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王清月瞬間從他柔情陌陌的外表堪透本質,“我以前沒談過戀愛。”
飛速否認完還不忘解釋一句:“談戀愛就是和異性婚前嘗試相處,談感情的意思。我連戀愛都沒談過,更別說結婚了,而且前世我也就活了二十多年。”
“我之前有跟你說過我不太能接受太早成婚也是因為我所在的國家有法律規定,女孩子二十歲才能結婚的,甚至有很多年都提倡晚婚晚育,我一直是個遵紀守法的好青年。”
蕭治對她的反應很滿意,唇角的笑一直壓不下去,嘴上卻說:“寶兒緊張什么,哪怕有也過去了,我又不會和一個死人計較。”
是嘛?你那個“死人”的稱呼多少夾帶了私人感情吧。
王清月不信,冷眼看他裝端莊演大度。
果不其然,蕭治的偽裝并不高明,緊接著露出了鋒銳的獠牙:“寶兒既然許我了一生一世一雙人,這輩子就不能再許給別人了哦,不然,你最好日日夜夜時時刻刻看好他,若是哪天一不留神暴斃了可怨不得我,畢竟也只有死人我才能做到不計較。”
“不會的,哪怕我們兩個人的感情消磨到一無所有,我也不會背叛我們的婚姻。”王清月不能保證自己的情感幾十年如一日,但絕對可以堅守一生沒有外遇的底線,說完不忘加上一句,“除非你先越界。”
“記住你今日所說的每一個字,我可都刻印進心里當了真。”蕭治此時完全是個野心家,正在慎重地摘取自己勝利的果實,一半春風得意,一半充滿野望。
“知道了,每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王清月也很開心,求婚大作戰圓滿結束!
“皇爺爺賞了一塊地給我建府,早些年我一直拖著進度,心里想若你能在府邸落成前和我成婚,我便搬進你的院子和你同住,反之我便去住我的世子府,你隨自己的心意留宿。”蕭治嘆息,故意問她,“轉眼五六年過去你始終沒有動靜,我那宅院再豪奢繁復也早就完工了,你說我們成婚的轎子該抬去哪兒呢?”
“還是回我那兒吧。”既然他主動問,王清月便按自己的想法說了,“成婚了總得在同一處,我對住哪兒沒什么意見,但總歸要考慮家里長輩們的體面。”
家里有地方不住去住世子府,蕭治這么做有舊例可循,不算違禮,王清月要真這么干,不說別人眼里會不會把她當倒插門,就她爹那關她都過不去。
那是真真的把王家的臉面墊在地上給皇家踩了,兩家都落不著一句好。
“好。”蕭治回答得毫不猶豫。
嘴上答應這么痛快不過是在話問出來的時候就做好了決定,說與不說結果一樣,之所以選擇說出來,就是要王清月看到他的付出、他的退讓,要她記住他的好。
這種小心機完全是陽謀。
“其實母親也怕我們住太近了不自在,已經將旁邊空著的府邸收拾出來給我們做新房了,只在兩邊相隔的院墻上開了一道門方便往來。”王清月也知道讓蕭治陪她去住自己那個不太講究的小院子是委屈了,她不能讓人家一邊放棄自由還一邊降低生活檔次。
“母親也沒有過多修整,說是細節上的事兒等你我成婚后可以按照咱們自己的喜好重新安排。”
“兩個人另住一處宅邸,寶兒不會覺得太浪費嗎?”蕭治雖不是日日在王清月身邊,卻安排了韓松天天傳信,字里行間對她簡樸隨意的作風已有了解。
王清月個人認為確實有些浪費,但兩人在一起生活,習慣本就有所差異,她不能總讓他做出退讓,再者她不講究這些很大程度上的原因是因為麻煩,其實平日里跟著家中安排也沒少享受。
再說宅邸這事兒是長輩們拍了板的,顧忌的便是蕭治的身份。
“比之你那精心布置的世子府恐怕差了不少,哪里能說是浪費呢。”王清月從沒去過所謂的世子府,但從蕭治衣食住行等方面的細節來看,猜也能猜的出不是凡物。
“今日來不及了,下次我帶你去看看,若是有興趣就將那邊當作別院,隔三差五住上幾日。”蕭治說得輕巧,已然是不將自己的財產當作獨有的態度。
“好。對了,婚后宅院修整一事還要麻煩蕭哥哥,一來我對這方面不太了解,沒什么偏好,二便是要備考時間上確實不太充裕。”王清月自己對衣食住行沒那么高的要求,卻想讓他住得舒心,讓他按他自己的喜好布置。
“寶兒這是打算自己主外讓我主內了?”蕭治看著她打趣。
“…做人家正夫的,不都要執掌一部分內宅事務才能在家中樹立威信嘛。”你打量我什么都不知道呢?我只是對內宅的事兒不精通,又不是一竅不通。
后半段話王清月隱去了,意思卻很明白,看得蕭治又是出一陣悅耳的笑。
打從兩人說開,蕭治的笑容就沒從臉上下去過,直到過了幾日和蕭隨在騎射場上比試的時候渾身上下還流露著藏不住的歡喜。
“嘖。”真沒眼看!蕭隨被蕭治那百發百中又冒著愛心泡泡的狀態影響了,沒好氣將搭在弓上的箭重新扔回箭筒里。
“怎么?不敢比了?”蕭治揚眉挑釁。
“我不敢?你還是先看看自己那開屏的樣子吧!真是看得人牙疼。”蕭隨不屑,隨后又問,“歇會兒?”
“好啊。”說是歇,實際上就是聊天,蕭治正春風得意著,有喜事也不吝于跟兄弟分享。
兩人回了馬場旁邊搭蓋的涼棚下,伺候的人上前倒了茶水,蕭隨也不避諱在場幾個親信,直言道:“人家登門商議個日子,你就高興成這樣?”
蕭治笑:“你不懂。”
“打從你和王家那位大姑娘定了婚,我確實是越發看不懂你了。”蕭隨沒好氣,“這么多年人家連個準信都不肯給你,你倒積極,在皇爺爺和皇叔面前一再袒護。往常看你也不是能吃虧受委屈的性子,怎么這時候就能忍了?還忍了一年又一年,當真不怕被人截糊?”
這話蕭隨早就想問了,只是原來那境況問出來完全是戳人肺管子,他怕他這弟弟氣急了眼把賬算在他頭上。
何況蕭治主意大,也不是個能聽勸的人。
“洛京城里還有人敢截我的糊?”蕭治渾不在意,舉手投足盡顯狂傲和自信,與王清月所熟知的“蕭哥哥”的形象大不相同。
“明面上和你搶位子自然沒人敢,私底下動手段搶人的可不少。”蕭隨對自己這個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弟弟很上心。
“一群和她話都搭不上一句的蠢貨罷了。”蕭治一臉輕蔑,顯然不將蕭隨說的那些人看在眼里。想起王清月,蕭治笑著放柔了聲音,“側夫之位空懸,不成婚就不成婚,反正沒有人能比我先過門。”
“她要是私底下養了一個沒讓你知道呢?”蕭隨雖然知道他說的有一點道理,但還是看不慣他春意上頭那樣子,故意潑冷水。
“她不是那樣的人。”哪怕有也成不了。
蕭隨的表情瞬間變得一言難盡起來,噎了老半晌才繼續問:“你那世子府還住不住?”
“成了婚自然還是和夫人住一起好,有利于培養感情。”蕭治渾然忘記當初氣怒時和蕭隨說的話。
“我呸!”蕭隨實在忍不了了,從椅子上站起來側過身啐了一口,“瞅瞅你現在的樣子,你的骨氣呢?傲氣呢?現在人家說什么就是什么,以后豈不是被拿捏死了!”
蕭治看他急了才笑著過去拉一把他的胳膊,湊近了他悄聲炫耀:“她說她只要我一個。”
完事兒淡定坐回去,笑盈盈問:“被拿捏一輩子又怎樣呢?”
蕭隨起初不明白他的意思,還以為是什么“專寵他一個”之類的承諾,但蕭治又不是傻子,把口頭承諾輕易當真,幾番思量才猜測出一個難以置信的可能。
“你說真的?”
“當然!”蕭治眉眼間疏朗開闊,襯得整個人熠熠生輝。
蕭隨這才坐回位子上,頻頻搖頭,顯然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那你以前怎么不說?要真是如此,等幾年算得了什么,你之前又何必憂心?”
“之前她可沒告訴我是這個打算,也就是前兩日不經意聽到些風言風語,著急找我商議婚事時才說的。”蕭治不動聲色繼續秀恩愛。
蕭隨看他那副春風得意的樣子,內心五味雜陳:“怪不得、難為她沉得住氣,這么多年愣是一點風聲沒有,甚至連你都瞞得死死的。”
“你也是走運,成了這大晉建國的頭一遭。”
“日后你不得比沈大人還招人恨?”
“說起來王家的姑娘還真是個個不一般。”
王玨放著唾手可得的權勢富貴不要,堅定選擇糟糠之夫。王綺只設三夫,兩位還出自一家,擺明了齊君行地位不可撼動。王嫣更不得了,兩個孩子都是正夫所出,整個洛京皆知沈慎在家里說一不二。
到了王清月……就簡直離譜!
蕭隨嘟嘟囔囔,明顯受到的刺激不小,蕭治那邊反倒淡定得很,喝茶的時候還不忘欣賞一番自家哥哥的表情,在無形之中裝了一波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