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uī)е搅松n山腳下的鎮(zhèn)上,一百多年過去了,離荒變得更加繁華美麗了。
因為帶個孩子,多有不便,我細心的戴了面紗,遮住了我的面頰。我牽著他,往最繁華人多的地方走去,這個地方,當然是,茶樓。
我牽著他,找了一處坐下。他的手,比我想象中來的柔軟的多。我不似一般女子體寒,而他的手,卻涼的驚心。
點一壺茶,我到了一杯給他。暖暖的飄著熱氣。
他好像很好奇,完全不像在山上那般,像個小大人。這個時候的他,看著什么都覺得好奇的緊,眼睛里閃爍著亮亮晶晶的東西。我“噗嗤”的笑了。
“好了,別跟什么都沒見過一樣好奇,我們是來打聽消息的”說完示意他喝茶。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瞬時間一張小臉皺成一團。我暗自好笑,難不成這小蘿卜頭還沒喝過茶。
茶樓里人潮擁擠,來了一撥又走了一撥,我豎起耳朵細細的聽,連樓上雅座的談話我都能聽的一清二楚,卻始終沒有聽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看來,這個辦法行不通。
我示意他跟我走,他正在研究那一碟花生米,吃的雙眼發(fā)亮。我一直都覺得他的眼睛美的驚人,連我都自愧不如,一個小動作都會讓人忍不住去看他。
我們正打算走,小二走過來攔住我們,有些拘謹?shù)恼f,“姑娘,這個,您還沒給錢呢。”
錢?是了,凡間的東西是要拿錢來買的。我偷偷瞥一眼隔桌人手上拿著的元寶,在袖子里變出一枚遞給小二。
小二拿了找的碎錢回來,招呼著好走下次再來。我喚住他。
“小二哥,你可知道最近一年有何人上了蒼山去嗎?”
小二站住,諂媚的答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啊,這蒼山雖說美麗富饒,可是自打百年前起。這蒼山就玄幻的緊,聽老人們說,有妖精占了這蒼山,咱們凡人是進不去啰,所以咱們這離荒鎮(zhèn)上的人,是沒人敢上蒼山的。”
我面紗下的臉,不自主的抽搐,話說我是妖精沒錯,占了蒼山也是沒錯的,可是怎么的就變成那么可怕了呢,只是進不去而已嘛!
“那你可知,這鎮(zhèn)上有沒有人丟過孩子?”
“這個嘛,我天天在這茶樓里,消息量還是廣的,也沒聽誰家丟過孩子。好了客官,我去忙了,您下次再來。”小二一搭布巾,趕去招呼別人去了。
我一邊思考一邊往前走,走到門口一看身邊,小蘿卜頭不見了,我回頭看去,他還在原地,熙熙攘攘的人群走過他都不自知。
我有點惱怒,回去牽了他的手往外走,邊走邊數(shù)落他,“那么多人,你怎么不知道讓著點,也不知道跟著我走,丟了可怎么辦。”
半晌沒聽到他的回話,我在街上站定,低下頭去看他。他被我抓著的手緊了緊,長睫毛垂下,遮住了他的眼,臉埋在腦袋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個毛茸茸的頭頂。
“我不能跟著你嗎?”這是他第一次以疑問的口氣對我說話,聲音有點落寂,是啊,落寂。可是,這么小的孩子,怎么我能聽出他心里的落寂。
我拿食指勾起他的臉,我的指尖修長圓潤,他的下巴尖細潔白。
“為什么要跟著我,你可知道我的身份。想必剛剛你也聽到了,蒼山上住著的,是一只妖精。蒼山是我的地方,難道你不怕?”
他的表情沒有變化,只是睜大了眼睛看著我。
瞬間讓我感覺有些挫敗。
“為什么要怕,我不知道我是誰,你也聽到了,我不是這鎮(zhèn)上哪家人的孩子,如若不跟著你,我能去哪里。”
我有些不自在。
為什么他能看的如此透徹明白,又為什么我在煩惱他的去處為他擔憂。是呢,他不跟著我,他能夠去哪里。可是,我終究是習慣了自由自在的人,我的身邊,能夠留這么一個小蘿卜頭,照顧他嗎?
好像看穿了我的心,他反手拉住我的指尖,握住我的手,“你不用擔心,我不用你照顧,我能自己照顧自己。”順便,也能照顧你。
我看見了他眼里的真誠,轉動著琉璃般的色彩。
“那你不怕我嗎?”我打趣道。
這是我第二次見他笑,好像高山上的一泓清泉,冷冽卻讓人傾心。
“我不怕,只要你留我,不管怎么我都會伴你身邊,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伴我身邊么,我去哪就去哪么?好像,有那么一點點的誘人呢!
我認真的看他的眉眼,小小的臉上滿滿的都是認真,他的話,好像帶有腐蝕性,那么一點一點流進我的心里,占據(jù)侵蝕我的心,我是一個人待的太久了,所以寂寞了么?
把他略帶冰冷的身體擁到我懷里,緊緊的抱他,他瑟縮了一下,好像有些許不適應,然后慢慢的,試探的伸手環(huán)住我的腰,因為他的動作,我勾起了嘴角。
“那么,以后你就跟著我,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你就叫我姑姑罷。”他還不高,頭恰恰只能到我的胸前,臉埋在我的懷里,我看不清他的眼,只能感覺到輕微的點頭。這個孩子啊!
他還是貪念溫暖的吧,所以,久久留在我的懷抱里,不愿離開,是誰,剛剛還有不適應的呢?他很瘦小,抱著他的身子有些硌人,該給他補補!
我一手環(huán)著他,一手輕輕摸著他毛茸茸的腦袋,“你還沒有名字罷,以后,喚你蒼溪可好?”
他終于抬起頭。
街市上人流不息,從我們身邊穿過。可是我的眼中仿佛只留下他一個人,周圍的一切被剝離,只余下我和他,我的眼中倒影的是他明媚的眸子,閃亮的勝過山洞里的夜明珠。
他的臉頰有些粉紅,不知是在我懷抱中太久,熱的。還是怎么。不同于我初見他時的蒼白,這時的他,多了一份孩子般的憨態(tài),讓我感覺到,原來,我懷中的這個小小少年,還只是個孩子,也只是一個孩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