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
被巧兒勸說回來的秦蘿悶悶地坐在窗臺前,抿著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緊閉的房門“吱呀”一聲響,林笑梅走了進來,見秦蘿一直沉默不語,深知自己在沈府的舉動太傷女兒的心,心里也是愧疚不已,“蘿蘿,你莫要怨娘,娘也是為了你好。剛才在沈府,請你原諒娘吧。”
秦蘿緩緩地站起來,走到林笑梅跟前,眼神說不出的堅定:“娘,是女兒不好,讓娘擔心了。女兒想通了,今后一定聽從娘親的安排,和沈大少爺好好培養感情。”
望著似乎忽然就長大了女兒,林笑梅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驚訝地望著她,半晌才道:“蘿蘿,你?”
秦蘿輕笑一聲,應道:“沈大少爺確實是長信城最適合的夫婿人選,不是嗎?只是……女兒和沈大少爺向來無來往,小時一起玩的情誼早就淡了。娘,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我住進沈府?”
此話一出,林笑梅更加震驚了,她實在想不通是什么讓女兒忽然發生這么大的改變。
是沈府的那個裴姑娘?
但看女兒神色平靜,完全找不到在沈府時那抹深沉的恨意。
見林笑梅一直不說話,秦蘿索性撒起嬌來,“娘,你就幫幫女兒嘛,沈大少爺可是整個長信城的姑娘都惦記著呢。”
“好好好。”女兒愿意聽從安排,林笑梅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哪里還會考慮別的事情,“要去沈府也不是很困難,下個月你爹要去江南辦公事,我在江南也有舊時姐妹,想順道去探望。到時就以不放心你一人在家為由,拜托沈夫人照顧你一段時日。”
“謝謝娘!”秦蘿笑得心花怒放,恢復了以往的生機,一溜煙又往外跑了,“娘,我出去逛逛!”
“這孩子……”林笑梅無奈地搖搖頭,卻也不阻攔。
秦蘿出了府,臉上的笑意已悉數散去,一路呆呆地走著,不知不覺已經走到裴以劍住的那間客棧。
“不知道寧裴還在不在這兒?”
抬頭望了一眼裴以劍所在房間的位置,秦蘿終究是踏進了客棧,想上樓去又猶豫了一下,最后卻是坐在喧鬧的大廳里,看著來往的食客發愣。
她要替安貴妃報仇,就要借助沈府的力量,借助沈薄言的力量,要讓他們看清裴以寧的真面目,如此才能將裴以寧繩之以法。
不知過了多久,裴以劍從樓上下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餐桌上發愣的秦蘿,不由得皺皺眉,走過去道:“你一個人坐在這里傻愣什么呢?”
秦蘿一下子驚醒過來,慌張地站起來道:“沒,沒什么呀……”
裴以劍奇怪地望著她,“你有心事?”
“我能有什么心事呀?就是上次聽你說要離開,就過來看看你走了沒。”
“就這樣?”
“對,就這樣!”秦蘿猛點頭,“知道你還沒走,我也沒別的事了,就先回去了。”
“額……”
秦蘿往外走了幾步,又忽然回過頭去,“寧裴,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一見鐘情?”裴以劍腦海里忽然浮現出裴以寧那恬淡的笑容,卻搖搖頭道:“不信。”
“好吧。寧裴,我回去啦。”
秦蘿這回真的走了,頭也不回。
裴以劍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心里越發奇怪。怎么好像一夜之間,這小丫頭忽然變得多愁善感的呢?
轉眼已是下月,寒食節過后不久,秦梁秦尚書就準備下江南了,秦蘿在林笑梅的安排下終于如愿以償地住進了沈府。
趙佩蘭近來心情頗佳,身體也好了許多,秦蘿進府的這日,她還特地召集了女眷們到前院正廳來,介紹給秦蘿認識。
四姨娘終于是得到赦令不用再禁足,經此一事她行事確實收斂了不少,不過看趙佩蘭對秦蘿一副和藹親切的樣子就忍不住挪揄:“夫人到底是對自己人比較親哪,瞧我們這一家子,何人曾得到如此殊榮。就是裴姑娘當初進府的時候,夫人還不見呢。不過裴姑娘現在也是自己人了吧?”
聽到這話,原本還笑瞇瞇的趙佩蘭頓時就沉下了臉,“四姨娘這是哪里話?笑梅是我義結金蘭的姊妹,臨行前將蘿兒托與我,難道我還能不管不顧不成?”說著又笑容可掬地望向秦蘿,“蘿兒,別忘心里去,四姨娘就是心直口快了點,沒什么惡意的。”
秦蘿點點頭,悄悄打量了一眼四姨娘,見她眼里滿是不屑,心里卻暗暗有了判斷。
沈府后院多得是空閑的院落,但秦蘿卻表示只是暫住,不必麻煩,若是四姨娘不嫌棄,在鳳湘院的偏房擠擠就是了。
四姨娘對秦蘿的這個請求震驚得很,雙眸緊緊地打量了秦蘿很久,卻見她眼底帶著不明的深意,不由得轉了轉眼眸,繼而笑道:“秦姑娘都不嫌棄,我怎么會嫌棄呢,就怕夫人不答應呢。秦姑娘是我們沈府的貴客,自然是要奉為上賓的。”
秦蘿連忙看向趙佩蘭,懇求道:“蘭姨……在沈府打擾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怎么能還如此任性?回頭我娘要是知道我在沈府如此不懂事,又得說我了。”
一聲“蘭姨”叫得趙佩蘭高興不已,也就隨她去了,“好吧。鳳湘,你好生照顧蘿兒,可別讓她受了委屈。”
“女妾明白。”四姨娘淡淡應了一聲,一雙媚眼悄悄審視著秦蘿,卻終究想不出這小姑娘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一旁的裴以寧不由得微微蹙起眉頭,也在暗自思量著秦蘿的心思。
她是想與四姨娘聯手?
四姨娘帶著秦蘿回到鳳湘院,秦蘿倒是自覺地去了西廂房尋了個住處。四姨娘跟在她身后,眼眸微轉,撤了一眾跟著的丫鬟,開門見山道:“說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秦蘿整理包袱衣物的動作絲毫未減慢,“剛才在正廳,我做了做了一個大膽的賭注,我賭你和沈夫人不和,賭你和裴以寧不和。”她頓了頓,終于是停下了整理,抬頭緊緊盯著四姨娘,“不知道我這個賭注下對了沒?”
四姨娘警惕地望著她,“你想怎么樣?”
秦蘿嗤笑,“我要裴以寧身敗名裂。”
四姨娘不說話,雙眸深沉,打量了秦蘿許久,才忽然道:“我的目的不在裴以寧。”
“四姨娘大可利用夫人對裴以寧的信任,暗害夫人,然后將一切罪名推到裴以寧身上,一箭雙雕。”
四姨娘眼底閃過一抹陰戾,媚笑道:“秦姑娘,愿我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