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薄言和忍冬走后不久,蘇荷就掐著時間悄悄跑了回來,一邊拍打著裙擺上的露水一邊罵道:“太氣人了,忍冬那木腦袋,居然就把扔在我跨院里,回頭我一定找個機會狠狠報復(fù)他!”
問琴笑嘻嘻地調(diào)侃道:“蘇荷,你和忍冬什么時候這么熟悉了?”
“我……我跟他才不熟。”
早已醒來的裴以寧坐在凳子上,倒了杯水悠閑下肚,才慢悠悠道:“蘇荷,別不會是你們倆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就對上眼了吧?”
人家都說高手惺惺相惜,這兩人也是么?
嗯,好像蘇荷和忍冬見面的次數(shù),確實比她和沈薄言見面的還要多,那日蘇荷去書齋給她找書,據(jù)說還是忍冬幫她找到的呢。
蘇荷性子向來沉穩(wěn),怎么自從遇到忍冬就全變了……
“小姐,你也來挪揄我!”
“蘇荷,你不知道,剛才大少爺送裴姑娘回來,可是親自照顧的呢。”
蘇荷驚奇得很,“真的?”
裴以寧神色有些不自在,佯怒道:“你也不阻止!”
“裴姑娘,你也聽到了,大少爺那理由我可沒轍。”
裴以寧無奈,只好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似乎,是秦蘿指使的?”
“沈世秦確實是這么說的。”
問琴驚訝,“她倒也敢,就不怕事情敗露,沈世秦把她供出來么?”
“沈世秦什么德行,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旦出了什么事,別說是夫人,就是四姨娘,第一反應(yīng)都是責罵打罰,又怎么會相信他所謂的受人指使呢?估計秦蘿也是吃準了沒人會相信沈世秦的話吧。”
問琴哂笑,“如此說來二少爺?shù)挂彩峭蓱z的。”
“難道就這樣放過秦蘿?”
“她還成不了什么氣候,姑且不管她。這件事,相信沈薄言會處理妥當?shù)模覀冞€是不要插手的好,畢竟,作為受害者,我們本應(yīng)是一無所知的,干涉太多,反而容易露破綻。”
蘇荷只得點點頭。
第二天一大早,惶惶過了一夜的沈世秦就跑到鳳湘院里來,要見四姨娘。
那時四姨娘還未起身,聽到丫鬟來傳二少爺來了,心里詫異得很,忙梳妝穿衣去了客廳,卻見沈世秦一臉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踱來踱去。
“秦兒,這是怎么了?這一大早的,可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娘!”總算等到了四姨娘,沈世秦心安了不少,但望著一屋子的丫鬟,又硬生生地將話咽了回去。
四姨娘會意,“你們都先下去吧。”
待丫鬟們都退出去后,沈世秦惶恐地跪在四姨娘面前,面如死灰,“娘,救救孩兒,救救孩兒!大哥一定不會輕饒了孩兒的!”
“這是怎么了?快起來,起來再說。”四姨娘連忙扶沈世秦起來,“是誰招惹我們秦兒了?”
“娘!”沈世秦怕得六神無主,將昨晚的事情吞吞吐吐地說與四姨娘聽。
四姨娘聽了,頓時火冒三丈,“啪”的一聲就給沈世秦一巴掌,“叫你不要招惹那個裴以寧,你把娘的話都當做耳邊風是不是?現(xiàn)在府里上上下下都護著她,你還不知死活去招惹!”
“娘,孩兒知錯了!”沈世秦也是悔恨不已,后悔不該一時沖動著了秦蘿的道,對,秦蘿!
“娘,是……是……”
話未說完,秦蘿就一腳踏進了客廳,“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咦?二少爺好早啊。”
望著秦蘿一臉無辜的樣子,沈世秦氣從中來,“秦蘿,都是你害的!”
“我?我怎么了?”秦蘿迷茫地眨眨眼,“二少爺,這是我入府來,第一次見二少爺吧?怎么就害了二少爺了?”
沈世秦完全沒想到秦蘿會翻臉不認賬,正要指責,知春卻急匆匆地跑進來,“四姨娘,夫人請您和二少爺去前院正廳。”
聽到是夫人,沈世秦嚇得臉色蒼白,緊張地抓著四姨娘的手臂,“娘!”
四姨娘一時也是沒了主意,這次被捅到夫人那里,怕是不得善了了。
見沈世秦如此害怕,秦蘿卻以為他已經(jīng)得逞,不禁暗暗露出一絲譏諷,裴以寧,我看你今后還怎么做人。
四姨娘帶著沈世秦去到正廳時,趙佩蘭正黑著臉坐在正位上,沈薄言站在一旁,堂下跪著的,正是昨晚幫他的小廝成安,那小廝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在那里,頭也不敢抬。
沈世秦見狀,嚇得臉色又是青一陣白一陣,他知道,成安定是全都招了。
沈薄言看見沈世秦進來,只是輕輕抬了抬眸,又冷著臉垂了下去。
“跪下!”
趙佩蘭冷冷開口,沈世秦到底只是個不學無術(shù)的紈绔子弟,早已經(jīng)嚇破了膽,應(yīng)聲跪下,求饒道:“母親,我知錯了!”
“知錯?策劃這件事的時候,怎么就沒見你意識自己錯了?”
“我,我……”
見趙佩蘭怒火越來越重,四姨娘狠狠心,走過去狠狠地又是一巴掌,罵道:“不肖子,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讓人省省心!”
“娘,孩兒知錯了……”
“知錯!”四姨娘又是一掌落下,“不打醒你都不知錯,看你下次還敢不敢犯!”
四姨娘下手甚狠,,沈世秦痛得連忙護著腦袋,哭得聞?wù)卟蝗蹋澳铮翰桓伊耍涸僖膊桓伊耍铮笄竽悖瑒e再打了。”
“好了!這一唱一和的,做給誰看!”趙佩蘭出聲遏制,四姨娘訕訕地放下右手,不安道:“夫人,那……”
“他做錯的事,自然是要付出代價。好在這次言兒阻止得及時,沒釀成什么大錯,不然,就是打死你,也不為過!”
四姨娘一聽,也跟著跪下,哭道:“夫人,女妾可就這么一個命根子啊,這要是秦兒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女妾……女妾也不活了!”
趙佩蘭聽得心煩,氣沖沖地揮手打斷四姨娘,“命根子命根子,平時就知道縱容他,犯了錯才來哭命根子,早些時候怎么就不見你好好管教他?”
“我……”四姨娘一時語塞。
“母親,是……是秦蘿指使兒子這么干的!”
沈世秦慌不擇言,也不管趙佩蘭信或不信,“那日兒子走錯了路,在跨院見到秦蘿,秦蘿出言挑撥,兒子一時蒙蔽了心智,才聽信她的慫恿,仿冒大哥的筆跡,騙裴姑娘出來。”
趙佩蘭一聽,更是火冒三丈,“蘿兒哪兒對不住你,你自己做出了事,竟然推到到一個弱女子身上,堂堂男兒竟無半點擔當!這事我管不了了,等老爺回來,再做決定!你就在這里跪著,跪到你父親回來為止!”
“母親!”見趙佩蘭起身要走,沈世秦連忙喊了一聲,然而趙佩蘭卻還是冷著臉地走了。
沈薄言從未見過母親發(fā)過如此大的脾氣,生怕她身體承受不住,也跟了出去。
屋里就剩下四姨娘和沈世秦兩人。
沈世秦泣不成聲,卻還是堅持剛才說的話,“娘,真的是秦蘿慫恿孩兒這么做的。”
“秦兒,”四姨娘嘆息一聲,“你不小了,什么話該聽,什么話不該聽,該有自己的分寸。你說是受秦姑娘指使,但是說出去,有幾個人愿意信你?”
沈世秦低下頭,“娘,您信不信孩兒?”
四姨娘一愣,“娘當然相信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