飲了幾杯酒后,臉上也緋紅起來,個個媚眼如絲,嬌語呢喃。她去了哪里眾妃嬪都不會關心,她一向受寵,不在皇帝身邊人人都高興還來不及。
魏凰焱見她回來,唇邊帶笑說道:“怎么去了那么久?看你的臉都凍紅了。”他伸出手握住她的雙手,不禁訝然:“怎么手這么冷?沒有帶暖手爐出去嗎?”他對身后伺候的卿云嗔道:“怎么伺候主子的?”卿云連忙跪下:“奴婢伺候不周,皇上恕罪。”
元嘉輕笑,在他手中搓了搓自己的雙手,他的手掌寬大而溫暖,微笑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不過就是出去的久了,手爐涼了,怪她作甚?”
她笑語嫣然,動作俏皮可愛,魏凰焱一時竟然怔了怔,元嘉很少會這樣跟他說笑,竟然忘了要去責罰卿云。他倒了一杯酒,遞到她手中,“快喝杯酒暖暖身子。”
元嘉對跪在地上的卿云使個眼色,卿云站了起來。
元嘉抿唇一笑:“謝皇上。”用寬袖遮面,將酒一飲而盡。趁著飲酒的功夫,偷眼望了一下魏凰鐸的座位。果然一人俯身趴在案桌上,像是喝醉了般。
知道那是替身,元嘉放下心來。將酒杯放下,將面前的幾樣菜品隨意用了些。
魏凰鐸身邊的侍從來回話,說晟王殿下飲多了酒,不勝酒力,還請下去飲些醒酒湯,以免失態。
魏凰焱準了,侍從將伏在案桌上的“晟王”摻扶了出去。過了片刻,就見魏凰鐸微醺的回來,腳步還有些踉蹌,來到殿中請罪:“臣失態,請皇上恕罪。”
太后微笑道:“子騫快起來,今天是除夕,高興就多喝幾杯,只要仔細著不要傷了身體。”
魏凰焱也笑道:“皇兄請坐吧,咱們都是自家人,客氣什么。”
魏凰鐸謝過太后與皇帝,回到座位上。一段歌舞結束后,魏凰鐸站了起來,行禮道:“啟稟皇上、太后,如今天下大定,臣想求個恩典,返回封地建興了。”
太后沉吟,未表一言。
魏凰焱眼中神色莫測,論私心來講,他的確不愿意魏凰鐸留在京城,只有魏凰鐸走了,元嘉的心里才只能有他一個人。可是,真要放他回去,不若放虎歸山,難以控制。
魏凰鐸說道:“大周祖宗家法有定:凡成年皇子不得在京師長久逗留。如今大周富國安民,四海升平,臣還是回封地做個閑散王爺比較好。”
此時定安王魏凰釗也站了起來,哈哈笑道:“老二說得對,如今皇上皇位也坐穩了,咱們還是回封地享享清福比較好。”
太后面色變了變,魏凰焱笑得依舊云淡風輕:“二位皇兄既然如此堅決,朕也只好答應了。”他端起桌案上的酒杯,高高舉起:“此乃送別酒,祝二位皇兄一路順風。”
三人各懷心思的飲盡,彼此微笑。
一場心思迥異的除夕宴就這么結束了。三日后晟王魏凰鐸與定安王魏凰釗各自離開了京城,返回封地。雖然放他們離開不好控制,但若是任由他們在京城走動,魏凰焱心中更加不安。二人在朝在野,都有自己的勢力,還是遠遠的離開京城較為妥當。同時派了不少密探密切注意二人在封地的一言一行,隨時報往京城。
新年過去,天氣漸漸回暖起來。原本因為雪天路滑,太后免了各宮的請安,如今逐漸暖和,眾人仍舊恢復三日一請安的慣例。
晨起,黎元嘉早早的就換好了衣衫,只梳了一個簡單的宮髻,戴了幾支鎏金的鳳簪。卿云拿了一件紫水貂毛皮的披風過來,那是昨日魏凰焱賞的,要給她披上。元嘉轉眼看見,皺眉說道:“這件太打眼了,我是去給太后請安,又不是參加宮宴,穿這勞什子作甚?去把那件白狐貍毛的拿來就行了。”
卿云轉身又去換了那一件,與元嘉披好,仔細看了一眼元嘉的妝容,忍不住抱怨:“別宮的小主、娘娘,哪個不是花枝招展的?就您一天穿的素素凈凈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您不受寵,不受皇上待見呢!”
元嘉忍不住莞爾,卿云在宮里待了這些時日,嘴巴也厲害了起來,以前在丞相府可是個笨笨的呢。她輕輕一笑:“受寵或者不受寵,對我來說,又有什么分別呢?走吧。”
卿云無奈,轉身拿了紫金手爐連忙跟了上去。
這是冬日以來,第一次向太后請安,從除夕宮宴上見了一面以后,她就再也沒有來過永壽宮。眾妃嬪除了第一次聯袂而來拜見太后,此后都是分別過來。元嘉進入宮內,發現自己倒是來得早了些,在坐的,除了太后,也只有元敏華與柳寒云,以及玉昭容成玉。
元嘉上前與太后請了安,又與元敏華與柳寒云見了常禮,玉昭容也連忙過來給元嘉請安。
太后微笑道:“天氣也沒有多暖和,你們也來得早了些,記得多穿些,你們的身子嬌貴,切莫要凍著。”
幾人連忙恭敬的說道:“多謝太后體恤。”
不多時,其余各宮得妃嬪也都來到,紛紛向太后請了安。
太后一一叫賜了座、上茶。
眾人拉些家常,倒也和樂融融。眾女心里都明鏡似的,私底下怎么爭怎么斗,那是她們自己的事;如果當著太后的面整些幺蛾子出來,那太后決不輕饒。人人都知道,太后平生最痛恨的,就是后妃爭風吃醋。
人人都在太后面前盡量將自己的賢淑端靜外露出來,太后看著很高興。
忽然,太后略微咳了幾聲,元敏華擔憂的說道:“太后想是昨夜著了風?怎么咳了?可曾招太醫看過?”
太后笑道:“不妨事,已讓姜太醫看了,開了藥也喝了。”
柳寒云笑道:“太后可要保重鳳體,不然皇上知道了,定要生氣宜妃姐姐沒有侍奉好太后。”
太后奇道:“哀家咳嗽,關宜妃什么事?”
元敏華也一臉奇怪的望著她。
柳寒云掩著嘴笑道:“宜妃姐姐是太后的親侄女,理應比我們這些旁人要跟太后親近些。太后既然病了,那定是宜妃姐姐滿身的心思都用到了皇上身上,而沒有用到太后身上。皇上仁孝,自然是要遷怒宜妃姐姐了。”她一向與元敏華關系不錯,說話也隨意很多。
太后笑罵道:“你這丫頭,連哀家與皇帝都敢編排,仔細哀家掀你的皮。”
元敏華氣的伸過拳頭來打她,柳寒云笑得站了起來,向外面躲去,卻不想撞到一個人身上。抬眼一看,竟是魏凰焱剛下朝,也來請安。
魏凰焱奇怪的說道:“這是怎么了?”
柳寒云見撞到了皇上,連忙低下身子去請罪。眾妃嬪紛紛請安。
魏凰焱與太后請了安,不禁笑道:“你們這里好熱鬧,朕大老遠的就聽見了,什么事情說出來,朕也樂一樂。”
柳寒云輕笑道:“沒什么,就是跟大家說了個笑話,逗太后開開心罷了。”
魏凰焱也沒有再追問,仔細看了看太后的面色,說道:“昨日聽人回報,太后夜間略有咳嗽,不知現在可好些了?”
太后微笑道:“不妨事,小咳疾,過幾日也就好了。”她略有深意的望了一眼魏凰焱,眼中帶著說道:“皇帝選立妃嬪也有大半年了,怎么哀家沒有聽見一個好消息啊?皇帝如今也該在**多下下心思,哀家還想早日抱孫子呢。”
魏凰焱笑了笑,元敏華的臉色卻很不好看。按侍寢的次數來說,數她最多,可腹中卻一點動靜也沒有,不得不說,實在令她沮喪的很。
此時,坐在后面椅子上的玉昭容忽然站了起來,面帶嬌羞的說道:“回皇上、太后,臣妾不敢隱瞞,臣妾已有身孕三個月了。”---------------------求推薦和收藏~~喜歡本書的朋友多多支持紅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