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樓梯走口出來的老者,一身儒者氣息,須發(fā)花白難掩滄桑,卻仍舊看起來不凡,對于一個凡夫俗子來說,他的氣息也忒過強烈了些。我皺了眉,覺得有些奇怪。
被喚作裴太傅的人已經(jīng)下了樓,站到肖公子對面,笑的活脫脫一個彌勒佛,就差腆著肚子。我很給面子的笑出聲來,惹來了所有的視線,其實我很無辜,我看著蒼溪,不怪我的是吧,是你一直說我笑點低來著。
迎著肖公子挑釁的眼神,我笑的有些無害。“抱歉抱歉,我有些不舒服。”
“姑娘看起來有些眼熟。”
“?”
眼熟嗎?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該不會是他還在穿尿片的時候看過我吧,這可就糟糕了,多年前我可是沒有戴面紗的習(xí)慣。
“或許是老夫認(rèn)錯人。”他皺眉再看了一會兒,我笑的坦蕩蕩,其實心里卻沒由來的有些虛。還好他看了一會就作罷,對著肖公子一頓說教。
“看你這樣,又是在大街上瞧上哪個姑娘了?你可小心些,哪天傳到你姑姑耳朵里,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肖公子一臉諂媚,趕緊拉著裴太傅小聲的說。“只要太傅大人您不說不就好了。誰敢嚼我的舌根,再說了,我又不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我就是玩玩……玩玩……”
我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樣,聽得云里霧里,剛剛兇神惡的肖公子這會溫順的像一只貓,而且話里行間透露的消息,讓人心生錯覺,不是那樣的對吧?
裴太傅看著我,微微彎腰,語氣抱歉。“姑娘,抱歉,肖建他實在不是壞人,只是偶爾有些……”
“!”不是啊老頭,他要**良家婦女不是我啊!是那邊的美人兒羅喂。
樓蘭姑娘硬生生的被人無視,可是這種情況之下也不好站出來自己挖個坑,微笑的臉有一絲裂縫。
“太傅大人,您今天是來做什么的。”言外之意就是您老還不快走。
“來見幾個老朋友,這就要回宮去了,你要一起嗎?”
我說哪里不對勁,原來是宮里的,太傅大人?看來是皇帝的老師,怪不得風(fēng)華太盛。
于是裴太傅就走了,走之前看蒼溪和我的那一眼,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對呀,太傅大人眼光不錯。”肖公子看了我一眼,施施然也走了,本來人群密集之處,一時間全走。
“公子,今夜已晚,改天樓蘭再登門拜謝公子和姑娘的大恩,玲瓏,你送公子和姑娘回去。”
“是的小姐。”
樓蘭面上帶笑,囑咐丫鬟送我們回去,我本想著拒絕,但轉(zhuǎn)念一想,于是笑著承了他的意。
既然她在這里登臺,想必關(guān)系也是匪淺的,我也就不用擔(dān)心她一個女子,這么晚了該怎么辦這樣的事。
我和蒼溪走在前面,樓蘭的小丫頭玲瓏趨步跟在后面,不近也不遠(yuǎn),不愧是跟在樓蘭身邊的丫頭,度拿的剛剛好。
天上一盤大圓月,月光瀝瀝,地上我們的影子拉出長長的弧度,看起來像是緊緊依偎在一起。
這一夜發(fā)生的事有些無厘頭,有些錯愕,如夢似幻。
我偏頭看蒼溪,他目光盯著前面的路,其實也不算太晚,街道上還是有些熙熙攘攘的幾個人,一個醉鬼沖過來,他小心的護(hù)住我。瞪了那個大漢一眼,表情嚴(yán)肅的讓我發(fā)笑。
算起來我們這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他本就話少,平時都是我問他答,我要是不說,他就像這樣沉默著。我這一笑,算是打破了這種沉默。
“沒事?”
“沒事。”
想了半刻,我還是忍不住問他。
“你覺得,樓蘭姑娘……怎么樣。”
他干脆伸手?jǐn)堊∥遥α艘幌隆?/p>
“什么怎么樣。”
我偷偷瞄了一眼走近了些的玲瓏,覺得好笑,于是繼續(xù)問。
“就是說美不美麗,你覺得怎么樣,嗯……”
“美麗……嗎”我看到了他眼里的狡黠,好吧說實話,沒有聽到那個嗎之前,我的確是揪了一把心。女人大抵都是介意自己的容貌的。
“你不是一直都說,我生的好,她比我還要好嗎。”
“噗。”這種比法,還真的是很稀奇。
“那跟我比呢?”
“你們不是一類,不能比較。”
“……”這個答案,怎么聽起來沒有那么順耳呢。
“她在人群里也只能算個佼楚罷了,你忘記了你的身份?去和她比?"
毫無疑問的,這一句話取悅了我,是啊,我在糾結(jié)些什么,她只是個人,如何能和我相比,更何況,皮囊而已,實在不用太介意。
我這么想著,就笑了,偏頭剛好撞進(jìn)蒼溪墨色的眼里,像漩渦一樣要吞沒我。一時間,我的心有些慌。
“怎……怎么了。”我微微向后仰,想要離他遠(yuǎn)一些。“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伸手胡亂的在臉上扒拉幾下,我有些小心翼翼的問他。
夜風(fēng)揚起他的衣帶,青絲如墨在風(fēng)里纏繞,我突然覺得體溫升高,我的體溫是又開始熱了嗎。
終于回了客棧,玲瓏在門口瞧了一番,向我們道別,我點頭目送她離去,和蒼溪進(jìn)了客棧已經(jīng)很晚了,客棧里只有住店的幾個人在吃飯,小二已經(jīng)開始收拾座椅準(zhǔn)備打烊。
看到我們進(jìn)來,本來就安靜的地方變得風(fēng)吹都能聞的到。我摸摸鼻子,有些尷尬。
蒼溪直接拉著我穿過人群上了樓,關(guān)上房門,我重重的出了一口氣。這一夜真的是太不安穩(wěn)了,不過幾個時辰,就像滄海桑田的幾個世紀(jì)。
蒼溪倒了一杯茶給我的時候,我正趴在床上毫無形象的嘆氣,接過他手中的茶一口喝盡,把空杯子遞給他。他很給面子的再次倒了一杯遞給我,這一次,我才小口小口的喝起來。
“不晚了,你早些歇息,我過去了。”
我點頭,于是蒼溪走了,順手幫我?guī)戏块T。
放下茶杯,我胡亂的扒下外衣脫了鞋子,直接倒在了床上,連被子都沒蓋,憨憨的看著床幔發(fā)呆。
明天一定會有很多麻煩找上門來,不知怎么,我竟然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