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個小時過去了,陽光敲響了angel臥室的窗,不知從何時起,她起床不用鬧鐘叫了,每天這個時候就會自然而然的醒來,然后去廚房向窗外看一下(是在尋找木子的身影),看不到什么就將前一天晚上準備的飯菜拿出來獨自享用,每次都會自我欣賞的說:
“老爸真沒口福,angel的廚藝又進步了呢!”
今天也不例外,不同的是,當她看向窗外時,發現木子倒在那里。
“老爸!”
她高興地幾步跑到窗前,然而等她走近木子時,卻突然呆住了。那是什么樣的打擊才可以叫一個英雄變成這個樣子啊?在這個北風忽隱忽現的清早,麻雀都躲在巢中不敢出來,而木子卻睡在那里,身上只披了件滿是酒氣的單衣。他臉色如此蒼白,短胡須爬滿了臉頰。即便是睡著,眉頭依舊緊緊的皺著,眉宇間流露著無盡的悲傷。在angel的印象中,即使是魯黛舒剛剛離去的那段日子里,木子也沒有這個樣子過。霎時,angel的心酸了,她慢慢的蹲了下來,握住木子那雙凍得發紫的手。不禁使木子從迷糊中醒來。angel此時心中有千言萬語,卻只說出一句:
“老爸,怎么睡在這里啊?進屋吧,一塊吃早飯。”
這話說的木子心里一陣發酸,他一下子抱住了angel,將所有的憤恨、不滿與委屈都寄托在眼淚中了。這又叫angel吃驚了,18年來,她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木子。聰明的angel大體上猜到個中緣由了,于是她兩手緊緊的扣在木子的腰上,想要給他更多的溫暖和安慰。
“老爸,也許昨晚天很黑,可是你看,今早陽光依舊來了啊,所以只要堅持,破曉就一定會來臨。只要不放棄希望,它就會在我們心中亮成星光。你說過媽媽會在天上保佑我們的,所以這次失敗了沒關系,只要是錯誤的事情,就一定能找到漏洞。案子,一定會有希望的。老爸你累了,咱們一起休息兩天,我和你還有媽媽,咱們一家人一塊?!盿ngel看著木子,目光中充滿了乞求。
木子終于抹去了淚水,他沖angel笑笑說:
“對了,女兒你不是煮了一桌美食嗎?我可是昨晚就聞到香味兒了。”
父女倆終于又坐到一起吃飯了,其樂融融的景象叫人向往,從那一刻起,天亮了。
木子在家呆了一周,沒有NSO,沒有黑色憂郁,更沒有那些討厭的人的嘴臉,父女倆只是打打牌,散散步,逛逛街。抑或angel陪著木子釣魚,再或者木子陪著angel這個傾城源業的董事長到公司體察民情,那種怡然自得簡直賽過神仙。
這天一早,陽光明媚。angel“當”的一聲推開木子的我房門,掀開他的被子大喊:
“老爸,起床了!干爹來電話了,說干媽這兩天就要臨產了,咱們也要做好準備,上午你陪我去超市為未來弟弟買玩具和小衣服,下午咱們就去醫院為小弟弟吶喊助威,幫他早日來到這個世界。老爸聽到沒有?”
終于,木子在她的超分貝吶喊中宣告抵抗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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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烏鴉的房里,楊忠倚在窗前,發出長長地嘆息聲:
“你一定要去嗎?”
烏鴉邊換衣服邊回答:“是!”
“也許你會暴露,也許咱們全都得玩完?!?/p>
烏鴉沒有停留。只是說道:
“放心吧,我會小心的,她生產這天我要在場,我答應過她?!?/p>
楊忠放下胳膊,走到魯黛舒身邊說:
“那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兩個人在一起,危險性更大?!?/p>
就這樣,烏鴉連夜趕回了飛鳥市。
這天早上,當angel拉著木子在超市買玩具時,烏鴉喬裝成護士在醫生的帶領下正在明陽和鐘楓兒的病房里給兩個人打安胎針,烏鴉領了針走到明陽身邊,深情的看了她一眼,就是那種眼神讓明陽陷入了深深地疑惑。
“好熟悉的眼神,在哪里見過?”
明陽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烏鴉的一舉一動。
“好熟悉的動作,為什么想不起來?”
烏鴉剛欲托起她的胳膊,她卻抓住了烏鴉的手,這嚇得烏鴉驚出了一身冷汗。旁邊的醫生不知情,只說:
“明護士長,安胎藥不礙事的,這您知道的。”
明陽這才輕輕的放開手,任烏鴉將針頭插進自己的胳膊,但雙眼還是盯著烏鴉不放。
“好熟悉的感覺啊,她到底是誰?”
忽然,鐘楓兒大叫了起來。
“??!疼!不行,我要生了!”
由于比預定的時間早了一星期,醫院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所有的人瞬時都忙了起來,幾個人推著鐘楓兒就往產房走,烏鴉也要走了,在關上門的那一霎那,她又深情的看了明陽一眼,
然后轉頭走了。然而她并未發現明陽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看,就在門關上的那一刻,明陽輕輕的喊出:
“阿黛!阿黛!真的是你嗎?你來了?你終于來了?”
她喊著,人已經走出了病房,全院的人都在忙鐘楓兒的事,飄渺也在幫著陶然調整心態,叫他冷靜,沒人注意到明陽,而她卻一直注意著烏鴉,她看著她進了更衣室,看著一個黑衣女子從里面出來,她還看清了那就是魯黛舒。那一刻,她捂著嘴哭了,不曉得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傷,然而她沒有止步,一直跟著烏鴉,隨著她的腳步加快而加快。
很快兩個人都出了醫院,明陽已淚流滿面,她用盡自己的全部力氣喊:“阿黛,是你嗎?你回頭來看看我?。 ?/p>
烏鴉停下了,然而沒有回頭,幾秒鐘后又往前走,她真恨不得搭計程車走,可是那樣她就暴露了,所以她只得步行到藏車的地方,而明陽卻執著的跟在后面。
“阿黛!你若是還活著就回頭看看我啊,我是明陽,你的好姐妹啊!”
烏鴉的淚流了下來,卻加快了腳步,企圖甩掉她,可明陽就是不肯放棄,她身后已經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兩人在人群中穿梭著,竟沒有人注意到這點。
“阿。。。。。。。黛。。。。。。。!”
明陽失血過多,加上安胎藥的作用,再也沒有繼續前行的力氣,身子一軟,倒了下去。烏鴉怎忍看著她這樣死去?忙欲折回,把她送到醫院,卻突然瞟到不遠處,楊忠正拿著槍對準明陽,馬上就要扣動扳機了。
“不要??!”
就在槍聲響起的一霎那,烏鴉擋在了明陽胸前,子彈穿過了她的胸膛,也穿過了明陽的。鮮血從二人的胸口泵涌出來,現場立時一片混亂。楊忠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檔驚呆了,忙跑過去抱住烏鴉狂喊:
“你怎么這么傻?。繛槭裁匆獡跄且粯??”
然而此時此刻,烏鴉已不能言語什么了,淚從她的眼中滾滾流下,落在血上,溶在一處。
楊忠那一刻完全瘋了,
“你會沒事的!咱們這就回去,我會救你的,我一定要你活著!”
說著他抱起烏鴉,狂奔著穿過四處逃串的人群,血泊中,只剩下面色慘白的明陽與從魯黛舒脖子上掉落的金絲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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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你怎么了?怎么會這樣?出什么事了?”
飄渺一邊握住明陽的手,一邊沖推車的護士大喊大叫,旁邊的醫生忙攔住他安慰道:
“飄醫生,你冷靜些。一個市民在大街上發現她的,具體情況我們也不知道??傊悻F在一定要堅強啊?!?/p>
飄渺哪里聽得進這些?掙開那醫生忙跑到明陽身邊,握著明陽緊握的拳頭哭著說:
“老婆你告訴我,誰把你害成這樣的?你告訴我,我不會放過他的!”
然而明陽只是無力的喘息著,眼角不住的流淚,口中也時時涌出血來,只有那個拳頭永遠死死地攥著,就像攥著自己的命一樣。飄渺伏在明陽身邊,淚水滴濕了她的床單。
“老婆,你會沒事的,老天也會保佑你平安的?!?/p>
就在明陽快被推進急診室的一霎那,她終于攤開了拳頭,飄渺只覺得什么東西落在自己手中,便拿來看了看。那一刻,一切都了然了。他慌忙的看著明陽,目光中充滿了驚異與疑惑,而明陽卻把他拉在身邊,小聲的說:
“不要說,對誰也不要說。”
然后就輕輕的躺回枕邊,用最后的力氣將飄渺推開,一直笑著,直到急診室的門關上。
陶然聽到明陽的事忙來安慰飄渺:
“飄兄,剛才是你給我打氣,現在輪到我了,其實生孩子和中槍子兒都是一樣玩命的活。但我們要相信我們的老婆,她們一定挺得住的?!?/p>
然而飄渺卻早已沉浸在更深的悲痛之中,他的目光呆呆的,一直盯著那沾滿血漬的金絲袋看,面上流露出無盡的自責與悲傷。任憑陶然怎么安慰自己,他的樣子始終如一,忽然一個孩子的哭聲闖進了這個父親的心里,陶然立即飛也似的棄飄渺而奔產房了。他剛走,急診室的門就打開了。負責手術的大夫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飄渺跟前,重復了那句在偶像劇中經常聽到的催淚句子。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p>
那聲音是飄渺徹底崩潰了,他的雙腿軟了,跪在地上。
“干爹!我們來晚了!”
angel和木子拿著一大堆玩具興高采烈的走上樓來,想要給飄渺抱個信兒便先喊了出來??墒嵌丝吹降拇_是一個癱在地上,淚流滿面的蒼白的飄渺。兩人立即感到不對勁,忙跑進急診室,恰好看到護士將白布蒙在明陽頭上。一瞬間,兩個人都傻了。木子回過神跑到飄渺面前發瘋的搖他:
“怎么回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明陽不在產房而在這里?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
而飄渺卻完全成了呆子,對于木子的問題只字未答,只是將目光從金絲袋轉移到地板上,而將魯黛舒的金絲袋偷偷的藏了起來。
而angel卻一直默默的站在那里,死死的盯著那塊蓋在明陽身上的白布,終于她手中的玩具落了一地,而她那脆弱的身體也在吐了一墻鮮血之后倒在了地上。發出“當”的一聲。瞬間,急診室的門前出現了一條白色的長河。在angel模糊的視線里,總有穿白衣的人在她眼前晃悠,有的像是在對她說話,又好象不是,有的又像是在扒她的眼皮,但不久這一切又都消失了,只留下一片黑暗。
就在木子奮力搖動飄渺時,陶然也對鐘楓兒的主治醫師實行著同樣的政策。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孩子活了?我老婆卻?為什么不先問我的意思?為什么這樣對我?你告訴我!各類檢查不是都很順利嗎?你說呀!你說呀!”
“對不起?!蹦轻t生低著頭,沒有看陶然的眼睛。
“其實一直都不順利,每一步都嚴重的威脅著她的生命。是她懇求我們不要告訴你實情。這是她留給你的,你看過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那醫生說完這些便離開了。留下陶然獨自看信,信的內容叫他心里酸酸的,讀完時難過的沒法站立,舉著信仰天大喊:
“楓兒,你怎么這么傻???沒有你,我和孩子怎么會幸福?”
他的額頭在那一刻碰到了地上,他便趴在那里號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