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種反派輕易不會交出自己的信任，更不會付出情感，一旦他們選擇相信誰，或者一頭扎進感情里去，基本上都是偏執的。”阮綿綿重新拉回話題，盡心地總結之前在小說里看到的經驗，“不容許背叛是最基本的，他們還會要求你把他們放在第一位。”

“第一位？”這又是怎么說？王清月對她這個形容不太理解。

“嗯。他們一般不會苛求你有同等的付出，但是會無法忍受在你心里有別人比他們更重要。”阮綿綿認真地解釋。

王清月聞言蹙緊了眉，“這不正常。”

“除了愛情還有親情、友情，家人朋友和愛人放在一起，真要論起來，愛人在一開始根本不可能成為最重要的存在。”

一邊是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家人朋友，一邊是剛剛建立感情的另一半，真要比個高下，首選絕不是愛人，至少王清月目前的選擇是如此。

“反派嘛，不正常才應該吧。”阮綿綿無所謂地聳聳肩，“你也說了是一開始，一開始他們的注意力大概會集中在情敵身上。”

說完，她若有其事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王清月，悠悠道：“依你平時的老干部作風，我覺得你也不用太擔心，你就搞不出亂七八糟的男女關系。”

王清月：……莫名感覺被小看了。

“說起來你哥和你十分相似，自帶偉光正圣環，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個正人君子。嘖！無趣！”阮綿綿又一次忍不住跑題吐槽。

無趣你還勾搭，勾搭一個不夠你還勾搭倆！王清月冷冷斜她一眼，要吐槽的內容直懟懟表達出來。

“唉！沒辦法呀。”阮綿綿故意撇嘴，一副無奈的樣子，“誰叫我就好這一口呢！”

王清月的手里的杯子差點砸在阮綿綿那張沒皮的臉上。

阮綿綿看著自家閨蜜的冷臉，面上插科打諢，心里卻不由在想：偉光正什么的聽起來確實很俗，但說實話，誰會不喜歡呢？別說正常人，就是不正常如蕭世子，不也被勾得起了心思？畢竟白月光，是真的又美又亮！

人間幻想。

王清月并不知道阮綿綿在心里給了她一個極高的評價，她也不在意，當作尋常時候的斗嘴，無關緊要。

“聽你這意思，跟我哥相處的還不錯？”

“還行吧，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談到自己的事，阮綿綿有些遲疑不定，“我想再看看。”

“你自己考慮。”王清月沒有多問，只是提醒她，“我哥今年十六，家里恐怕等不了太久。”

“放心！決不敢耽誤你家哥哥的終身大事，合不來我會第一時間說明白。”阮綿綿回應得十分順溜。

馬車進了城，夾道百姓的議論聲吵吵嚷嚷，阮綿綿在一個街口和王清月分開回家。

蕭治因為占著一個合法名分，一路把王清月兄妹二人送回府。

王清月在馬車上已經梳理過一遍凌亂的思緒，此時再看蕭治，至少面上尚且穩得住，態度與之前并無差別。

“蕭哥哥慢走。”

馬背上的紅衣少年像是凜冽寒冬里沾了雪粒的傲梅，張揚恣意，看不出一絲陰霾。他微微點頭，沒有多余的話，雙腿一夾馬腹，拽著韁繩馭馬遠去。

王清月在心里輕舒一口氣，轉身回府時不動聲色掃了一眼和自己錯身而過的韓松，狀似不經意，嘴角的笑卻淡了兩分。

今日之前，她不吝用最大的善意去揣測未來的枕邊人；今日之后，她大概很難做到如以往一樣，樁樁件件找足借口美化他的初衷了。

曾經她以為原主悔婚在前，他心有怨懟殺人在后，手段狠辣尚還情有可原。

此時才發現，婚約由皇家而起，悔婚是他讓手下人刻意引誘，惡名原主全背，他反站在受害者一方博取眾多同情，把王家搞到家破人亡！

說什么婚約一毀誤了芳華，他又何嘗在意未來姻緣？

至于兩家有何仇怨……

王清月內心諷笑，就像有些人做壞事不需要理由一樣，他也不一定非得有什么仇怨，興許僅僅只是瞧不順眼呢？

說甚的翩翩公子…不過一副惑人皮相！

生殺予奪、大權在握的人，能得幾分對性命的珍視？鐘鳴鼎食的世家，于他而言，恐怕也只是一個惹了他心煩便隨時能丟棄的工具。

更何況…

一個小小的韓松。

今天他挑明了韓松的身份，看似是對她坦誠，卻把韓松置于一個艱難的境地。但凡她心胸狹窄些，留在她身邊名為護衛，實際上可能是個監視器的韓松能討得了什么好下場？

他考慮過這種結局嗎？不管有沒有考慮過，能這么做就代表了他不在乎。

大概，挑明一顆棋子換她日后行事有所顧忌，在他看來是值得的。

……

王清月胸口仿佛壓了一塊石板，悶得難受，接受了二十多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命教育的她第一次認識到他的“惡”。

此刻，她是真的想退婚了！

道不同本不相為謀。

她自認不是什么偉大的人物，但行事光明磊落，交的朋友看起來吊兒郎當，為人也還算正派。如今卻要和這樣一個秉性不好的人糾纏，著實不是她所愿。

“姑娘和公子回來了。”院中的侍從看慣了她冷冰冰的臉色，沒有察覺此時的她有何不同。

“嗯。”王清月輕輕應著，環顧一圈自家的錦繡宅院，入目皆是熟悉的人或物，終究長舒一口氣，按住了方才那可怕的沖動，轉頭對王云岫道，“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就不去母親那兒了，麻煩哥哥幫我給母親捎個話。”

“好。”王云岫痛快應下，只當她是真的累了，沒有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