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殘意識到這兩只怪鳥就是鬼面梟,而且這是一次絕好的獵殺時機,這種機會稍縱即逝。他沒有遲疑,旋即搭弓拈箭,意念注于手臂“嗖嗖”連續(xù)射出兩箭,裹挾著十足的內(nèi)力呼嘯著直奔兩只鬼面梟而去。
聽到弓弦聲響,鬼面梟回過頭來,利箭已閃電般來到面前,但見那只小一點的雌鳥猛地?fù)]動翅膀,將一支箭“啪”的擊落在地上。而那雄鳥則腦袋一晃,竟然以其尖喙輕松的叼住了飛馳而來的利箭,口一張吐在了腳邊。
這兩只鬼面梟犀利的目光瞟向了青岡樹,在茂密的樹冠中搜尋目標(biāo)同時長嘯一聲,飛虎們聞訊“哧喇喇”的騰飛而起,奔著莫殘方向撲了過來。
就在這時,“啪”的一道閃電,緊接著傾盆大雨夾帶著冰雹忽至,鬼面梟以及飛虎們“呼啦”一聲朝著山崖巢穴飛去了。
莫殘見狀趕緊溜下了青岡樹,冒雨向著水潭狂奔,一頭扎進(jìn)水里潛回到溶洞內(nèi)才把心放下。太懸了,想不到鬼面梟這么厲害,連利箭都傷不到它,若不是老天突降雷電暴雨,恐怕自己早就被飛虎給割碎了。
夏先生和尼哦還在茅屋等他帶著鬼面梟腦袋回去呢,而自己非但對付不了這怪鳥和那些兇狠的飛虎,而且還被困死在了天坑里束手無策。現(xiàn)在鬼面梟受到襲擊后必然有所警覺,也可能正讓飛虎們在到處搜尋自己,以后再不能夠盲目的出去了。
第二天,當(dāng)水面折射出光線時,莫殘悄悄的潛入水潭,但不敢盲目的露頭,于是在水面下向上觀察,最后確定沒有什么異常時,才小心翼翼的從水里面探出腦袋來。
潭邊一切如舊,沒有見到飛虎也聽不到它們飛行的聲音,他躡手躡腳的爬上了岸,大概是它們還不知道自己躲在這水潭下,至少眼下還是安全的。
莫殘背著藥簍爬到樹上摘了半簍野果,然后趕緊跑到水潭潛回了溶洞,這些果子夠吃幾天的了。
夜里,莫殘睡不著覺,于是起身再次潛入水潭,悄無聲息的冒出頭來,想探聽一下鬼面梟的動靜。
夜空月色如水,天坑里一片靜寂,莫殘?zhí)稍诎哆叢莸厣涎鐾强眨季w回到了故鄉(xiāng)大理,想著莫家邑,家里的爹和娘,感覺還是家里好啊。
正尋思之間,忽聞空中又響起了鬼面梟恐怖的叫聲,凝神細(xì)聽并睜大了眼睛緊盯著夜空,那磔笑聲越來越近竟然是沖著水潭來的。莫殘大驚,來不及多想便即刻跳入了水中,他并未跑回溶洞,而是緊閉呼吸進(jìn)入胎息狀態(tài),然后隱匿在兩尺深的水下。隔著水面,先是瞧見一群飛虎“哧喇喇”的圍著水潭上面盤旋,隨即那兩只雌雄鬼面梟展翅從天而降,落在了岸邊上。
盡管心里有些緊張,但莫殘仍舊靜靜的潛伏在那兒一動不動。
這兩只鬼面梟耳鬢廝磨的依偎著走到水邊,然后俯下臉來飲水,位置恰巧就在莫殘的頭頂上,隔著尺許潭水,月光清晰的照在鬼面梟臉上,令莫殘驚愕不已。
雄鬼面梟面容蒼老,臉上布滿皺紋像極了耆年老翁,粗大的尖喙周圍長滿了白胡須,而那只雌鳥更是老態(tài)龍鐘的模樣,甚至臉頰上還生出成片的老年斑。
莫殘心里一陣激動,這可是尼哦說的老年鬼面梟,看它倆的樣子或許有上百歲了。機不可失,如果此刻突然出手定會殺它個猝不及防,顧不得許多了,莫殘將意念全力集中于雙手之上,猛然間的伸出水面,如鐵鉤般堅硬的手指分別掐住了兩只鬼面梟的脖頸,隨即順勢拽進(jìn)水中直接沉入了潭底。
水面上引起了一陣騷動,飛虎們不知發(fā)生了什么狀況亂作一團,緊貼著潭水亂飛尋找著失蹤的鬼面梟。
莫殘不顧鬼面梟的拼死掙扎,硬是死死掐住不松手,過了許久,它們才不再動彈了。
又過了一會兒,莫殘估計兩只鬼面梟已經(jīng)死透了,這才潛回了溶洞將它倆撇在了地上,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鬼面梟終于捉到了,可是要如何返回天坑上面去呢,莫殘想來想去,只有賭一把了,既然已無其他路可走,那么那條綠色熒光的甬道就是唯一的路,盡管不知道它能通向哪里,總比坐井觀天等死要好。
莫殘想到了那十余株還瞳子,那可是難得的醫(yī)治肝絕癥真藥,一定得把它們采回來。鬼面梟已死,那些飛虎不知道還在不在那里,不管怎樣冒這個險也是值得的。
清晨,莫殘再次出水上了岸,背著藥簍手握弓箭悄悄的在密林中穿行,來到了生長著還瞳子那片地的青岡樹后面,躲起來偷偷觀察。四下里安靜得令人生疑,果然不久他就發(fā)現(xiàn)了有兩只飛虎隱藏在高大的還瞳子羽狀葉片的下面,其他的飛虎沒有蹤跡。
莫殘悄悄拉開弓弦朝著兩只飛虎各射了一箭,箭矢穿透了飛虎的身體,一聲未吭的掉落下來。事不宜遲,他沖出密林徑直奔到了還瞳子植株下,拉彎莖稈掰下一尺多長的果莢扔進(jìn)背簍,然后是第二株,當(dāng)他采了七八個果莢,藥簍便已經(jīng)裝滿了。
人不能太貪心,這些已經(jīng)就足夠了,當(dāng)他轉(zhuǎn)身跑向密林時,身后響起了“哧喇喇”的飛虎群翅膀扇動的聲音,它們追來了,莫殘頭也未回的一頭扎進(jìn)了林中。
茂密的枝葉阻擋了飛虎們的視線,它們無法追進(jìn)密林里,只有在樹冠的上空盤旋,伺機在空曠處俯沖襲擊。莫殘凈挑枝葉密集的地方迂回著跑向水潭,最后的十余丈沒有樹木,他猛吸一口氣,意念集于雙腿飛也似的撲向了水潭。
飛虎們密密麻麻的俯沖下來,只差一點點鋒利如刃的翅膀就掃在了莫殘的頭上,“噗通”一聲水花四濺,他已經(jīng)鉆入了潭中,飛虎們憤怒的在水面上盤旋,久久不肯離去。
回到溶洞里,莫殘放下藥簍后,心還在咚咚的跳著。歇息過后,他拿起一個果莢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只有兩粒還瞳子,呈菱形約有雞蛋大小,而普通的還瞳子如米粒般,單只果莢會有上百粒,現(xiàn)在手中的還瞳子毫無疑問是數(shù)百年以上的真藥。
他剝開了所有的果莢,點了點共計十六枚,然后拿過箭囊倒出一半的箭,放入還瞳子仔細(xì)的扎好囊口。
可以動身了,莫殘穿上衣褲套上皮坎肩跨上弓箭,兩只大鳥的尸體則塞進(jìn)背簍里,然后從石壁上的窟窿里鉆了過去,借著微弱的熒光朝甬道深處走去。
地下的溶洞一個連著一個,有的寬敞如廳,有的狹窄只容矮身爬過,石壁上的螢石越來越少,光線也隨之黯淡下來,最后則是完全漆黑了。沒辦法只有摸索著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他感到腹中饑渴,于是坐下來吃了幾個野果。休息過后繼續(xù)再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他完全搞不清方向,也分不出白天與夜晚。
就這樣累了就睡,醒來再走,野果也吃光了,前面仍是漆黑一片,不知道今世能否走的出去,他漸漸的產(chǎn)生了絕望。實在餓極時候,就只有從身后背簍中連毛撕扯下一塊鬼面梟的肉來充饑,不知又過去了多久,兩只鬼面梟除了腦袋,其余的身子已經(jīng)全部都給吃光了,最后甚至連內(nèi)臟也拿來果腹充饑。
在鬼面梟的肚子里,莫殘發(fā)現(xiàn)了兩枚黃豆般大小堅硬的圓形物體,散發(fā)著微弱的熒光,這是什么東西?他望著手掌心里如螢火蟲般綠幽幽的顆粒,心想也許是某種結(jié)石。在巴山醫(yī)舍的時候,有病患服下中藥排石湯后,也會屙出這類像小石子樣的顆粒物,可那些結(jié)石并不發(fā)光。算了,不管是什么收起來再說,他小心的貼身放好然后繼續(xù)前行。
莫殘估算著在溶洞里已經(jīng)轉(zhuǎn)了大概月余了,可還是沒能走出這地下迷宮。
不過莫殘卻發(fā)現(xiàn)溶洞里似乎不像原先那么黑暗了,漸漸的眼睛能夠勉強看清周圍的石壁和地面,他感到很奇怪,并沒有走出地下溶洞,石壁上也不見螢石,難道是與吃了鬼面梟的肉有關(guān)么?鬼面梟與貓頭鷹一樣都是夜視極佳的飛禽,中醫(yī)食療中有“以形補形”一說,但也不會這么靈光吧。
最后他終于明白過來,這一對雌雄鬼面梟不是普通的鳥,也是真藥的一種。大型貓頭鷹的壽命大約二三十年,而瞧這兩只鬼面梟老態(tài)龍鐘的樣貌起碼有上百歲了,動物也與藥草一樣,越老藥力越大,所以老母雞的營養(yǎng)價值遠(yuǎn)遠(yuǎn)高于小雞仔,老頭就是比小孩成熟得多。
莫殘夜視能力大增,再也無需在黑暗中摸索著緩慢前行了,于是速度明顯加快。不久以后,他看見前方隱約透出一絲光亮,終于走出了這地下溶洞。
這是一個晴朗的上午,莫殘貪婪的呼吸著清新的空氣,目光掃過山巒峰谷,能活著真是太好了。他精神抖擻的朝山下走去,來到了一個小山村,在農(nóng)戶家吃了些東西,便匆匆的接著上路。
兩三日后,莫殘終于回到了黑巫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