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旁邊一聲“將軍”,知道他們又殺完一盤棋了。
新的棋局立馬擺開,正準備開殺的時候,有小太監(jiān)急著跑來,說是奉圣夫人身體抱恙,指名要方御醫(yī)過去瞧瞧。
劉晨穎之前聽小成子他們討論過奉圣夫人,知道她是皇上的乳娘客氏,因深得皇上愛戴,封了奉圣夫人的名號,所以地位極高。又聽聞她是個美人,心中好奇很想見識一下。便扯了扯方晉的衣裳,小聲道:“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方晉已經(jīng)背好藥箱,猶豫了一下,便把藥箱遞給劉晨穎,“跟在我身后,什么話也不要說。”
劉晨穎重重點頭,感激一笑。
兩人隨小太監(jiān)匆匆趕往奉圣夫人的住所咸安宮。他們前腳剛進去,皇上的金鑾駕后腳便到了。
劉晨穎暗暗感嘆,區(qū)區(qū)一個乳母竟然住得如此奢華,看來皇上確實很重視她。
兩人來到臥房,只見奉圣夫人躺在床上,雙目微合。因身子藏在被子內(nèi),無法看到其身材,但光看臉蛋確實是個大美人,完全看不出年紀,臉上沒有一絲皺紋。
“方晉叩見夫人。”方晉行拱手禮,劉晨穎則雙手放左側(cè)微微欠身。
客氏點了點頭,“免禮吧。”
“夫人哪里不適?”
“今日起來覺得頭疼,渾身無力。”
“讓微臣看看夫人的脈象如何。”
客氏伸出手放在床邊,微微點了點頭。
方晉拿起一旁的錦帕覆在她的手腕上,再小心把脈,“夫人是感了風寒,無甚大事,待微臣開個藥方,讓下人煎好服上三天,便沒事了。”
客氏點了點頭:“有勞方太醫(yī)了。”
“皇上駕到!”外頭傳來太監(jiān)的呼聲。
劉晨穎心中一驚,皇上怎么來了。如果他跟朱佑是同個人要怎么辦,她急得低著頭躲在方晉身后。
余光掃到一個穿著龍袍的人急匆匆走了進來,房里的人紛紛跪地磕頭,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來吧,”朱由校揮了揮手,坐到床邊,擔心道,“聽說乳娘病了,要緊嗎?”
劉晨穎偷偷抬頭瞄了他一眼,雖然早有準備,可還是嚇了一跳。目光剛好撞到一旁站著的小尹子身上,急忙又低下了頭。
客氏想起身,被朱由校按住了,她一臉歉意道:“只是感了風寒,沒什么事,倒是讓皇上擔心了。”
“天氣漸冷,乳娘可要保重身體。有什么需要的盡管說,我讓內(nèi)務府去準備。”
“我什么都不缺,皇上日理萬機,別累壞了身體才是。春喜,你找個丫頭跟方太醫(yī)去取藥。”
“是,奴婢這就去。”一旁的春喜點頭稱是,伸手示意方晉隨她出去。
“微臣告退。”方晉弓著身子隨春喜退了出去。劉晨穎也緊跟著出去了。
小尹子一眼就認出了她,便在朱由校耳邊說了幾句。他一聽,忙跟客氏告退。
劉晨穎一出門口,便長長舒了口氣。
方晉笑道:“是不是沒見過皇上,嚇著了?”
“誰知道皇上會突然來,確實嚇了一大跳。”劉晨穎干笑了笑,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春喜帶了個宮女出來,吩咐道:“你隨方太醫(yī)到御藥房取藥,取了藥趕緊回來,別耽誤了時間。”
宮女點了點頭,便朝方晉走了過去。
劉晨穎驚道:“雪兒,怎么是你?”
慕雪兒抬頭一看,又驚又喜,沒想到兩人會在這里碰見。連跟方晉行禮都忘記了。
“我一直想打聽你的下落,可沒地方打聽。”慕雪兒眼中含淚,“小穎,我好想你,也想夏琴和蕙青姐,不知道她們怎么樣了。”幾日不見,慕雪兒消瘦了許多,說話也謹慎多了。
“我也好想你們,我現(xiàn)在在御藥房做事。”
“你們兩個是老鄉(xiāng)嗎?”方晉問道。
“我們是一起進宮的秀女,之前在蘭心宮一起待了一個月,是好姐妹。”劉晨穎答道。
慕雪兒拉著劉晨穎的手,心中萬般委屈,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后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
“雪兒不開心嗎?你以前不是唧唧呱呱有很多話講?”
“我到咸安宮第一天,就因為多說話被打了嘴巴,所以現(xiàn)在都不敢亂說話了,否則下次就是割舌頭了。”
“咸安宮的人對你不好嗎?”
慕雪兒四下看了看,小聲道:“奉圣夫人脾氣很大,她的貼身宮女春喜只要在她面前受了氣,就會拿我們來出氣。總之日子不好過,我本想找夏琴和蕙青姐幫忙,把我調(diào)到她們身邊去,可我又不知道她們住在哪里。春喜也不許我出咸安宮,今天還是她第一次讓我出去辦事。你在御藥房做什么,有沒有人欺負你啊?”
劉晨穎過得當然好了,基本上屬于沒人管的境地。考慮到慕雪兒的感受,她決定把自己說得悲慘一點,好讓她的心也平衡些。
“我在藥材庫管藥材,每天要做很多事,有時候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管事的安公公可會罵人了,我們做下人的也只能受氣了。”
慕雪兒看了看方晉,又扯了扯劉晨穎,暗示她在御醫(yī)面前說這些似乎不太好。
劉晨穎笑道:“你放心吧,方御醫(yī)不是個多嘴的人。我在御藥房也幸虧有他照顧,才沒那么慘。”
方晉聽得一愣一愣的,劉晨穎是他見過的宮女中最悠閑的一個了。每天都有時間跑來跟他探討醫(yī)藥方面的東西,杜安還由著她去。不過他確實不喜歡多嘴,所以也沒揭穿。
慕雪兒道:“你說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出宮啊?早知道當不了嬪妃,我就不來選秀了。應該聽爹的話,找個老實人嫁了,至少不用受氣。”
“既來之,則安之。這些問題以后再去想吧,此時做不了嬪妃,不代表一輩子都做不了。雪兒聰明伶俐,說不定哪天還是會被皇上看中的。”
雖然只是安慰的話,不過慕雪兒聽了心情也好多了,這些日子積壓在心里的陰霾總算掃去。
三人正走著,忽聽背后有人叫喚。
劉晨穎轉(zhuǎn)頭一看,只見小尹子朝她跑了過來,邊跑邊叫:“劉姑娘,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