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月,蟲兒叫,郝梧雨,郝絲絲及鳥人孔鵲以極慢的速度上路了。
“師父,我們去哪?”
“先回多情谷。”
“那里必定已經戒嚴了。”
“無妨,師父可以扮作木鳶。”
“那我呢那我呢?”仍處在極度興奮中的郝絲絲指著自己問道。
孔鵲轉過頭來盈盈一笑“你可以扮作谷主的通房丫頭。”
“我好歹可以做谷主夫人吧?”
孔鵲笑著點頭“甚好,谷主夫人也要從通房丫頭做起。”
郝梧雨哽咽,當下決定與他二人劃清界限。
行至深夜,三人才蠕動到了多情崖邊。長草遍野,茅屋一座,枯樹幾棵,寒鴉數只。郝絲絲謹慎的挪出腳去,微微探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多情崖,咕噥道“五妹你確定沒事嗎?”直到此刻她還有些不敢相信,與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看上去恁木訥的五妹是個輕功高手。
“四姐放心,這處斷崖我來回了無數遍,帶一個人下去很容易。”
“那你還摔斷了腿……”郝絲絲明顯后怕。
“我可以帶一個人下去,但不能被壓著下去……”
壓?!某鳥抬眼鳳眸泛光。
“這樣吧,我先帶師父下去,你可以放心了吧?”
“好!你們一定要活著回來!”郝絲絲眼中帶淚,緊緊的握住了郝梧雨的雙手,姐妹情誼令人動容。
郝梧雨嘴角抽搐,怎覺得四姐一幅大義凌然看師徒二人赴死的模樣?
彼時的多情崖邊上,一個小心翼翼,一個無奈搖頭,一個已經陷入關于好久沒壓的旖旎幻想中。
而多情谷底卻已然炸開了鍋。
孔鵲府內一間光線昏暗的小屋里,木鳶躬身坐在桌前,臉上微有些激動,面前放著一張清澈的銅鏡,他顫抖著雙手拿起一支上妝小刷,點了點面前堆了滿桌的彩粉,激動不已的涂到臉上。終于,他終于又可以做左使木鳶了!終于,他終于不必挑著人造肥料去澆花圃了!
木鳶極盡虔誠的為自己畫了一張不斷掉渣的五彩鬼差臉,失落已久的安全感將他的心煨的暖烘烘的。
最后一刷剛落,桌邊的燭影忽然晃動了起來,鬼差臉在搖擺不定的燭火下更顯滲人。
“誰?!”木鳶抓起手邊的長劍,猛的站起了身。
“左使……你嚇到奴家了。”一個女子自門后閃身而出,滿臉通紅,一只酥手猶自拍著脆弱的小胸脯兒。
見是后廚的小丫頭,木鳶放下劍冷道“這么晚來做什么?”
“哎呀,你再這樣人家就不理你了。”女子跺著腳,雙手捏著臉上半遮半掩的絲帕扭來扭去,腰臀亂晃,直拍的木門砰啪作響。
“哦,那就別理我了。我要睡了。”木鳶自以為理解恰當的走到門前意欲將女子夾死在門縫里,毫不客氣的要去關門。
卻不料剛走到門口,那女子粹不及防的撲了過來,滿臉通紅道“好久不去找人家了,一來就說睡覺,啐,死相!”
木鳶被撲了個莫名其妙,手忙腳亂的將她往外推,“姑娘,有話好好說!”
“啐!說什么說!占人家便宜的時候可是二話不說,現在裝什么?”
“我?”木鳶無辜的指指自己的五彩臉。“占你便宜?!”玉帝啊,他還是個純潔滴小童子啊!
那女子推搡了他一把“還會裝糊涂了,那那,就是十天前,你忽然跑到后廚對人家說,說人家拿著菜刀的樣子恁的動人心魄讓你夜不能寐,天天思念……”
十天前……木鳶扭著腦袋思索了半晌,十天前他還在谷主花園里挑大糞,那么彼時的‘木鳶’是……哦……原來如此……
該死的孔鵲!該死的鳥人!
“姑娘,你認錯人了。”木鳶忙著將八爪魚似的女子往門外推,卻不料這廂還沒擺脫,院子里忽然涌進一大群女子,呃,大概不止是女子,還是幾位大嬸子。
“左使!你說過要娶我為夫人的!我丈夫剛去世,我有做夫人的經驗!”
木鳶驚愣的望著她丈夫必定是壽終正寢的這位大娘,此刻對孔鵲的崇拜猶如大浪淘沙,恨不能隔空掏心。二話不說,溜了再說。
木鳶一個箭步竄出這二十幾個女子的包圍,足下差點磨出火似的逃命去也。谷主啊谷主,你真是不挑食的好鳥兒。
“左使!你說過要做我孩兒他爹的!”
“姐妹們,上啊,別讓他跑了!”
此刻的多情谷內月色迷蒙,左使木鳶慌不擇路的撒腿狂奔,身后追趕的女子越來越多,匯成一條足十米的人流。夜色下,木鳶五彩的詭異妝容已經被汗水和淚水打濕,隱約露出一張樸實無華,極其隨意極其普通且不想再讓人看第二眼的處子臉龐。
一時間,喊上聲不斷。
“孔鵲!我定要拆你入腹!”終于,忠心耿耿的木鳶仰天怒吼徹底憤怒了。
這廂正在徐徐下落,差點趴在小徒兒肩頭睡過去的孔鵲被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驚醒。揉了揉迷蒙的睡眼,不會吧?他不記得自己有壓過男人。
“快,快,小徒兒快上去。”
“不回谷了嗎?”
“谷底很危險,為師不想連累于你。”
“謝謝師父。”郝梧雨望著孔鵲此刻凝重又關切的眼神,酸了鼻頭。師父總是這樣為她著想,實在令小徒兒感動。
于是乎,師徒二人決定離開十分危險的多情谷。郝梧雨足下輕點,借著崖壁躍身而上。孔鵲見危險解除,又把鳥頭一擱,坐轎子般安然睡去了。
“咦?你們怎么又回來了?風太大了?”郝絲絲納罕的指著又躍回崖頂的師徒二人。
四姐,俺們不是風箏好吧……
“谷底有猛獸,我們還是去關外吧。”孔鵲瞇了鳳眼笑道。
“可是……我回府的時候聽人說,城門戒嚴了,在抓你哎。”郝絲絲指了指太過耀眼的孔鵲。
孔鵲輕晃鳥頭,瞅了瞅郝梧雨道“小徒兒可愿幫師父安全過關?”
郝梧雨這廂還沉浸在孔鵲不愿連累自己的感動中,忙點了點頭。
“這樣吧!你我師徒二人一路親著過去,你要記住,親的時候一定要扎實兇猛,必須擋住為師的臉。”
這差點被男人糟蹋過的男子果然不一般……郝絲絲抹額,偷眼瞧了瞧面色鐵青的郝梧雨,真真是個可憐人。
“不行!”郝梧雨終于破了相,對著孔鵲怒吼起來。
“那小徒兒說怎么辦?”孔鵲手掌一攤,顯然他覺得自己提的建議已經十分委曲求全了。
郝梧雨瞅了瞅在月色下笑的恁動人的孔鵲,冷哼一聲,就地抓了一把泥土,撈過孔鵲的脖子一巴掌按了上去,帶著草屑和鳥糞的泥土以孔鵲俊挺的鼻子為圓點向四周無限散開。
孔鵲剛要癟嘴抗議,便被郝梧雨一眼瞪了回去。他安撫了自己半晌,無礙,無礙,不論什么都掩蓋不了自己的芳華絕代。仰頭映月而笑,大概,或許,還是挺美的……吧……
作者有話說:今日三更已全部上傳完畢。如若喜歡敬請收藏。俺已心如止水,所求不多。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