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里的收入是歸公爺府里的，他們不能動，只有鐵鋪的收入算是圖運(yùn)可支配的。鐵鋪的鐵，賣給了鐵匠鋪，鐵匠鋪當(dāng)然就要出錢的。他們把第一爐鋼的帳全部算到鐵匠鋪里去了，幸好鐵匠鋪年前銷售勢頭非常好，終于掙出了八十多兩銀子。
他們用這銷售得到的第一筆資金，先將那端硯贖回來。
圖運(yùn)說給圖清說：“太福晉早就知道了，昨天你把端硯贖回來，祖母說我，我就看你要是生意做賠了，拿什么面對你阿瑪?！?/p>
圖清聽了，出了一身冷汗。
“我不想把那爐鋼材賣掉?！眻D運(yùn)對圖清說。
“為什么呀？不賣掉，我們就沒辦法進(jìn)行下一爐的冶煉了。”
“他們要是買了我們的鋼材，也打出了那種菜刀，我們的鐵匠鋪還是會沒生意的?！?/p>
圖清也沒招。
沒辦法進(jìn)行第二爐鋼的冶煉，鐵鋪就沒辦法掙錢，菜刀也是年前賣的特別好，過了年，銷售勢頭銳減。幸好釘馬掌倒是慢慢有了起色，鐵匠鋪生意還算過得去。
圖運(yùn)一炮打響，現(xiàn)在是躊躇滿志。
他到木工鋪去了兩次，那里一大堆家里的家具要維修，看來是沒辦法掙錢了，他只好讓圖滿把木工鋪盯緊點(diǎn)，盡量少賠錢。
圖清徹底不去書房了，圖運(yùn)也安不下心去讀書，可是就這么點(diǎn)事兒，兩人也不能閑著呀。
“祖母，我想把家里其他鋪?zhàn)右惨^來管，行不行？”圖運(yùn)和祖母商量。
“你把兩個鋪?zhàn)庸芎迷僬f吧，那兩個鋪?zhàn)?，還是可以掙更多錢的，你祖父在世時，一年掙錢就比這要多。你才開始學(xué)做生意，盡量摸索著，能做多好做多好，別貪多嚼不爛?！碧x愛憐地看著孫子，“再說，你還小呢，太勞累了不好?！?/p>
祖母是不是擔(dān)心自己萬一哪里沒弄好，嫡母又說三道四的吧。圖運(yùn)心里暗想，他放棄了接掌其他鋪?zhàn)拥拇蛩恪?/p>
還能做些什么呢？
蒙滿貴族都有佩刀的習(xí)慣。
“圖清，你說，我們能不能打制刀劍呢？”圖運(yùn)問圖清，“我請阿瑪幫我去辦理打制刀劍的牌照，咱們鐵匠鋪不就可以有更多的事兒做嗎？”
他們?nèi)枅D門。
“如果打一點(diǎn)點(diǎn)，那拍照好辦地很，就是刀劍要好，如果生產(chǎn)很多的話，很難辦的?！眻D門盡管坐在椅子上，仍躬身回答少爺?shù)脑挕?/p>
“我們的鋼好，多淬煉幾次，是不是就可以出好刀劍了呢？咱們的菜刀都很好的?！眻D運(yùn)邊想邊說。
“我有個鍛劍的方子，可以打出好刀劍的。”圖清忽然高興地說?！拔倚r候在父親書房里見過一本書，就講過怎樣做刀劍的。還是什么什么族的不傳之秘呢?！?/p>
“真的？”圖運(yùn)興奮地站起來，“我們明天就讓鐵匠鋪的人試試?！?/p>
圖清把她上一世無意見過的苗族同胞鍛打刀劍的方法教給鐵匠們。她記得，當(dāng)時說經(jīng)過這方法反復(fù)淬打，刀身在光下隱隱有暗淡花紋，并且刃口堅(jiān)固耐用，鋒利無匹。
迎春花開得滿園都是的時候，第一把刀打出來了，果然如圖清所說。，圖運(yùn)興奮的拿給衛(wèi)國公看。
“阿瑪，你看，咱們鋪?zhàn)永镥懗龅?。”圖運(yùn)解開包刀的包袱，陽光下，刀口寒光閃爍，流光閃現(xiàn)中，宛若有流水淌過。衛(wèi)國公由衷贊嘆“好刀！”
他看著兒子：“我們鋪?zhàn)永锎虺龅模俊?/p>
“是啊，阿瑪，好不好，一把刀要一個多月才好呢，很麻煩的?！?/p>
“好！好！好??！”衛(wèi)國公心里非常高興。
四月下旬，沐王爺大壽，他想了好久，都不知道送什么禮物好。金銀財(cái)寶，他們家家都不缺，何況，不管送多好的，都有讓人超過的可能，看到兒子這把刀，衛(wèi)國公心里有了主意，這刀多好啊，不能說是稀世珍寶，但這刀，確實(shí)能算上乘的了，任是誰，見了這刀也會喜愛的。
“你舅公快過壽了，我們給他打把寶劍送去，想必他一定很高興?！?/p>
“給舅公打?qū)殑Γ亢冒。 蹦艿玫礁赣H的認(rèn)可，圖運(yùn)心里非常高興。好多孩子都是這樣，父母對他越是忽視，他越是表現(xiàn)很好，以圖吸引父母的目光。
“讓青拉多去聚寶閣，請聚寶閣畫出樣子來，我們照著做，一定要做出少見的好劍來?！鼻嗬嗍切l(wèi)國公的跟班。
聚寶樓設(shè)計(jì)的圖紙修改幾次后，公爺滿意了，圖運(yùn)拿著圖紙，安排鐵匠加緊打制。
鋪里的師傅還要完成日常的生意，余下的時間還是挺緊張的，淬打的次數(shù)越多，刀身的花紋就越細(xì)，刀的韌性、硬度就越高。韌性好，不容易蹦刃，硬度高，就可以磨得很鋒利，使用的時間也很長。
短劍打好，還要送到聚寶樓給劍柄做裝飾，沐王誕辰的前三天，才從聚寶樓取回來。圖清他們都沒見著。
圖運(yùn)給圖清說：“華美異常。”
后來，圖清是聽沐王府的一個管事說的。
沐王生日第二天，管事送回禮給衛(wèi)國公府，在外院，他唾沫星子飛濺，說得神乎其神，圍了好大一圈的聽眾。
“王爺聽公爺說給他特制了一把短劍，非常高興，當(dāng)場就喊下人拿出來觀看。他打開放劍的木盒，劍鞘是金的，黃燦燦的，把看得人眼都耀花了。上面有只騰云的莽龍，劍柄嵌著個指甲蓋大的紅寶石，可漂亮了。王爺一高興，咔，拔出短劍，頓時精光四射，劍身的暗紋在舞動中如水波流動，寒氣森森，眾賓客嘩一下，都過來圍觀?？腿酥行宰铀实娜滩蛔」钠鹫苼?。滿人多愛刀劍的。
就有人向衛(wèi)國公打聽在哪里定做的。
‘劍鞘和柄上的裝飾是聚寶樓做的。短劍，是小兒安排家里的鋪?zhàn)哟蛟斓?。’好多客人倒是聽過府里的鋪?zhàn)幽昵百u菜刀的事兒，有人高聲稱贊，也有人暗暗哂笑的。
‘運(yùn)多格不知從哪得到的古方，過了年，打出一把短刀，我看著甚好，就讓他給你鍛制了這把劍。用時一月多才打好呢。’公爺對王爺說。
王爺禁不住躍躍欲試，有個下人遞上一個抬禮物用的短杠，沐王看他一眼，揮劍砍去，那短杠竟應(yīng)聲而斷，客廳頓時喝彩和吸氣聲響成一片。
沐王爺是多鐸手下的勇士，戰(zhàn)功卓著，大家都沒想到他六十余歲還有如此臂力，而那短劍卻是毫發(fā)未損，依然寒光閃閃。客人紛紛恭喜沐王得如此寶劍，沐王爺那個高興呀，一天嘴都沒合攏?！?/p>
沒聽開頭的人不停地要他從頭說，圖清就走開了。
圖滿匆匆過來：“大少爺！鋪?zhàn)咏裉靵砣艘唽殑δ?，三撥人了。我還沒來得及向你匯報，就來了三撥人呢。”他高興地對圖運(yùn)說。
圖運(yùn)臉上馬上溢滿笑容：“好?。∥覀兘恿??！?/p>
他招手示意圖清和圖滿進(jìn)書房。
“我去叫管家去?！奔热簧塘渴聝?，圖門一定要到的，圖清高興地很，跑著去管家的大屋那兒了。
圖運(yùn)：“安排一下，讓這幾個會鍛劍的鐵匠師傅，專門打制刀劍去，你看這樣可好？”
圖門點(diǎn)頭：“好！好！圖滿你再找些鐵匠師傅，在鋪?zhàn)永锎蛑撇说逗婉R掌。咱們有幾個荒廢的外院，收拾一個出來，專門鍛劍。”
“咱們這一把劍，賣多錢？”圖滿問。
“最少一百兩一把。由小到大依次增添?！眻D清說完，才發(fā)現(xiàn)圖運(yùn)和圖門都在看他，這才意識到儹越了，她紅著臉低下頭。
圖運(yùn)卻不以為意，反而問道：“為什么定這么高呢？”
“來的人，不是王公貴族也是富商大賈，好多還是作為禮物送人的，價格高，才顯得貴氣，價低了，那些人反而沒辦法來了。再說，我們一年也做不出幾把來。本來就值錢嘛。咱們用鋼來做，那鋼本就稀少，咱這刀劍，也少有的好?！?/p>
圖門點(diǎn)頭：“嗯，就是。圖清說的有道理?！?/p>
報價一出來，客人紛紛嚷嚷太貴，圖滿繃著臉，一副你不做，想做的人多了的模樣，沒過一個月，訂單就排滿了這一年。
圖運(yùn)和圖門商量：“把這幾個鐵匠師傅的薪水，漲到一月五錢，每月再補(bǔ)十斤米，一斤肉，行不行？”
“行的。他們精心做，才出這么好的東西，讓府里其他人看看，只要好好為府里做事，府里就會厚待的?！眻D門說。
“我回頭給阿瑪說，把信符拿給你，你列賬吧?！?/p>
“是,少爺！”
圖運(yùn)問圖清：“你想要什么賞賜？”
圖清忐忑，不知道自己的要求會不會過分。
“你每天在我身邊做這些瑣碎之事，把你的人才都埋沒了，我看，我該另找一個來接替你做這個。”
圖清大吃一驚，差點(diǎn)跪下。
圖運(yùn)伸手制止：“你莫驚慌，我沒有責(zé)怪的意思，今后，你什么時候想來伺候我，什么時候來就好。我讓你待在我身邊，就不會有人指使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兒。我就是奇怪，你哪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先煉鋼，又短劍?！?/p>
“父親書房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書，我沒事的時候，愛在里面翻看，看了很多怪怪的東西?！眻D清說。
“你都看了些什么？”
“挺多挺亂的，什么都有，我也是想起一件是一件，我記不很清，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每個都要試一試的，我看到最多的，是機(jī)器?！?/p>
“機(jī)器？什么是機(jī)器？”
圖清為難地不知怎么解釋。
圖運(yùn)點(diǎn)點(diǎn)頭：“你想好怎么給我說了再說吧?！眻D運(yùn)一副我理解你的表情，圖清心里很安慰。
過了幾天，圖門給圖運(yùn)帶過來一個小廝，和圖清差不多大，看著很干凈機(jī)靈。
“這是管事圖山的兒子，公爺賜名叫圖凈?！?/p>
圖運(yùn)給圖清說：“你來教他做事?！眻D清點(diǎn)點(diǎn)頭。
圖凈管圖清叫哥哥，他嘴很甜，人也勤快，不光伺候圖運(yùn)，這天有空，還過來幫圖清洗衣收拾。
圖清連忙制止：“你是伺候少爺?shù)娜耍袝r間多想想怎樣照顧好少爺，我自己的事兒，自己來做就好了?！?/p>
圖凈嘴動了動，圖清擺擺手：“你的心意我理解，但你要是這樣的話，我很難做人。我如果有事，請你幫忙，那另當(dāng)別論。”圖凈很聽話。
圖清想用木炭合著粘土，做鉛筆芯，圖凈看到她成天玩泥巴很奇怪，卻沒有在外面到處宣揚(yáng)。圖清也是沒辦法，用毛筆畫圖太難受了。
圖清把勉強(qiáng)能用的,用紙卷成鉛筆狀，圖凈看到他拿這個寫字，很驚訝，圖凈不識字。他沒事的時候，圖清就教他，他很聰明，也很勤奮，沒多久就學(xué)完了三字經(jīng)。
圖清的鉛筆芯試驗(yàn)也不像剛開始那樣，要么硬的寫不下，要么軟的老是斷，看著日趨成熟的產(chǎn)品，圖凈很高興。
圖凈是她試驗(yàn)品的使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