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創聯半個月以來,鐘艾的工作就是每天按時給許淖云泡咖啡,為他轉接各種電話。時間久了,鐘艾就明白了,所謂的總裁秘書不過是一個光鮮的勤雜工。
鐘艾真正了解許淖云,是從圣誕節開始的。
圣誕節的前一周,許淖云有天破天荒地把鐘艾叫進辦公室,給了她一個擺報紙和沖咖啡之外的工作——幫他送禮物。
鐘艾接過那張薄薄的單子,上面全是女人的名字。鐘艾當然不會天真地認為這些都是公司的女客戶,她淡淡一笑,問:“許總,您只給了我名字和地址,沒說送什么禮物啊?”
許淖云淡淡地說:“送什么你看著辦,價錢兩三萬之間的就行了。反正女人喜歡的東西不就是那些,名牌包、絲巾、首飾什么的。你買好之后,趕在圣誕節前照著上面的地址替我送過去。”他又從抽屜里拿出一張信用卡扔給鐘艾:“這張卡沒有密碼,你拿去刷吧。”
鐘艾淡淡一笑,拿著卡走了出去。回到座位上,鐘艾數了數單子上的名字,一共有四個人:
林恩琪,工作單位是江海愛樂樂團;
李沁蕊,瑞思投資銀行華東區上市輔導部經理;
姚依晨,天鼎娛樂公司,看來應該是個演員;
杜應憐,藍光公關公司高級客戶經理。
鐘艾看著手里的單子,不禁笑了起來。四個女人,都能湊一桌麻將了。雖然她早就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不過頭一次窺見成功男人的紅顏部隊,還是讓她有些微微的酸楚。
孫露走過來瞟了一眼鐘艾桌上的單子,淡淡地說:“時間過得真快,又到了要送禮物的時候了?”
鐘艾問:“都是許總的女朋友?”
孫露淡淡一笑,反問道:“你說呢?”
鐘艾笑了,故意激將道:“沒想到我們許總還挺風流的。”
孫露果然立即站到了許淖云一邊,辯駁說:“不過是些紅顏知己。許總的心思都在公司,只是逢場作戲吃吃飯而已。”
鐘艾小聲揶揄說:“就吃吃飯?原來許總那么純情啊?”
孫露臉色不太好看,冷冷地說:“做秘書的第一條,就是不要探聽老板的隱私。你難道不知道嗎?”
鐘艾裝乖說:“Lucy,你說得對,我以后會注意的。”孫露冷冷地瞟了鐘艾一眼,轉身回到自己座位上。
鐘艾現在明白了,她要追求的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他如同坐在云端的神祗,播撒著博愛的陽光,一派和諧歡樂的正能量。而她的世界卻是陰云不散,她愛是為了一個人,不愛也是為了一個人。
鐘艾并沒有覺得自己高貴,孤獨的人是可恥的。如果可以選擇,她希望自己是個男人;如果她是男人,也一定要做許淖云這樣的男人,主宰命運、主宰感情、主宰一切。
這天下班之后,鐘艾下班以后就到西武百貨去大采購。在LV的專賣店,她讓店員把所有價位在兩萬到三萬之間的女士包拿出來,然后豪情萬丈亂指了四個,讓售貨員給包起來。售貨員以為她是人傻錢多的闊太,看她的眼神之中滿含著羨慕嫉妒恨。
她突然領悟了為什么男人不擇手段也要追求成功,而女人為什么把自己擺在案板上任人魚肉。虛榮,實在是人類前進的原始動力。
鐘艾提著大包小包坐上出租車,琳瑯滿目的精美禮盒占滿了她身旁的那個空座位。她搖下車窗,看著掛滿彩燈的樹往后退,把一個流光溢彩的世界拋在身后。
當年張默雷為了爭取教授的推薦去美國留學,背著她偷偷追求教授的女兒。等他們已經決定雙雙出國時,她才知道實情。當時她覺得自己整個人生都崩塌了,在她的眼中,再也沒有什么是真實的。現在回想起來,當年的自己真是幼稚可笑。像張默雷這樣的人,才是這個世界的主流,只要有機會,幾乎所有人都會做出像他一樣的選擇。
只是她被拋在了原地。她仍是為了一個人而愛,也為了一個人而不愛。
傳聞張默雷出國之后混得相當好,他在哥大經濟學院讀書的時候是留學生中的大牛,畢業之后進了全球最有名的投資銀行,現在已經是一個什么高管了。她從來不去打聽他后來的情況,但兩家是世交,再怎么漠不關心,總有關于他的消息飄入她耳中。
她是他人生中第一顆棄子,而她卻因為他,把自己過往的人生整個遺棄了。
第二天,鐘艾向許淖云遞交了她的購買清單,上面有每一份禮物的價錢。
許淖云正在忙著手頭的事,他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
匯報完后,鐘艾拿出一疊打印好祝詞的賀卡放在辦公桌上,說:“許總,我幫您準備了圣誕賀卡,您有空的時候在上面簽個名吧。”
許淖云拿著那一疊精美的小賀卡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他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鐘艾好像從許淖云的沉默中感受到了某種答案。她一邊彎下腰把那些小賀卡收起來,一邊抱歉地說:“許總,對不起,是我多事了。我這兩天就把東西送出去。”
鐘艾從許淖云的眼中看出來了,她認為自己確實多此一舉。男人不愿意在一段關系里充分扮演好角色,只是因為他們隨時準備離開。
她為那些女人們感到寒心。
她記得當年自己失戀后鬧著跳橋,是盧奕一把把她拉回來,在她臉上重重地摔了一巴掌。當時盧奕是這么說的:“男人愛你可以為你做任何事;男人如果不愛你,你為他去死,他都覺得你多余!”
就是從那天起,鐘艾決定永遠也不做“多余”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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