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在迷迷糊糊中好像睡了一覺,再次醒來的時候只覺得精神飽滿,剛剛的一切好似一場夢,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痕跡。
她睜開眼睛,才看見空蕩蕩的碎云索中,躺著兩個男人。
公孫淼受的是外傷,身上血肉模糊,卻并無大礙,此刻正自己打坐運功療傷。感覺到旁邊白九醒來的氣息,歪著頭又感應了一下,輕聲叫道:“白九?”
白九恩了一聲,問他:“怎么樣,有無大礙?”
公孫淼搖了搖頭,面上有些羞愧:“卻不能幫你的忙。”
白九知道他雖然傷不重,但要完全恢復,也是需要大量靈氣,而以他如今的修為,自是十分吃力。她想了一想,探手拿了剩下的那瓶靈芝液出來,遞到公孫淼手中:“這個是補充靈力的靈芝液,和咱們以前吃的玲瓏草類似,效果卻好不止千倍。你要一點一點服下,慢慢煉化。”
公孫淼拿在手中,半天不說話,也不動作,便連臉上的表情都沒變化一下。只許久之后,才恩了一聲,閉上了眼眸。
不問白九她是否更需要這瓶靈芝液,也不問白九如今要不要他幫什么忙,就那么干干脆脆的拿走靈芝液,自己去打坐煉化。公孫淼此刻的心情,不知道有幾個人能夠明白。他一心一意的要報恩,又不由自主的被這個小女孩吸引。可是這才多少天過去,白九就已經不是當初的白九。公孫淼不僅不能夠幫忙,反而要她來照顧。便是他想要用自己的命來保她的周全,甚至都沒有機會。
一個一米八幾的大個子,自開始練功以來都是別人眼中的怪物和天才,幾乎從沒遇到對手,如今卻變成這樣的無力。公孫淼默默的接受,再不愿意多說一言。
白九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去看另一邊的沐志銘。
沐志銘臉色紅暈,呼吸勻稱。一雙桃花眼緊緊閉著,長長的睫毛柔順的貼服著。這個時候的沐志銘,是這么安靜,這么溫柔,這么乖,這么好看,這么不讓人討厭……白九嘆了口氣,輕聲叫他:“沐志銘,沐志銘?”
沒人回答,他昏迷不醒,根本沒有半點要醒來的意思。
白九靠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開始琢磨。到底沐志銘讓自己帶他來狼獅山做什么?真的要像沐千鐵一樣嘗試被狼獅附身的活路嗎?不說機會渺茫,只是想想,這便不應該是驕傲的沐志銘會去做的事情才對。那么除此之外,還有別的方法嗎?沐志銘當時說的肯定,讓人覺得他是一定有十全的法子才對,然而到底是什么,卻真讓人莫不著頭腦。
估摸著已經到了安全地方,白九拖著沐志銘跳了出來。荒山野嶺,應該就是沐家堡附近的狼獅山。
這一次碎云索并非小賤拖著飛翔,而是錦囊散發出的綠色光團托著飛到這里來的。錦囊和綠光都十分神奇,而且竟然能恰好把白九送到狼獅山深處,難道它竟然能感知到自己在想什么?
果真是個寶貝啊!
白九欣慰中又有點竊喜,撫摸著柔滑的錦囊,坐在裸露的褐色土地上,茫然四顧。遠處傳來狼一般的嚎叫聲,此起彼伏,大白天的也十分嚇人。不知道這山上到底有多少頭狼獅,這要圍過來的話,自己也只能躲進碎云索里去。
很快天便黑了下來,周圍陸陸續續出現幾點土黃色光芒,那是狼獅的眼睛,幽幽的看過去十分可怖。沒一會兒,土黃色光芒就星星點點的多起來了,在她外圍十米開外就圍了密密麻麻數不清的狼獅,看的白九一陣頭皮發麻。
狼獅是會吃人的……,白九想到這里,蜷縮成一團,手里捏緊碎云索,隨時都準備跑進去。
可是狼獅卻圍著她,并不動作,甚至都不會向前一步,嚴格的守著一條警戒線似的,遠遠的離開。偶爾有幾只狼獅輕聲嚎叫,那叫聲卻也不像遠處傳來的聲音那么嚇人,竟然好像帶著幾分溫柔和親近。
白九小心翼翼的堅持了半宿,并沒有任何變故。午夜到來,白九再忍不住,準備拖著沐志銘先回碎云索避開。她實在有些害怕,午夜是鬼出門的日子,這荒山野嶺的,自己一個小姑娘,周圍幾乎沒有人氣,好恐怖啊!
就在她馬上準備撒開碎云索的時候,一道紅光躥了過來,嗖的一聲停在白九身后。白九全身一個激靈,二話不說回頭就是一個火球扔了出去。
當然這時候她并沒有服用靈芝液,火球小的只有核桃大小。被對方直接接在手里,好似還顛了兩下,然后抬手朝腦后扔了。
這一下的功夫,白九終于看清楚來人什么面孔。幸運的說,起碼還真的是個“來人”,雖然穿著獸皮衣服像個野人,但真的是人形。白九心中長長的出一口氣,輕聲問話:“你是誰?”
“沐志銘在哪里?”
野人的聲音嘶啞,好似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但是白九心頭卻十分喜歡,這人提到了沐志銘,莫非沐志銘要自己帶他來狼獅山,就是要尋他?
白九還沒說話,野人已經發現了沐志銘,嗖的一下就躥了過去,抓住沐志銘的手腕查看,咦了一聲,疑惑說:“怎么靈氣這么微弱……莫非施展了雷電凍結術?”說完又咦了一聲,迅速抬手去摸沐志銘的腦袋:“精神力受損,魂魄受到威脅!好霸道的爍神術!是誰?”
他后頭的話已經問的嚴厲起來,轉頭對著白九怒目相視,白九不由自主被他的氣勢震的后退兩步,結結巴巴說道:“不是我……是平國五皇子的爍神術……”
“如果他沒有不聽話隨便施展雷電凍結術,這點水平的爍神術根本不足為懼!”野人臉色肅然,惱怒的罵了起來:“不聽話的臭小子!”
白九腦袋里一片空白,并不知道他在說什么。雷電凍結術,什么時候的事情?是了,自己剛剛還想,沐志銘的水平,如何竟然不能抵擋沐家五爺爺的壓制,原來他在那之前已經勉力施展了雷電凍結術,修為暫時大減,所以才光著急而不上前幫忙。
可是沐志銘什么時候施展了雷電凍結術呢?
白九腦袋里一片模糊的時候,野人手里多了兩張畫著奇怪字符的紙張,嘴里念念有詞,朝著空中扔去。兩張紙同時發出淡藍色的柔和光芒,罩住沐志銘的身體,他的身子飄浮起來,停在藍色光球的正中間。
這時候白九就看見從沐志銘身上不斷的有各種顏色的細小光劍躥了出來,往空中散去。只是撞到藍色光球的邊界,又給折了回去,再次竄回他的身體。
“我這些日子備好的療傷符箓,沒想到這么快就要給你用到了。”野人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嘆息著搖頭,雙手操控著藍色光球,逐漸加強光球的靈氣。見一旁白九睜大眼睛詫異的瞧著,突然解釋說:“看到了吧,他練氣八層的修為,丹田八色靈氣卻被爍神術擊潰,正在四散而逃。若非我用天光術給他療傷,再有兩天,不僅修為盡散,恐怕連他自己的生命力都要損傷的一干二凈。”
白九點了點頭,知道沐志銘肯定是無礙了。心里舒了一口氣,轉頭打量這位高人,心里的念頭一下子又閃過無數。符箓是什么?療傷的天光術又是什么?他能治愈沐志銘,修為肯定是更高,和他學習的話,豈不是能學到很多東西?
她還沒張口呢,野人哈哈大笑:“小姑娘,你既然是沐志銘的好朋友,有些東西來請教我也是可以的。就不用打什么鬼主意了。”
他竟然能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
白九瞬間紅了臉,不好意思的為自己辯駁:“我可沒有要害您的意思……就是,就是,就是既然有機會,我自然要抓住了!”
野人并不惱,看了白九一眼,笑著搖了搖頭,卻再不開口,只專心致志的給沐志銘療傷。過了一陣,白九發現沐志銘體內竄出的光劍越來越少越來越淡,藍色光球卻十分明亮,再過幾分鐘,沐志銘周身散發出各色光芒,醞釀成一個光團,包在藍色光球里逐漸膨脹,最后“啪”的一聲輕響,沐志銘的八色光團和藍光完全重合,散發出耀眼的白色光芒,白九捂住眼睛,還是感覺一陣刺痛,再放下手能看見的時候,沐志銘已經完好無缺的站在她面前。
“呵——”沐志銘拍著嘴打了個呵欠,看著野人嘻嘻的笑:“三爺爺,我好想你!”
三爺爺?
白九睜大眼睛,摸不著狀況,看看沐志銘,再看看野人,不知所以。
三爺爺卻不笑,面上十分嚴肅,厲聲問道:“我一再警告你,你現在的修為,雷電凍結術傷人一千自損八百,不可隨便使用,為何還胡亂施展?”
沐志銘立刻變得蔫了,低著頭嘿嘿的笑,模糊說道:“是我的錯就是了……反正你又不會讓我死,三爺爺對我最好了!”他說完抬頭對著三爺爺笑,笑的十分燦爛。沐家堡少主在外人眼里既無能又囂張,簡直不可理喻,但是如今站在這里,卻像極了沐豆——竟然在撒嬌。
三爺爺還是扳著面孔,追問道:“到底為什么會施展雷電凍結術?沐家出了什么狀況?這個平國五皇子又是怎么回事?”
沐志銘猶豫著不言語,三爺爺哼了一聲,冷笑道:“你還瞞我不成?好端端的,你竟然給自己兄弟用雷電凍結術,沐千鐵固然一個月內修為不能恢復,你自己也要半個月才能完好如初!到底是為了什么,難道就為了眼前這個小姑娘?”
他說完,沐志銘大驚失色,怒道:“你竟然對她用讀心術!”
白九也是大驚:“對沐千鐵用了雷電凍結術?為什么?”然后聽見沐志銘的話,立刻也喊:“你居然對我用讀心術!”
兩個人喊聲此起彼伏,三爺爺卻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