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很早傲嬌攻就醒了,或者可以說他沒怎么睡,他側(cè)臥在床上,懷里是天然受,身體僵硬酸麻,一晚上保持著一個姿勢不變是最累人的。
傲嬌攻細(xì)細(xì)的打量著天然受,他大半個臉都埋在自己的懷中,蜷著身子,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臉上的肌膚還有些蒼白,但是已經(jīng)能看出一絲紅潤了。
天然受唔噥了聲,傲嬌攻攏攏天然受額前的發(fā),“小栗?”
“嗯?”天然受睜睜眼,嘟著嘴唇,“好困!”
傲嬌攻溫柔的撫摸著他的背,“要是困就再睡會兒!”
“不行,哥會累的!”天然受半撐起身子,他凝望著傲嬌攻,“哥,我要撒尿!”
“要我陪著嗎?”
“不用!”天然受坐起身,“我就是擔(dān)心你會趁我去廁所的時候離開。”
“放心,我說了不會走的,你去吧!”
天然受將信將疑的點點頭,下了床進(jìn)了衛(wèi)生間,傲嬌攻也坐起身,整個身體都是疲憊的,他望著衛(wèi)生間的門,感覺懷里屬于天然受的溫度正在逐漸的退卻。
衛(wèi)生間的門隔絕著兩個人,站在門里的天然受瞪著鏡子中的自己,他雖然覺得幸福但是心里也存在著隱隱不安,如果自己的騙局被拆穿怎么辦?如果傲嬌攻再也不原諒他了怎么辦?
天然受站在難以抉擇的交叉路,一面是誘惑,一面是罪罰,哪一面都讓他無所適從,打開水龍頭,用涼水沖沖臉,感覺稍微好些了,鏡子已經(jīng)被濺上了不少的水滴,水滴映著出好多張屬于他的臉龐。
‘人不能貪心,這樣已經(jīng)可以了!’屬于昨晚擁抱的溫暖又再次彌漫于心頭,天然受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他深吸口氣,想到自己又要面對傲嬌攻的怒氣了。
打開衛(wèi)生間的門就看到傲嬌攻站在門口,天然受下意識的后退半步,“哥?”
“怎么這么久?我還擔(dān)心你出事了呢!”
天然受淡笑,“才一會兒而已。”
“臉上都是水,洗臉了怎么也不擦干凈!”傲嬌攻嘴里埋怨著,手上可沒閑著,從口袋里掏出面巾紙,抽出一張親自給天然受擦臉,天然受感受著傲嬌攻的溫柔,心里那決定好的坦白又被蒙上了一層淺灰色。
“哥,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因為你是我弟弟啊!”傲嬌攻雙手按著天然受的肩膀,“小栗,一會兒哥帶你去見神經(jīng)科的醫(yī)生,你不要害怕,好嗎?”
“哥,你是不想要我了嗎?”天然受抽抽鼻子,他心里的感受是,他哥為了能盡快甩掉他這個拖油瓶才帶他去看神經(jīng)科醫(yī)生的,把他治好就不再理他了。
“不是的,只是見見醫(yī)生,你撞到了頭,總要看看腦子有沒有問題啊!”傲嬌攻哄著天然受,“哥給你保證,以后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離開你,永遠(yuǎn)陪在你身邊。”
“可是我不想見精神病的醫(yī)生,哥,我想回家,你帶我回家好不好?”天然受睜著純真謹(jǐn)慎的目,弄得傲嬌攻也無法拒絕,“哥,我們回家好不好?我保證聽話!”
傲嬌攻為難著,他摸著天然受的頭,“既然你不想看醫(yī)生,咱們就回家!”傲嬌攻實在是不忍心拒絕天然受的請求,他想先順著他,等過兩天天然受精神好些了就帶他去看醫(yī)生。
天然受甜甜的笑著,冷不防的在傲嬌攻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還是哥對我最好!”
傲嬌攻愣了一下,扯了個牽強(qiáng)的笑容,“你乖乖的在病房等著,我現(xiàn)在去給辦出院手續(xù)。”
“好!”
天然受坐在病床上兩條腿晃啊晃,傲嬌攻出門前回頭看他,天然受揮揮手,一派天真摸樣。當(dāng)傲嬌攻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天然受便卸下了所有的偽裝,他嘆了口氣,好似把那點在洗手間積累的坦白的勇氣都呼出去了,他無措的搔搔腦袋,現(xiàn)在該怎么辦?好似一切的事情在他開始說謊的時候已經(jīng)變成了無法掌控了,失去了原先純凈的表象,變得不由自主起來,如果這是開始,天然受很怕看到結(jié)局,因為他心里已經(jīng)有不好的預(yù)感了。
傲嬌攻辦好了出院手續(xù)就帶著天然受回家了,他想先帶著天然受回自己租住的房子,然后再去找陽光攻他們交代這件事情,車子行駛在公路上,傲嬌攻很想知道天然受到底還有多少記憶,他試探的問,“我們先去阿強(qiáng)侄子那里拿你的東西吧!”
天然受偏著頭看他,“阿強(qiáng)侄子是誰?”
“你連阿強(qiáng)侄子都不知道了?”
天然受搖搖頭,“哥,怎么辦?我好像不記得的事情好多!”
“沒關(guān)系,你記得我就好!”車子又路過了那間見證他倆背道而馳的點心店,傲嬌攻停下車,“我去買點心,你坐在車?yán)锏任夜 ?/p>
“嗯。”
傲嬌攻進(jìn)了點心店,沙河蛋糕擺在明亮的柜臺里,“你好,我要這個沙河蛋糕。”
“好的,請稍等。”
傲嬌攻看著店員小心的把蛋糕取出,放進(jìn)蛋糕盒子,在印著黑白相見圖案的蛋糕盒子上系上金色的絲帶,他覺得好似他回到了以前在美國的日子,一樣的在給天然受買蛋糕,一樣的沙河蛋糕。
提著蛋糕回到車?yán)铮训案膺f給天然受,“這是你最愛吃的沙河蛋糕,希望你還記得它。”
天然受懵懂的點點頭,“聞起來好香。”
傲嬌攻淡笑,“回家再打開吃。”
車子又啟動了,腿上的蛋糕好像特別有分量,天然受手指頭輕輕的刮蹭著金色的絲帶,腦海里閃過好多的片段,這些片段從小時候他倆無父無母互相依靠,到大些了為了生計奔波,到上大學(xué)選了一個專業(yè),到后來他的愛情,種種的種種,都化成編織著絲帶的絲線,一縷縷交錯開來,稍微拉扯一根就牽動了整棵絲線。
“小栗,你怎么了?”傲嬌攻發(fā)現(xiàn)了天然受的沉默,他輕聲的問道。
“有點困。”
“困了就睡會兒,到了我叫你。”
“哦!”天然受輕輕的閉上眼睛,他其實不困,他只是一時間心里涌現(xiàn)太多的惶恐和愧疚,這樣欺騙疼愛自己的哥哥,他覺得太壞了。
車子開得穩(wěn)步,好似是傲嬌攻害怕吵了天然受的美夢,故意開得慢了些,到了他租住房子的小區(qū),是在二十分鐘后。
傲嬌攻將車開進(jìn)地下停車場,天然受感覺到黑暗和寧靜,他心里一緊,難道是到了?可是他不敢睜開眼睛,他下意識的逃避著。
“小栗,到家了。”傲嬌攻溫柔的叫著他,推推他肩膀,提起他腿上的蛋糕盒子,“下車吧!”
天然受裝著剛醒,揉揉眼睛,隨著傲嬌攻下了車,電梯帶著他們到了二十樓,傲嬌攻租住的是一高層公寓。
開門進(jìn)門關(guān)門,當(dāng)這些簡單的動作一氣呵成之后,天然受站在了傲嬌攻的屋子里,簡單的擺設(shè),沒有美國家里的溫暖,更像是一家酒店的房間,天然受皺眉,邁開步子走到客廳的中間,“哥,這是咱們的家嗎?”
傲嬌攻脫下外套,拉著天然受坐到沙發(fā)上,“先坐下。”天然受呆呆的坐到沙發(fā)上,傲嬌攻進(jìn)了廚房,一會兒拿出兩個盤子出來,“先吃蛋糕,你一定是餓了吧!”
“哥~~”天然受看著金色的絲帶被扯開,里面黑色的巧克力展露出來,他看著絲帶被扔到了一邊,他想這條絲帶最后的歸屬應(yīng)該是垃圾箱吧!
“嗯?”傲嬌攻把蛋糕切好放到盤子里,“對了,水是吧!馬上!”
傲嬌攻進(jìn)廚房倒水去了,天然受很想對著他的背影喊,‘哥,我騙你的!’只是他沒有了勇氣。
傲嬌攻倒了兩杯水放在茶幾上,坐到天然受的身邊,看天然受還沒有開動,“怎么?不喜歡吃?”
天然受搖搖頭,“不是。”他拿起叉子吃了一口,巧克力的味道沖在口中,這家的沙河蛋糕很好,甜味正合適,巧克力也正合適,總體就是上上品。天然受很想如此評論,但是他不可以說,因為他現(xiàn)在是失憶加有點精神分裂的人士,他應(yīng)該傻呆呆的吃不發(fā)表任何評論。
傲嬌攻期待的看著天然受吃了第一口蛋糕,他等待著天然受的長篇大論,結(jié)果等來一陣沉默,“怎么樣?”傲嬌攻忍不住問道。
“挺好吃的。”天然受不咸不淡的回答,又吃了一口蛋糕,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沒有那能感動傲嬌攻的幸福表情。
傲嬌攻想到他都覺得這蛋糕味道有些苦來著,于是他也吃了一口,細(xì)細(xì)的品嘗,好似這次的蛋糕和上次吃到的不一樣,這次的好甜,甜得他的嗓子都不舒服了。
“也許是換了糕點師傅了,我怎么覺得好像味道不對!”
“哥吃過這家的蛋糕?”
“嗯,不久前吃過。”傲嬌攻粗略的帶過,他心里也有自私的一面,他想既然天然受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也就沒必要把他倆吵架的事情翻出來說。
“哦!哥,我想躺會兒。”
“好,去屋里躺著吧,我也去找一趟阿強(qiáng)侄子。”傲嬌攻拍拍天然受的肩膀,“別想太多,等我回來了,我就把你最近經(jīng)歷的事情都告訴你。”
“嗯。”天然受站起身,他看了眼已經(jīng)殘缺的蛋糕,他很想像以前一樣挖巧克力抹在傲嬌攻的臉上,不過現(xiàn)在他卻不能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