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我的話他自是微微一笑,不置一否,手指沿茶杯轉(zhuǎn)一圈才抬起頭看我。
“天上有天神,地下有人皇,這些自有人來操心傷神,至于你的體溫,我自會想辦法。大可不用憂傷。”
我想笑,半會才扯出一個哭一般的笑容,惹得他一臉哭笑不得。
“你不要這樣對著我罷,不知道還會以為我怎么你了。”
真的是,越長大越不可愛了!
“要不然,我們?nèi)ネ饷孀咦撸偸窃谶@蒼山,你也有些憋屈的吧。”
當(dāng)初回蒼山,我也沒想過要不要出去這回事,只想著這樣一個美麗純粹的地方,才能讓他更好的生長。現(xiàn)在被蒼溪這么一提,我倒是生出了要下凡看看的想法。不過,蒼溪他,可以嗎?
迎著我擔(dān)憂的眼神,他淡淡一笑。
“你在擔(dān)心什么。不必?fù)?dān)心,我也不是當(dāng)初的小少年,這些年跟著你,多少還是學(xué)著點本事,哪里會再生出那些事。”
是了,十年前蒼溪被虜去過一回,暴怒的我滋生了力量,后來幾次再下離荒,也引了不少小妖前來。
他身上,吸引妖魔的氣息,越發(fā)的強(qiáng)烈,濃郁飄香。
我還是有些猶豫的不肯開口答應(yīng),雖然我也很想出去走走。蒼溪看了我一會,拍了拍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有些無奈的開口。
“好了好了,我不是還有引龍珠嗎,算我想出去了好嗎,咱們下山去吧。”
我的眼睛一亮,目光穿過他層層疊疊的衣服直接透視到胸前的珠子。是了,引龍珠,當(dāng)初我憑本事贏過來的彩頭,乖巧的躺在他的胸口,泛著溫潤的金光。我怎么忘了這一岔。
當(dāng)初我讓蒼溪滴血,讓珠子認(rèn)主。不甚弄巧成拙,一時我不知如何辦是好,于是抱了昏迷不醒的蒼溪去找了方圓大師。那才知道這珠子喚作引龍,三天過后蒼溪才醒來,從那以后,這引龍珠便和他是一體,保護(hù)著他不被傷害。
這么說來我便不再擔(dān)心什么,笑瞇瞇的點頭稱好。他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惹得我不小心紅了臉,我本是好心為他,卻還要得他取笑,怎么能這樣!
既然決定好了,我自然是馬不停歇的回了竹屋,收拾東西。說是收拾東西,其實也沒有什么好收拾的,攛掇了幾個西果,拿了幾件紗衣,再加上蒼溪的衣服,裝了小小的一個包袱。
蒼溪接過我手中的包袱,笑的有些勉強(qiáng)。
“我才那么說了,我們這是馬上就要走嗎。”
“當(dāng)然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于是蒼溪搖頭真的笑了,抬手準(zhǔn)備摸我的頭。我伸出手指示意,讓他不要繼續(xù)。
不知是幾年前,他長的比我高了,就喜歡揉我的頭頂,像我當(dāng)初對他一般,怎么說我也是個長輩,怎么能由得他這樣放肆!
可是他的手還是往前,手指到我的唇邊,有那么一瞬間,我居然緊張了,雙手無處安放。
那幾秒像是定格,他沒有動作,我只是感覺得道他冰涼的手在我的臉邊,帶著絲絲涼氣,該死的舒服。
他指尖挑起我唇角的一縷發(fā),有些許的無奈。
“告訴過你很多次,小心點不要咬著頭發(fā)。”
我只能嘿嘿的笑,掩飾我的尷尬,七染你又在想著什么。
“好了,把東西放起來罷,我們今天不走。”
蒼溪把包袱扔到榻上,我趕忙伸手抱住,撲在竹榻之上,有些錯愕的問他.
“為什么呀,我東西都收拾好了。”
他無奈的看我,這種眼神,在幾年前我就經(jīng)常見到,早已經(jīng)學(xué)著去習(xí)慣和無視。
“你看看外面的天,快要落日了,你這會出山,是想要去哪里?”
我瞟了一眼屋外,太陽已經(jīng)快過山頭,也對,那就不走了。我松開手,順勢坐在竹榻上,撐著榻沿蹬著腿看他。
好像是這么的哦~
蒼溪回了房里拿了衣服往外走,我叫住他問他去哪里。
他挑眉看我,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衣服,帶著絲絲挪瑜。
“洗澡,姑姑要去嗎。”
拼命的搖頭并且降低存在感,我分明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笑意。
于是蒼溪出了門,我一個人在屋里左翻又翻,劃出水鏡自戀,過一會再招幾個未幻化的精靈,當(dāng)球在手上拋著玩。
最后干脆趴在桌子上看自己的指尖。百無聊賴之間,拿起一個西果也出了門。
我升到半空中,去了梨花最茂盛的地方,那里一大片梨林子。在一顆老樹粗壯的枝上,有藤蔓纏繞的秋千。
對于這種玩意我一向是比較喜歡的,可是卻不太愿意花時間去做。這秋千,還是三年前我和蒼溪下山,偶然在別人院子里見到了,我便賴著不愿意走,惹得蒼溪一陣無語心煩。最后回家卻幫我做了一個。叫我感動了好久,于是有事沒事都來坐坐,我喜歡那種飛起來的刺激感,雖說現(xiàn)在我身為妖,能騰云也能飛,可卻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坐在秋千上,胳膊夾著有著柔軟藤蔓的繩子,唏噓蒼溪的細(xì)心。
梨花紛紛揚(yáng)的飄下,無比舒心,我蕩起秋千,雙腳離地那一瞬間指尖劃出一個弧度,引的地下無數(shù)花瓣沿著我指尖的弧度紛飛,像是一條白色的錦緞。不禁讓我玩心大起。
直接飛身而起,騰在空地之上,雙手牽引,讓花瓣圍繞我身邊,置身于中,周圍一片月白,睫毛輕顫,我覺得太舒適,竟不愿離開。
這幾年花開花謝,春夏有花和綠葉,秋日樹樹雪梨,冬天蒼山會下起雪,一片白茫茫卻也是頗得情趣。這就是我生活多年的地方,我的家。
隱居避世這么多年,我的心就像這漫天的梨花,揪著成一股,還是安靜,可是卻像兇猛的濤浪,一發(fā)不可收拾,安靜里卻帶著爆發(fā)。
我有些怕,怕了就泄氣了,于是本是飛舞的花瓣回到大地的懷抱,統(tǒng)統(tǒng)下落。
然后在花雨迷蒙我的眼睛之季,我看見置身其中,同花瓣一般顏色的少年。墨發(fā)雪衣,因為花瓣下落太猛而瞇起的雙目,還有眼角閃光的淚痣。
那一瞬間,像一個輪回。
看的呆了,于是我往下掉,作為一個妖,卻不記得用法力保護(hù)自己,任由的身體下降,就那么短短的時間里,我的思想還停留在蒼溪的天人之姿,順便想了想掉下去會不會痛。
然后就感覺一雙手托住我,我撞進(jìn)他墨色的眼里,他的眼神里帶著責(zé)備和不滿。
幸好我飛的不高,幸好蒼溪站的不遠(yuǎn),不然的話……
我心有余悸的從蒼溪的臂彎里看出去,要是沒有他托著我,恐怕不傷也要疼個半死罷。
迎著他的目光,我只能傻呵呵的笑,笑的諂媚,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被大人抓包,可是明明我才是長輩。
“下次別做這么危險的事,你可知道我會擔(dān)憂,如若我不在,你要怎么辦?”
他不在我要怎么辦?
這還真讓我想了一番,傷了一回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