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你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么做。
為自己織一副繭,我躲在沉重的繭殼中,我以為,只要看不見聽不見不去想,我就能忘掉這一切,我依舊是鳳族那個無憂無慮的小丫頭。
鋪天蓋地死氣一般的氣息朝我襲來。我把持不住險些不能呼吸,好像從一片高高的懸崖墜落,失重感加上瀕死感,能夠把我逼瘋。
我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惜,耳邊只有呼嘯的風聲。
阿娘扶著我坐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輕拍我的肩膀。這一刻我真的以為什么都已經結束,從前闖禍都有哥哥們替我頂著,阿娘從來不說,也是這樣拍拍我。我看著阿娘,我知道她有話要對我說,這該是很重要的話。
“小七,阿娘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你。你可知道,除了你二哥,其他五個哥哥都還未曾歷劫,為何,你涅磐的這般早又這樣成功。”
我搖頭。當初我出門歷劫,只是和阿娘打了一個賭,現在想起來那個賭約似乎有些不對勁。
“當初阿娘激你出門,是計劃之中的事情。”阿娘看向遠方,神色有一瞬間迷茫,片刻又恢復清麗。
“你生來命格不凡,鳳族早有預言,你便是與這世界存亡息息相關。”
我錯愕的張大了嘴,并不是作戲,而是打心里覺得一陣恐慌,阿娘她在說些什么。我不曾知道我背負著那么大的命數。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怨過為何要把我繳入這場浩劫中來,現在看來……好像一切都在悄然按照軌跡運行著。
阿娘拍拍我的手,繼續道:“不要驚訝,也不要怨著我們……我和你阿爹也被蒙在鼓里被戲耍了。當年的一場上古曠世大戰,隕落的神何以計量,天帝野心何其大,可他接手了三界這個諾大的攤子,不得不承認他打理得很好。神父當年送我們一部分神到虛空,我們才得以茍延活著……”
聽阿娘絮絮叨叨的說,我聽了個大概,腦袋里像是塞了漿糊,迷蒙的緊。
大概就是說,創世神父早已得知那場大戰,于是早早的做準備送走一部分神,我阿娘阿爹便是其中的兩個。后來戰爭如期而來,神父拼了性命不惜毀了神格和魔王同歸于盡,天下才回歸安生。然后天帝自成一派統領三界,其他神便和我阿爹阿娘一般隱跡不問世事。
本來這一切算是結束了,可千年前他們便發現神父遺留的神識。神父預言還有一場大戰來自數千年后的今天,能夠阻止這場悲劇的只有繼承他血脈的正統。
“那個人是我?”
聽到這里好像一切都慢慢清晰起來,我真想罵一句狗血,死都死了還不死絕,搞出這些幺蛾子來做什么。
阿娘猶豫著:“也可能不止你,但是如今只有你。”
我真想問一句為什么,憑什么。
“現在三界中的神,都是上古遺留……而你,是唯一一個生來就是神格。”
這一切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認知,阿娘說我是如今唯一的神,不對,是唯一的小神,也不對……
“二哥他也歷劫成功了,他也涅磐了不是嗎,阿娘!”
阿娘摸著我的臉像是安慰,我只覺得胃里涌上辛辣,心里毛颼颼的。
“現如今神都是傳說,我們身上的血脈隨著時間慢慢淡化,哪里還有什么神,你二哥不過就是半神,用三界的話來說,他只是成仙。”
說起來我該笑的,這么牛氣的身份,可我如今能感受到的情緒只有恐慌,像是有一個漩渦不斷的把我往里面吸,拉著我的四肢要拖我進去,想要蠶食我的一切。
“阿娘,你告訴我,要我做什么?”
“委屈你了孩子,但是你必須出去,去阻止那個人,避免重蹈覆轍。必要的時候和仙界聯手,拯救三界。”
出去。
對我來說,鳳巢里的一切我才剛剛熟悉,我繼承了七染的一切卻并不代表我已經接受,我骨子里仍然是一個活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即使我是七染。這一切認知來的太猛烈,我需要時間好好消化。
阿娘已經走了半天,我保持躺在床上的姿勢也已經半天,頭頂是鳳羽花圖騰的床幔,大朵大朵鮮紅艷麗的鳳羽花爬在枝條上綻放出勃勃生機,我卻感覺窒息的快要死了。我仍沒能想出個究竟,也不知道我該不該背負這樣的使命。好比你活的好好的,默默無聞,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你你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天下人都等著你來拯救,能拒絕嗎?
這不是現代這是古代,甚至不知道是哪個不知名的時空,這里有神有魔,這里被譽為三界,那么我是不是超出三界之外的物種,因為我不只是七染,我還是綺染。
我以為只要我回來了一切便結束,不復,帝天都是我夢里的人,甚至綺染也只是我自己的臆想,我只是七染,哥哥們最寶貝的妹妹,鳳族永遠的小公主。
一夜無眠。
于是第二天被惡意喚醒我實在忍無可忍。
“二哥!我求求你了,你別玩我了行嗎!”
最討厭二哥叫我起床的方式,我認為可以把它列為十大酷刑之一。他最喜歡拿人一縷頭發絲撓人的鼻子,在你忍不住打開或動嘴巴的時候抽離,然后再來一次,如此循環。我到寧愿他是大著嗓子的叫我。
覺是沒得睡,我只好捏個訣把自己收拾一番,又拿了桌上冷掉的茶水漱口,這才拿正眼看他,這一看倒覺得有些驚艷。
我二哥酷愛穿那種紗質的衣衫,里三層外三層的紗裹著,風一吹就飄飄然,要多妖氣有多妖氣,配上他那副笑瞇瞇三分柔和的臉,你要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當然是女性中的美人,我也是沒有二話的。
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軟袍只在外面罩了一層綠色薄紗,說不出的美艷秀麗,哦不,是帥氣逼人。一頭凌風飄揚的長發也規規矩矩的系在腦后,我撐著頭看他,他也看著我笑,這人,在搞什么?
“二哥,你要娶媳婦了?”
他一個趔趄,連忙穩住身形才得以保住他的形象。
等他坐到我對面時,臉上的笑已經換了一種味道。
二哥很愛笑,對人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都說鳳家二公子最好說話最和氣,其實這種人才是最可怕的。我打了個寒顫,一種不好的預感從頭頂一路走到腳尖,看著他嘴唇張開,每吐出一個字都像被人卡住,慢吞吞的讓人心慌,我心里直喊著不要不要……
“阿娘說,我可以陪你去外界,小雞仔,你開不開心。”
——二哥得以誘人,大家新年快樂,紅包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