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鷹,歐陽博只覺人影一動,知道遇到了會內家功夫的高手。橫眉冷豎,亮出兵器,隨時準備迎敵。
長著兩撇鼠胡的瘦老板,閃到李毅面前,諂笑的問道:“嘿嘿,公子你是怎么做到的?公子說的對,我那些字畫是太粗糙了。還望公子賜教啊!”
周廣大,夜鷹,歐陽博三人面面相覷,奇道:“就那么一只小狗難道還有什么可取之處?
老板白了他們三人一眼,討好的拉著李毅,回到小店。
周廣大迫不及待的沖回去,拿起李毅的那本畫冊,翻來覆去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有什么玄機。不過就是一只長的不怎么好看的小狗嘛。有什么特別?
老板厭惡的皺著臉,一把搶下畫冊,恭敬的送到李毅面前。
李毅笑容可掬的說道:“小生這些是上不得臺面的雕蟲小技,讓老板見笑了。”
“公子過謙了,還望公子不吝賜教。”
周廣大伸長脖子,好奇的問道:“李毅這有什么特別的?你快說說啊!”
老板瞪著眼睛,不悅道:“像你等這樣的愚人,當然是看不出其中絕妙之處了。”
為了顯示自己的不同,老板將手中畫冊,拿到周廣大,歐陽博,夜鷹面前。故弄玄虛的晃了晃,手指一擋,畫冊快速翻過。便有一只小狗躍然紙上,向著一個骨頭跑去,叼起骨頭,還不斷的搖晃著尾巴。活靈活現可愛至極。
三人瞳孔放大,驚喜不已,還不曾見過這樣的畫冊,竟然能讓畫中的東西動了起來。
老板演示完畢,像怕被人搶了寶貝似的,將畫冊捧在手中,一臉奸笑的看著李毅。
“公子好才華啊!老朽愚鈍,還望公子言明其中玄機。”
“哈哈,李毅你太神了,怎么做到的?是怎么做到的?我怎么沒想到過還可以這樣?”周廣大激動的跳到李毅身前,大喊大叫著。
那老板急著想聽其中玄機,被這周廣大一鬧,氣不打一處來,搶著上前,湊到李毅面前。
“其實很簡單,畫相同的東西,但每張畫都略微有一點改動。當快速翻過時,便會有連貫的動作,像是真的動了起來一樣。”
老板驚訝的問道:“這么簡單?”
“是啊,老板可以試一試。”
“好,好,公子請稍后,這房中所有字畫公子可以隨便挑,隨便挑。”
周廣大玩性大起,也湊到老板身邊,拿起一本小冊子,興致勃勃的開畫。
歐陽博,夜鷹伸著腦袋站在周廣大身邊,耐心的等著了解這畫會動的玄機。
李毅心中大定,看來這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是不會為難自己了。這樣的身手卻在這小店中賣字畫,是厭惡江湖紛爭,還是另有所圖?
環視四周,這小店也沒有什么不同。墻上一副婢女圖,引起了他的注意,那畫中人的樣貌竟和自己的母親有幾分相似,不過那氣質神韻卻不相同。大步走到近前,細細的看著。
婢女圖的另一面,暗室當中。身穿白色長袍的男子透過一個暗孔,目不轉睛的看著外面的一切。
李毅就站在他的對面,一墻之隔,也能嗅到他身上獨有的氣息,一種暗香。不易察覺,卻久久不會褪去的味道。
那白皙的脖頸,優雅的如同天鵝般美麗。眉如遠山,玉脂瓊鼻,性感紅潤的朱唇,如同剛剛成熟的櫻桃讓人垂涎欲滴。
“李將軍令公子真是博學多才啊!連方九巖這孤傲的世外高人,都會對他另眼相看。看來他已經有資格加入忠義堂了。你可以去和他相認了,告訴他你假死的事情,引他加入忠義堂吧!”
男子身后,恭敬站立的將軍,穿著一身員外裝,身材魁梧,留著絡腮胡子,掩飾著自己的容貌,已看不出當年馳騁疆場的神采。
他忐忑不安的站立半晌,聽到竟是這樣的決定。身子一震,抬頭向外面看去。眼前是一面潮濕的墻壁,雖然看不到女兒,他的心卻“咚咚”跳的厲害。那血濃于水的親情,不是時間,空間任何東西可以阻礙的。一墻之隔,外面是自己的女兒,是自己在這世界上唯一的孩子。自從自己假死離開平金之后,她小小年紀便得撐起李家的重擔,女扮男裝在官場周旋,為了李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也只能她獨自承受。自己只能偷偷的偶爾回去看看她。看她變高了,看她變瘦了,看她已經出落成漂亮的大姑娘了,可是卻只能穿著男人的衣服。做男人做的事情。
去年偷偷回去,見了蓮娘一面,那善解人意的妻子,在自己面前不住的嚶嚶低泣,她心疼女兒,自己何嘗不心疼女兒。可是自己還有另外的使命,為了忠義堂,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可是女兒不行,她已經失去很多,沒有無憂無慮的生活,沒有可以為她做主,讓她風風光光出嫁的父親,沒有大家小姐該有的一切。自己除了生命什么也沒有給她,還留給她那么重的擔子。忠義堂堂規森嚴,一旦加入便永遠不能回頭。作為其中一員只能無條件的接受堂主的命令,哪怕是死也必須毫不猶豫。不能將女兒引上這條不歸路,女兒啊!一定要想辦法打消公子的這個念頭,讓女兒可以自由快樂的生活。
“怎么李將軍不愿意嗎?”男子轉過身注視著李昌勝。
暗室中燭光昏暗,泛黃的墻壁,讓人有種陰森的恐懼。轉過來的那張臉,帥氣冷峻,眼中犀利的光芒似乎擁有可以洞察一切的力量。不管是誰都難以逃離這如鷹般的眼睛,站在他的面前,像是整個人完全赤裸,哪怕一個想法都不會逃離他的掌握。
一陣沉默,空氣似乎都已凍結,壓抑的氣氛,死一樣的安靜。
李昌勝知道他無法反抗,對面站立的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他擁有太過強大的力量,那張英俊的臉總是那么的平靜,沒有一點波瀾,不管是誰都無法洞察他的心思。讓人猜不透,無法把握,便更加恐懼,不知道在哪一刻,因為他的一個想法,自己就會成為一個棋子被舍棄。直到死的那一刻,也許還不知道自己死的價值。
“公子,末將不敢隱瞞,李毅,他,他沒有資格加入忠義堂。”
“為什么?”
李昌勝跪倒在地,恭敬道:“末將沒有兒子,只有李毅這一個女兒。因為大周皇帝曾許諾允我李家子嗣可以世襲官位。為了保李家平安,便讓女兒從小扮作男子,待我假死后,他便可以繼承官位,繼續掌控五千親兵,保李家萬全。”
“女子?”男子問道,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
轉身看向外面的李毅,那沒有任何胭脂水粉修飾的臉龐。是種天然的美麗,每一個動作都是那么嫵媚,每一個神情都是那么誘人。一身男子打扮,沒有掩飾住她的不俗氣質,倒添了幾分颯爽英氣。
一個女人當上了平金州的州牧。帶著手下五千親兵和那擁有兩萬兵馬的胡鶴抗衡。騙胡鶴同謀,大亂平金,私自放糧賑災。暗偷官糧,令平金官員不敢上報。一天逛遍平金所有的妓院,尋找商家私藏的糧種,最后到那英雄閣掀了自己的牌子。
他竟是個女人?李毅!是啊,不管是誰也不會想到常勝將軍李昌勝,竟然會為了世襲官位。犯欺君重罪,讓自己的女兒女扮男裝當上州牧。
李昌勝答道:“正是,他是個女子,所以沒有資格加入忠義堂。”
男子凝視著李毅,方九巖和那三個男人看著一本新畫好的畫冊興奮的笑著,只有她滿面紅霞站在這婢女圖前。
一墻之隔,可以嗅到她那獨有的體香,清新淡雅。可以凝視她的眼睛,明亮多情。可以感覺到她的尷尬,羞澀無奈。輕咬的唇泛著亮麗的紅暈,閃動的眼神蕩起動人的漣漪。
一個女人,在英雄堂掀了自己的牌子,和自己同桌共飲,舉杯高歌。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洶盡紅塵俗世幾多嬌
清風笑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啦啦啦……”
他嘴角一動,露出一絲笑意,“不準和他相認,不要讓他知道忠義堂的一切。”
李昌勝如釋重負,松了一口氣,“是,公子。”
“下去吧!”
“李毅那婢女圖有什么好看的?快來看啊,老板畫的這本畫冊很不錯,妙啊!妙啊!”夜鷹對著李毅故意大叫著。
暗道:“這個傻弟弟,這么養眼的**不看,卻看那沒有意思的婢女圖。要是這次泰和府一行不能讓你開開葷,我就不是夜鷹。”
李毅站在婢女圖前,做了個鬼臉,偷偷學著夜鷹的口氣,小聲說道:“妙啊,妙啊,妙什么?一群色狼,不過是會脫衣服的女人嘛。有什么好看的?”
周廣大大大咧咧的走到李毅身邊,將胳膊往她身上一搭,像是要做錯事的孩子,悄聲說道:“李毅我還從來沒有過女人呢?你有過嗎?不如我們去喝花酒?夜大哥說那地方有趣的很!”
“我沒興趣,你們要是想去,你們去吧!”
“不要掃興嘛!去一次,就去一次!”
“沒興趣!”李毅面無表情的回頭問道:“歐陽你去嗎?”
歐陽博搖頭道:“我不去,上次陪你逛了一天妓院,我現在還惡心呢?”抬頭看向李毅,他突然冒出一個古怪的想法,試探的問道:“你,你不會是讓我陪你去相公堂吧?”
周廣大瞪大眼睛,吃驚的看著李毅,重新打量著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古怪生物。
李毅怒道:“誰去相公堂,我沒有那怪癖。”
夜鷹笑嘻嘻的走過來,拉著李毅,勸道:“行啦,去吧,去吧,我們一起,懷抱美人,品酒品香,要是你不會哥哥可以教教你。”
暗室中,燭光昏暗,如常。
男子眉頭微蹙,輕喊:“鬼影!”
昏暗的墻角里,閃出一個黑色人影。一身黑色夜行衣,頭戴圍有黑色輕紗的斗笠遮面,恭敬的低頭不語。
“備轎,我們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