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殘萬分驚訝,這神農(nóng)頂上竟然還會有人,定睛望去,這女人大約二十余歲,頭上挽髻,身穿青色粗布襖衫襦裙,兩道彎彎的細眉,兩腮嫣紅肌膚白皙,唇下一粒美人痣,看上去頗有姿色,比巫山幫的閔夫人好看得多,但瞧其裝束卻不是本朝的打扮。“姑娘,這條巨蟒是您養(yǎng)的?”莫殘問道。
“當然是我養(yǎng)的,都上百年了,你是誰?為何要下此毒手殺死小蛐蛇?”那女人惡狠狠的說道。
“姑娘,請聽我解釋,這巨蟒纏住了小山鬼要吃掉牠,在下迫不得已這才射死了牠。”
“胡說,小蛐蛇生性善良,怎么會吃這個紅毛小山鬼呢?這事兒怎么說你也得賠償我。”
“姑娘,如此看來的確是在下太魯莽了,誤殺了你的蟒蛇,但不知如何賠償?”莫殘客氣的說道。
這女人住在這毒蛇猛獸橫行的神農(nóng)頂上,看來絕非等閑之輩。
“賠償很簡單,就是你吧,小伙子皮光肉滑的,模樣還不錯,損失小蛐蛇也算是值了。”
莫殘冷眼望去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于是睜開攝魂眼,果然在她的雙瞳深處看見了一條碧綠的小青蛇。
“我就算是賠給了你,可又能干什么呢?”莫殘淡淡的說道。
“廢話,當然是成親了,”女人嫣然一笑,眼中秋波漣漣,鼻子嗅了嗅隨即嘻嘻媚笑了起來,“喲,還是個黃毛童子呢。”
“好,我同意。”莫殘爽快的答應了。
“你叫什么名字?”
“莫殘,姑娘又如何稱呼?”
“就叫我青兒吧,相公,你和這個紅毛小山鬼一道進來吧。”青兒說完轉(zhuǎn)身走進了山洞。
“嗬嗬。”洞洞輕輕的拽著莫殘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跟著去。莫殘拍拍小山鬼叫其別害怕,然后拉著牠的手也邁步進了洞中。
洞內(nèi)是一條長長的石甬道,里面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莫殘倒是能看得清,洞洞則跌跌撞撞的幾乎摔倒。走了約一柱香的時間前方見到了光亮,原來他們到了山洞的另一頭出口。
這是個山巒環(huán)繞著的山谷,溫暖的陽光射進谷中令人感到十分的愜意舒適,與洞外景致截然不同。一道小溪汨汨流過橫穿谷底,溪水兩旁都是碧綠的竹林,鳥語花香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沿著林中小徑走了一會兒,前面豁然開朗,見到一大片藥圃,里面生長著好多種類的藥草,開著不同顏色的鮮艷花朵。莫殘看到有天麻、貝母、蟲草以及七葉一枝花和北三七等名貴藥草,還有一些則叫不出名字。
不遠處的翠竹掩映下露出飛檐屋脊,近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一座木制的宮殿,只是沒有雕梁畫棟和琉璃瓦,全部是木材本色褐中帶黃,散發(fā)著一股自然的木脂香氣。
一群裝束各異的男人正面無表情當默默干著活,有的在清理雜草,有的擔水澆花,還有的手持鋤鎬在山邊開墾土地。
莫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小山鬼也看呆了。
“相公,這些都是千年以來上山的采藥客,最終迷失在了神農(nóng)架中,這里便是他們的最終歸宿,總比被野獸吃掉的好。”青兒在一旁解釋說道。
“你是說他們來自歷朝歷代么?那有的豈不是已經(jīng)幾百歲了?”莫殘愕然不已。
“相公所言極是,你瞧那個身穿灰布長袍的邋遢老頭,他還是北宋靖康年間來到此地的呢,算下來總有五百多年了吧。”
“難道他們不死的么?”
青兒咯咯笑了起來:“相公真趣致,哪有人能活那么久的,他們早都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不過是行尸走肉而已。”
莫殘心下駭然,這山谷里真的是太詭異了。
“相公別怕,只要你對青兒好,你就不會變成同他們一樣了。”
迎面走來一眼神呆滯面容木納的青年,大約只有二十多歲,長相酷似青兒唇下也有一粒黑痣,莫殘目光又落回到了青兒的臉上。
“這是谷中最年輕的一個了,但也是明末崇禎年間來到這里的。”青兒的臉上似乎有些不自然。
登上宮殿木階,穿過一道道的回廊,最后來到了一間古色古香的大房子內(nèi),地上鋪著獸皮,墻上裝飾著虎熊等猛獸的頭骨和各色艷麗的羽毛。
“相公,這是青兒的睡房,以后就是我倆的新房,你看好不好?”
“沒有床么?”莫殘問道。
青兒嫵媚的嗔笑道:“相公你我就在這獸皮之上圓房不好么?等請示過主人以后,我們就可以同床共寢享受魚水之歡了。”
“主人是誰?”莫殘驚訝道。
青兒手指著回廊盡頭一扇緊閉房門的大屋子說:“主人就在那里,但相公千萬不要進去,否則青兒也保護不了你了,就會像宮外那些人一樣變成了行尸走肉。”
莫殘說道:“小山鬼必須和我在一起,否則莫殘寧可變成行尸走肉也絕不順從。”
青兒羞怯的一笑,說道:“就依相公便是,反正這小山鬼還是個小孩兒,看不懂風月之事。”
“我想到處走走可以嗎?”莫殘問。
“當然,你馬上就要成為青兒的相公了,這谷中哪兒都可以去只是決不能進主人的房間,知道了么?”
“知道了。”
“還有,你也不要想著溜出谷去,那條山洞通道已被主人下了禁制,進得來出不去的。”
“哦。”莫殘心下暗自吃驚,原本是想一條小青蛇容易對付,假裝答應與其成親然后伺機殺死她并取得妖丹,沒想到這谷中竟是這番模樣,反而落入了樊籠。那個所謂的“主人”還沒露面,想來肯定是個難以對付的角色。莫殘啊莫殘,這次恐怕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上了賊船了。
“相公,走廊另一頭就是你和小山鬼暫住的房間,你倆自己去安頓下來,晚上青兒為你沐浴更衣設(shè)酒宴接風。”青兒說完姍姍離去。
“嗬嗬。”洞洞不解的望著莫殘,口中發(fā)出了警告。
莫殘點點頭,領(lǐng)著牠來到了自己的房間內(nèi),地上也同樣的鋪著獸皮,但墻上少了那些獸骨裝飾,兩人放下背簍等東西,然后走出宮殿來到了谷中察看。
外面已是日暮時分,那些干活的人已經(jīng)收工陸陸續(xù)續(xù)的返回工棚,莫殘徑直走了過去攔住其中一人問道:“你是誰,什么時候來這里的?”
那人目不斜視,面部也沒有絲毫的表情,仿佛是沒有聽見莫殘的問話,雙眼眼直勾勾的盯著前方。
莫殘望著他的雙瞳,沒有眼神呆滯得如同死人一樣。
莫殘搖了搖頭無奈的帶著小山鬼走開了,這些人沒有了神智,盡管軀殼仍在但已經(jīng)是一具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