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都說老天是個討債鬼，我剛從地鐵上下來，他就陰著個臉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錢一樣。我將信將疑的往學校方向走了幾步，他果然就下起了雨，真是給點烏云就陰暗。淅淅瀝瀝的雨水瞬間將一切都濕潤了，空氣里彌漫起一層薄薄的雨霧，建筑，人群都在這霧氣中變得朦朧而不確定。

我愣愣的看著迅速黑下去的天空，直到滴一滴雨滴砸到我的臉上，我才想起來我應該躲一下。

沒有雨傘的我只好躲在我附近唯一一個稍微避點雨的地方，一棵樹下面……無孔不入的雨水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間的縫隙滴落下來，我的頭發(fā)和衣服也不知不覺的潮濕起來。這雨到底什么時候要停呢？人家快要遲到了誒……

“那個……”不知道什么時候，身后突然出現(xiàn)一個人。他身材高挑纖瘦，清爽的短發(fā)搭配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瓜子臉上沒有什么表情，身上穿著白色的T恤和淺藍色的牛仔褲，一時間我竟然分不清他/她的性別。

他纖細的手腕舉著一把巨大的黑色的大傘，巨大可以撐三個人的地步，遠遠看去就好像他的頭頂懸著一朵大大的烏云，讓人擔心隨時會有道驚雷從中劈下來。他說：“在樹底下避雨好像會被雷劈死……好像是這樣。”他很認真的告訴我。

“呃……”我的腦子有些短路：“所以呢？”

他說：“不要站在這下面。”然后舉著他的巨傘朝前走去，他走的方向正是我學校的方向。

難道他就不說順路帶我一段？我愣愣的站在樹下，然后我馬上覺醒，不，不能站在樹下面，會給雷霹死的，我還不想那么快死。我啪啪啪的跑上去，討好的哀求道：“帶我一段好不好，就前面那個學校。”

“啊！”聽到我這么說，他顯然很吃驚，過了幾秒又好像恍然大悟似的：“哦……早說嘛。”

“呃……”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幫我一下？

不管怎么樣我順利的進了他的傘里，走近一看這個人還真是美啊，這種美無關于性別。眼前這個人氣質是那樣淡然，簡直要和這漫天雨霧融在一起。

我忍不住好奇的問：“你是男生嗎？”

他愣了一下，然后說：“是女生。”

我頓時腳下一趔趄：“那你干嘛剪那么短的頭發(fā)！”坑爹嘛！

他摸了摸自己柔順的短發(fā)：“啊……比較涼快啊……”

我：“……”

之后我知道了她叫李蒼，是新轉來的學生。唉……李蒼，連名字都性別不明……

忽然感覺心好累，但是，我安慰自己，好歹是個人啊，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的。

到了教學區(qū)，李蒼和我告別，她要去教務處報到，我則去教室上課。

穆熙那個家伙很難得的沒有搭理我，他正在看一本很厚很大的書，我偷偷的去瞄那本書的封面，那個小氣的家伙竟然把書一擋：“不給你看，就不給你看。”

我切了一聲：“誰要看啊，反正你也看不了什么好書。”

穆熙哼哼兩聲，繼續(xù)埋頭努力。

我瞟……我再瞟……

太陰險了，根本看不到……

那么，只有搶了……

我小心的貓到穆熙的背后，趁他不注意，一把搶過。

“啦啦啦！搶到了……”我高興的一邊唱著歌往外面跑，一邊迅速的翻看著這本書的書名。嗯？光與暗之歌？這書名老煽情了。

接著我仔細的看看這本書的封面，正面是一個光輝的神殿，漂浮在云端，四周皆是光影，顯得十分虛無。背面是一個斜插在尸骨堆上的十字架上面繞著層層的鎖鏈，一個長著黑翼的天使坐在上面，裸露的胸膛上是鮮艷的血痕，他從容的抬著頭，仰望著混沌的天際，面容隱在飛揚的黑發(fā)之中。

哇……感覺是很沉重的書啊……穆熙那個爛人也會看這么有深度的書嗎？

我剛想翻開看看，就被人揪住一只耳朵，穆熙那個爛人優(yōu)雅的笑著但是任誰都會覺得那笑容暗藏殺機：“莫莫啊……你這只手伸的蠻長的嘛……哼哼”

我趕緊把手縮到身后，這個壞蛋難道想把我的手砍掉？嗯！一定是這樣，救命……

然而穆熙只是抓住我的手，把書從我手上奪回來：“這本書沒什么好看的，一點都不好看。”他信誓旦旦的告訴我。

你說不好看就不好看？可能很好看呢……我暗暗的想著，穆熙這個小氣鬼肯定是不想有人跟他搶才這樣說的。看封面明明很好看，陰險啊……

穆熙看看我的臉，然后咆哮道：“石莫莫！你又在自己幻想什么東西？不要老是把比別人想的那么壞！”

“呃……”我慚愧的看著他，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

我剛想解釋一下，一陣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自遠處傳來，不好！是班長任，我和穆熙互換了下眼神，然后各自迅速的回到教室里，很乖的坐好。

“同學們，沒事不要老在走廊上晃蕩！我要說多少次你們才聽的懂。”班主任一腳踹開班級的門，特豪邁的嚎叫道，可憐的門鎖在這重擊下“啪嗒”一聲掉到地上去了。但是沒有人會去在意，因為她這樣做不是一次兩次了，為此班長穆熙成立了一項修鎖的專項基金，利用從同學那里收刮來的民脂民膏換鎖。

穆熙曾今特狗腿的對班主任說：“只有都有穆熙在，定不會讓老師您沒有門踢。”班主任輕柔的撫摸著穆熙的頭，特別慈愛的笑了。

“班長，剛才是誰上課了還在走廊上？”班主任看向穆熙。

穆熙站起來，對我微笑了一下：“剛才莫莫不知道在走廊上干什么，我就去叫她回來。”

嗷~活不了了，穆熙你個大爛人，每次都陷害我：“不是這樣的！”我辯解道。

可是班主任果斷的推翻了我的解釋：“就是你干的。”她斬釘截鐵的說：“難道穆熙會冤枉你嗎？”

穆熙得意的笑，得意的笑。

我……

穆狗腿，我慣著你！你總有一天你要吃苦頭的……

“好了，莫莫去門口罰站。”班主任下了通牒。

我捏捏拳頭，然后嘆了一口氣，向門口走去。

“好了，今天我們班來了一位新同學，大家掌聲鼓勵。”班主任的音調瞬間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帶頭鼓著掌，在眾人熱烈的掌聲中，我離開了教室。

在踏出教室的那一刻，我隱約聽見一個聲音說：“大家好，我叫李蒼。”

李蒼……原來她是新生啊。

因為一個上午都是班主任的課，所以我是沒有可能進去了，當然我也不是很想進去的，她講數學我根本就聽不懂，還是不要勉強了。

“唉……好無聊啊。”我嘆了口氣，腳站的有點酸。

靠在墻上看著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雨一直沒有停過。

漸漸的我感覺有些困，眼皮好沉重……

突然！有一個人拍了我一下：“喂！不要倒下來。”

我立刻驚醒，睜開眼睛找了半天，可是一個人都沒！我心想完了，又遇上奇怪的東西了！

這時候那個聲音又說話了：“在這里。”

我循著聲音望去，在后門的角落里，正蹲著一個鬼鬼祟祟的穿著黑色燕尾服的男人，他戴著一頂圓形的禮帽，手邊放著一支文明杖，此刻他正扒開門縫朝里面偷看。

我說：“你在看什么啊？”

“噓……”那個人把手指放在唇邊，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上戴著雪白的手套，上嘴唇上留著兩撇小胡子：“輕一點啊……會被發(fā)現(xiàn)的。”

“哦。”我點點頭，然后很八卦的挨過去，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fā)現(xiàn)他正在看李蒼。李蒼被安排在最后一個位置，也就是我的旁邊，此刻她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那個小胡子一邊看一邊發(fā)出贊嘆，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哎喲……我們家蒼睡覺好可愛啊……”

我頓時冒起雞皮疙瘩，遠離他，然后用手指戳戳他的背：“大叔啊……你是不是變態(tài)啊？”雖然直接了點，但我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這個大叔好變態(tài)，偷看李蒼睡覺，還穿的那么奇怪，不知道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大叔聽到我的話嗔怪的看了我一眼：“說什么呢……這孩子。誰知天下父母心啊……”接著他有陷入自己的嘆息里去了。

我：“大叔……你不能告訴我你是李蒼的爸爸吧？”

“噓！”這次大叔十分激動的撲過來捂住我的嘴：“小聲一點！不要被人聽到啊。”

我眨眨眼睛：“難道我隨便一說就說中了？”

大叔點點頭，眼里飽含淚水：“你千萬不要告訴她啊。”

我趕緊點點頭，但不免有些疑惑：“為什么不能說？”

大叔小聲的湊到我的耳邊：“她不知道我是她爸爸的……”然后有些委屈的扁扁嘴。

“啊……”我張大嘴巴：“好可憐哦……”

“嗯！”大叔點點頭，眼淚汪汪的：“當爸爸好辛苦的。”

怎么辦，好感動，李蒼的爸爸好愛她啊，還跑到學校來偷看她，雖然很像是變態(tài)但是真的好偉大啊。我拍拍大叔的肩膀：“大叔放心吧，以后李蒼會跟我同桌的，我會照顧她哦。”

大叔深情的抓住我的手：“謝謝啊，小妹妹，你人真是好，蒼有你這樣的同桌好好哦……”然后他繼續(xù)熱淚盈眶一臉期待的看著我：“那以后會告訴我蒼的事吧？所以的事都會告訴我的吧？”

“嗯！”我重重的點頭打著保票：“一定會的！”

這個時候，一個黑板擦從窗戶里飛了出來，接著傳來班主任的咆哮：“石莫莫不要自言自語，你有病啊！”

我立刻閉上嘴，大叔滿臉歉意的看著我，我拍拍他的肩表示，不要介意。

在短暫的交談中，我與李蒼的爸爸迅速的結下了深厚的友誼，頓時覺得相見恨晚，他一定要請我去喝一杯。我委婉的拒絕了他的好意：“學生，不喝酒。”

“那好吧。”大叔失望的說，最后深深的看了李蒼一眼，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我不得不感嘆李蒼爸爸的來去如風。

到了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的時候，因為是自習課，我終于可以進教室了。穆熙還在看那本他跟我說很難看的《光與暗之歌》，不是皺起眉頭看看窗外，李蒼趴下就沒醒來過。我疲倦的坐到位置上，頭“咚”的一下砸到桌面上，也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