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念頭
東方愷歌皺著眉打量了裴以寧一眼,道:“你的身份,我不關心,原本我就無意說出去。這個人情,根本就不算數。”想了想,他從懷里拿出一個精致的信號彈遞給她,“有事需要我的,可以拉開它。”
裴以寧好奇接過,仔細地端量了好一會。這個信號彈做工甚是精致,乍一看竟像是一個縮小版的盆栽,翡翠綠的外形,引線極像一棵只有兩片嫩芽的小樹苗。
這樣的設計,若是不仔細瞧,怕是誰也不知道它是一個信號彈吧。
裴以寧忍不住連連驚嘆:“這玩意可真是新奇,即便是隨身帶著,也不會引人懷疑。”
東方愷歌輕輕瞥了一眼,孤冷依舊,“既然是信號彈,我當然不會拿普通的來拖累你。”
裴以寧秀眉輕揚,“謝了。”
不過,這個信號彈她估計是用不上吧,拿來擺設也是挺好的。
兩人回到沈府時,蘇荷已經沖開了穴道跑出來了,正準備出去尋找裴以寧,見東方愷歌送了她回來,連忙迎上去,“小姐!”
東方愷歌有些訝異,“這么快就沖開了?看來我還是小看你了。”
蘇荷盯著他,一臉不悅,“東方愷歌,我家小姐救了你,你不感激也就罷了,還將我家小姐劫走!”
東方愷歌也不生氣,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躍地而起,走了。
望著東方愷歌消失在夜空中,蘇荷氣惱,忙問裴以寧道:“小姐,他都與你說了什么了?”
裴以寧拿出那個精致的信號彈,“這個。”
蘇荷望了望,卻沒多大的興趣,問道:“小姐,我們還去書房么?”
“回去吧,免得有意外發生,耽擱太多時間了。我們先找到畫中的位置在哪里,再做打算。”
“是。”蘇荷回去將書房的鎖重新鎖好,這才與裴以寧離開。
翌日,沈府上下眾人相繼醒來,完全沒意識到昨晚發生了什么,只覺昨晚睡得比任何一晚都要香沉。
蘭心院。
細辛伺候趙佩蘭起身,見趙佩蘭精神甚好,昨夜定是睡得挺香甜,心中寬慰了許多。這段時間趙佩蘭夜里總是驚醒,折磨得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她說要去請大少爺來看看,趙佩蘭卻說大少爺公事忙碌,不要讓他分心。
說到底,她還是下意識地想避著沈薄言。
細辛悄然輕嘆了一聲,才笑道:“夫人,昨兒婢子在裁衣作坊遇到了白家的夫人,她與婢子說起了裴姑娘,說裴姑娘端莊賢淑,有意上門來提親呢。”
那次寒食節,趙佩蘭也是帶了裴以寧去參加的,于是貴族門戶家的夫人都知道了沈府來了個心靈手巧的大家閨秀。
沈府門楣何等高貴,那些豪族自然都想攀登,奈何沈府子女不多,唯一的女兒也已經入宮為后。但即便是沈府仍有女兒尚在閨中,他們也是不敢自不量力高攀的,畢竟沈慶貴為丞相,而他們雖然在長信城有一定的聲望地位,但也只是百姓之家。
但裴以寧不同,她是陽辛城裴家出身,地位同等,但又住在沈府里,看趙佩蘭對她的重視程度,可算得上是半個女兒了,與她聯姻就等于間接與沈府連上了關系,自然是那些豪族們夢寐以求的兒媳人選。
聽到這話,趙佩蘭卻是一愣。
裴以寧入府不過兩個月,她雖疼之愛之,但因為入府時間短,所以雖然偶爾會開玩笑地提起,實際上卻完全未曾真正將心思放到她的終身大事上。
細辛的這話讓趙佩蘭如夢初醒。裴以寧雙親故去時,她才十四歲,但守孝受了三年,如今已經十七了,確實應該為她謀個好婆家了,再拖,可就真的是遭人嫌棄的大姑娘了。
可是,一想到裴以寧就要嫁為人妻,離開沈府,她就千般不情愿。
要是真的能撮合她和言兒就好了。
這個念頭在趙佩蘭腦海里一閃而過,卻也扎根蒂固。
想到這里,她立即抬頭問道:“言兒可回來了?”婚姻大事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總得聽聽當事人的意思。
趙佩蘭從未主動提起過沈薄言,如今見她問起,細辛有些驚訝,道:“大少爺跟老爺出去了,還未回來呢,不過再過幾個時辰應該也回到了。”
趙佩蘭點點頭,“若是他回來了,讓他來見我。”
受沈薄言所托,裴以寧時常會來蘭心院陪趙佩蘭談心,蕙質如她,一直不著痕跡地慢慢疏導趙佩蘭,讓她放下心結,加上這些年來細辛的努力,趙佩蘭也漸漸放開一些了,她明白,有些事情終究是要面對的,而沈薄言只是個無辜的下一代。只是多年習慣難改,她一時還做不到像大多母親那些疼愛沈薄言罷了。
卻說沈薄言剛回到府上,聽說趙佩蘭要見她,心里高興得很,也顧不得喝一口水,就急匆匆地往蘭心院跑去。
“母親,您找孩兒來可是有事?”心里雖是激動,可是在趙佩蘭面前,沈薄言還是下意識地小心謹慎。從小到大,趙佩蘭對他的疏遠,對他影響實在太大了。
趙佩蘭望著眼前神采卓卓的兒子,不自覺地露出些許溫和的笑容,道:“坐吧。”
沈薄言往側座正襟危坐著,等著趙佩蘭開口。
“言兒,你覺得,裴姑娘是個怎樣的人?”
沈薄言卻沒想到趙佩蘭會忽然提起裴以寧,當即愣了一下,才道:“裴姑娘明朗聰慧,良善溫婉,實為大家風范。”
趙佩蘭滿意地點點頭,“母親也覺得她會是一個好兒媳。”
兒媳……沈薄言意識到趙佩蘭此番找他來的用意,耳際驀地發熱起來,神色也頗為不自在,“母親你……怎么忽然說這個了?男兒志在四方,孩兒還未到弱冠之年,婚姻之事是否言之過早了?”
“還早,你看李尚書家的公子,十六歲就娶妻了,你都十九了。再等,新娘子就上了別人家的花轎了。”
“可是母親,孩兒跟裴姑娘之間,沒什么的……母親是不是誤會什么了?”
趙佩蘭雙眸微抬,將沈薄言的窘迫盡收近眼底,心底暗自高興,臉上卻佯裝生氣,道:“這近水樓臺的,你就不會和裴姑娘培養培養感情么?”
沈薄言正要答話,細辛卻進了廳來,“夫人,裴姑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