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宛如一座闊大且紛繁的舞臺,其上,眾人穿梭忙碌,各自演繹著獨特命運。桅子置身其間,深感生活的步履維艱,恰似逆水行舟,既要扛住外界傾壓而來的巨石,又得直面內心幽謐處叢生的困惑。
職場的競爭、生活的重擔,諸般壓力如密網纏身;自我價值的叩問、前路迷茫的忐忑,像霧靄蔽心,優勝劣汰的冷酷法則,直白袒露,毫不留情。有能者恰似舞臺中央的璀璨星辰,揮灑自如,綻盡華彩;而稍顯遜色者,多困于臺下座席,望他人風姿,徒留艷羨,喟嘆自身的黯淡。
于這舞臺之上,悲歡離合恰似走馬燈,仇恨與歡愉亦如煙云過眼,轉瞬即逝,刻下的痕跡,終會被歲月風沙悄然撫平。桅子往昔也被悲觀情緒的暗流拽扯,諸多美好愿景,仿若秋末殘葉,在瑟瑟寒風中飄零消逝。那些曾真摯許下的誓言,本如春日繁花,卻無奈被命運的勁風席卷,散落天涯;憧憬中的藍圖,似精美的綢緞,竟被拖入生活的“煉獄”,慘遭“五馬分尸”,碎成泡影。畢竟,奇跡宛如曇花一現,太過稀缺,難以倚仗。
直至踏入軍營那扇厚重營門,一切悄然生變。初入時,營區環境質樸而規整,方正的營房排列有序,恰似棋盤格,透著嚴謹與秩序。陽光傾灑,映照著墻面“聽黨指揮、能打勝仗、作風優良”的朱紅大字,熠熠生輝,似無聲號角,激蕩人心。戰友們身著戎裝,身姿筆挺,面龐堅毅,或在訓練場上揮汗如雨,或于哨所旁身姿如松站崗執勤。
一日,訓練間隙,小萬喘著粗氣,抹一把額頭汗珠,坐到桅子身旁,咧嘴笑道:“桅子,這訓練可真夠磨人的,累得骨頭都快散架咯!”桅子亦滿臉疲憊,卻目光灼灼:“是啊,但咱來這兒,不就為尋個方向,求份擔當嘛。‘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這點苦,算不得啥。”言語間,透著軍人特有的堅韌與豪邁。
日常操課,隊列訓練嚴苛,動作稍有差池,便得反復操練。班長目光如炬,巡視眾人,高聲訓誡:“直線加方塊,就是咱軍人的規矩,一絲一毫都不能含糊!”桅子身形緊繃,昂首挺胸,心中默念動作要領,每一步踏下,都似在丈量與理想的距離,縱汗水濕透衣衫,亦紋絲不動,眼神滿是專注與執著。
逢佳節,思鄉情濃。月光如水,灑在營院角落,桅子獨倚欄桿,凝望家的方向,神色落寞。戰友輕拍其肩,遞過一封家書,溫言勸慰:“想家啦?咱這身軍裝在身,職責所在,‘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吶。”桅子接過,深吸一口氣,將思念藏于心底,轉身融入集體,與戰友說笑,釋懷愁緒。
在困境前,戰友們從未退縮。野外拉練,山路崎嶇,荊棘刺破皮肉,行囊重若千鈞。有人不慎摔倒,卻迅速爬起,咬著牙,悶聲喊:“繼續走,不能停!”眾人相互扶持,目光堅毅,趟過泥沼,攀過陡坡,于艱辛中砥礪前行,每一步都踏出軍人的不屈與頑強。
在軍營這方特殊天地,桅子與戰友們一同成長蛻變。不再為生活瑣碎悲戚,坦然接納順逆;困難當前,以鋼鐵脊梁直面,無畏無懼。他們堅守直線加方塊的質樸生活,心向強軍目標,逐夢征途,不問前程名利,只求青春無悔,用汗水、熱血,鐫刻屬于軍人的榮耀篇章,篤定邁向那閃耀著理想光芒的遠方。
在部隊的時光,仿若一條奔騰不息的長河,裹挾著青春與熱血,滾滾向前。初入軍營時,桅子和戰友們,恰似一群剛離巢的雛鳥,周身還繚繞著未脫的稚氣。瞧那一張張青澀臉龐,眼眸澄澈卻難掩懵懂,行事帶著未經雕琢的莽撞,如同蝸牛在蜿蜒漫長的前行之途上,背負著重殼,每一步都邁得艱難又執著,在熾熱的夢想牽引下,緩慢卻堅毅地向著遠方蠕動。
晨曦微露,天邊才泛起魚肚白,營區的寧靜便被一聲嘹亮激昂、穿破云霄的軍號聲驟然打破,恰似遠古的戰鼓在耳畔擂動,喚醒了沉睡在夢鄉的每一位戰友。
桅子仿若被觸發的彈簧,“嗖”地一下從床上坐起,床鋪整理得迅速且規整,雙手熟練地撫平床單上的褶皺,那四方的被子,在他手下經過反復地折疊、按壓、塑形,不多時便被疊成了棱角分明的“豆腐塊”,每一道折痕都筆直如線,他端詳著自己的杰作,眼神中滿是專注與虔誠,心中默念:“這軍旅生活,便是夢想扎根的土壤,點滴都不容懈怠,從這‘豆腐塊’起,就得立起軍人的樣兒。”
訓練場上,炎炎烈日高懸碧空,毫無保留地傾灑著熾熱光芒,似要將大地烤焦、熔煉成滾燙的爐膛。戰友們身著厚重作訓服,身姿卻如蒼松般筆挺,站在滾燙冒煙的地面,汗水似決堤的洪流,從額頭、鬢角、脖頸處涌出,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腳下的熱土上,瞬間便被蒸干,衣衫早已被浸濕,緊緊貼在后背。
小萬趁著短暫的休息間隙,像個靈活的泥鰍,幾步躥到桅子身旁,抬手抹了把臉上如雨下的汗,喘著粗氣,嘴角上揚打趣道:“咱這新兵日子,可真像背著大山爬坡過坎吶,累得骨頭都快散架咯,不過咱這是朝著夢奔呢,‘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咬咬牙,指定能成!”
桅子咧開嘴笑,露出一口潔白牙齒,眼眸中透著憧憬與堅定,揚起下巴望向遠方,攥緊拳頭回應道:“對咯,選好這軍旅方向,管他風雨咋肆虐,電閃雷鳴還是寒霜暴雪,只顧往前沖就完事兒,咱可不能當孬種!”
時光宛如指尖流沙,轉瞬已近一年,桅子回首這段從平頭百姓向鐵血軍人的蛻變之旅,諸多感慨涌上心頭,恰似打翻了五味瓶,滋味雜陳卻滿是回甘。
思想層面,入伍前,他不過是街頭巷尾尋常的地方青年,沾染些許社會不良習性,行事散漫隨意,常與朋友在市井喧囂處閑逛,作息顛倒,言語間也偶有無所謂的不羈。可入了軍營,仿若踏入一方凈化心靈的圣土。
在那莊嚴肅穆、穹頂高聳的禮堂,燈光聚焦在舞臺中央,老兵身著筆挺軍裝,聲情并茂講述往昔槍林彈雨的戰斗故事,每一個驚險情節都扣人心弦,墻上軍旗獵獵作響,似在低吟著先輩的熱血傳奇。桅子坐在臺下,挺直腰桿,雙手緊扣膝蓋,聽得入神,心潮澎湃,望著那軍旗,敬意油然而生,曾經的不良惡習如冰雪遇暖陽,漸漸消融。
如今,遇見上級領導,桅子總是瞬間調整站姿,腳跟并攏,脊背挺直,敬一個標準軍禮,目光平視,洪亮問好,態度恭謹;與戰友相處,他臉上常掛真誠笑意,暖人心扉,若有戰友物資搬不動、訓練遇難題,他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就上前幫忙,手臂肌肉緊繃,滿臉熱忱。那“服從命令、聽從指揮”,更似一道靈魂烙印,深深刻進心底,只要軍令下達,桅子瞬間如繃緊的弓弦,全身肌肉緊繃,精神高度集中,毫不猶豫執行到底,眼神中透著決絕與忠誠。
工作之中,桅子有幸分到工兵連隊擔任文書。初入崗位,望著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資料,有兵員檔案、訓練計劃、物資報表等等,紙張摞得搖搖欲墜,他心下忐忑,像初次揚帆出海的水手面對洶涌波濤,卻又滿懷期待,摩拳擦掌想一展身手。
老文書看出他的緊張,大步走來,寬厚手掌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小子,這文書工作,講究個‘心’字,用心方能成事,半點馬虎不得,跟建房子似的,一磚一瓦都得嚴絲合縫。”桅子鄭重點頭,自此開啟兢兢業業之旅。整理文檔時,他逐字逐句核對,手指輕柔摩挲紙張,眼睛瞪得如銅鈴,不放過絲毫差錯,遇到模糊不清的字跡,便湊近仔細辨認,眉頭微皺,神情專注;撰寫報告,為尋一個精準措辭,時而托腮沉思,時而奮筆疾書,稿紙團了一地,宛如皚皚雪球,直至滿意才罷休。
一次,因疏忽統計數據出錯,導致工作返工,戰友們投來異樣目光,有疑惑、有不解,像一道道無形壓力,桅子察覺后羞愧得面紅耳赤,耳根滾燙,暗暗發誓:“此后定當全心投入,再不能這般糊涂,砸了自己招牌事小,誤了連隊工作事大!”
學習路上,全新專業知識似巍峨高山橫亙眼前。課堂上,教員講解裝備原理,復雜圖紙在黑板上展開,密密麻麻的線條與晦澀術語,仿若神秘符文,讓人頭暈目眩。可桅子不敢有絲毫懈怠,筆記記得密密麻麻,黑色墨水在本子上洇成一片墨海,遇到疑難,下課便似離弦之箭,追著教員請教,身體前傾,謙遜姿態仿若古時求道學子,眼神滿是求知渴望。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實操訓練,他雙手反復琢磨裝備零件,小心翼翼拆解,再按步驟組裝,手指被尖銳邊角劃破,鮮血滲出,他眉頭都不皺一下,只是隨意擦去,繼續鉆研,終在知識海洋里站穩腳跟,工作漸入佳境,能從容應對各項任務,調度文件、安排勤務有條不紊。
如今,桅子站在營區操場,夕陽余暉似金色紗幔披在身上,將身影拉長,望著軍旗飄揚方向,心中滿是自豪與篤定。往昔稚嫩已褪去,在這部隊大熔爐,經思想淬煉、工作磨礪、學習沉淀,他正從新兵蛋子,逐步蛻變為一名堅毅合格的戰士,未來軍旅征途,他將繼續懷揣夢想,披荊斬棘,大步邁向榮耀彼岸。
部隊這方熾熱的天地,時光猶如離弦之箭,轉瞬即逝,一年的軍旅歲月已悄然落幕。回首往昔,桅子置身其間,仿若在風雨與驕陽交織的征途跋涉,一路磕磕絆絆,卻也收獲滿倉,自身成長猶如春日嫩苗,節節拔高,著實取得了長足進步。
陽光穿透薄霧,灑在那一排排整齊劃一、如鋼鐵衛士般佇立的營房上,折射出金色的光輝。桅子早已著裝完畢,身姿挺拔地站在操場邊,昂首凝視著飄揚的軍旗,那旗幟在晨風中舒展,獵獵作響,似在低吟著強軍戰歌,鼓舞著每一位戰士奮進前行。此刻,桅子心中默念:“這一年,軍旅淬煉,恰似熔爐鑄劍,我已初露鋒芒,卻深知距那精銳之劍,尚有漫漫長路。”
戰術演練場塵土飛揚,如戰場硝煙彌漫。桅子穿梭其中,身姿矯健,動作利落,與戰友們協同作戰,模擬沖鋒、突圍,每一次臥倒、躍進,都盡顯往昔訓練的功底。
可身旁經驗豐富的老班長,目光如炬,洞察秋毫,演練結束后,拍了拍桅子肩膀,語重心長道:“桅子,你有沖勁、有進步,動作也愈發熟練,恰似初綻新芽,生機勃勃。但戰術配合時,還欠些火候,有時過于莽撞,沒等隊友信號便先行突進,這在實戰中,可是大忌啊。”
桅子滿臉羞愧,低頭看著滿是塵土的軍靴,耳根泛紅,緊攥拳頭,暗自責備自己不夠沉穩,誠懇回應:“班長,我記下了,日后定改,絕不再犯。”
然而,桅子亦深知,自身短板猶存,離優秀士兵的標桿,尚有不小差距。思想層面,恰似稚嫩雛鳥眷戀舊巢,依賴性仍如蛛絲纏繞心間。每當面臨復雜抉擇,或是艱巨任務,下意識便想尋求他人指引,少了份獨當一面的果敢。
深夜,宿舍里燈光昏黃,戰友們圍坐討論戰術心得,桅子靜聽他人高見,頻頻點頭,輪到自己發言,卻稍顯底氣不足,囁嚅著道出想法,目光游移,盡顯內心彷徨,小萬見狀,直言不諱:“桅子,你別老跟著咱思路走,得有自己的‘定海神針’,大膽想、大膽說嘛!”桅子心頭一震,如被重錘敲響警鐘,意識到思想的枷鎖亟待掙脫。
于律己方面,亦是有所松懈。內務整理,偶爾被子疊得稍欠規整,邊角模糊,與標準“豆腐塊”相差毫厘;作息時間,逢假日也會貪睡幾分,錯過晨起的最佳鍛煉時機。檢查內務那日,看到自己床鋪與戰友的“樣板間”對比,桅子滿臉懊悔,暗暗咬牙,恨自己自律不足,誓言今后必以嚴苛標準約束日常。
學習熱忱上,面對理論知識學習、新裝備鉆研,起初還滿懷好奇,可一旦遇晦澀難題,便如霜打的茄子,熱情驟減。課堂上,教員講解新型武器構造原理,復雜圖紙與術語交織,桅子聽著聽著,眼神便開始游離,思緒飄遠,筆記也記得零零散散。課后,戰友拉著他探討疑難,他推脫道:“太難了,先緩緩。”戰友恨鐵不成鋼地數落:“桅子,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般敷衍,咋能精武藝、當尖兵?”桅子被說得面紅耳赤,深知懈怠之過。
更揪心的是,與戰友相處,偶有口舌之爭。一次任務分工,因觀點分歧,言語交鋒,雙方各執一詞,聲調漸高,氣氛劍拔弩張。彼時,桅子爭得面紅耳赤,額頭青筋微凸,全然不顧戰友情誼,事后回想,滿心愧疚,懊悔自己沖動,明白團結協作才是軍旅根基,怎可為一時意氣傷了袍澤之情。
展望后續征程,桅子心潮澎湃,恰似揚帆待發的航船,目標明確。晨曦中,他于營區角落,獨自苦練體能,俯臥撐一起一落,汗水砸地,心中默想:“古有‘聞雞起舞’奮勉勵志,我當以勤補拙,破思想枷鎖。”內務整理時,他全神貫注,手指細致撫平每道褶皺,雕琢“豆腐塊”,嚴格守時作息,重塑自律習慣;學習室里,遇難題不再退縮,翻閱資料、請教教員,筆記密密麻麻,恰似織就知識錦緞,熱忱重燃;與戰友相處,和顏悅色,主動致歉和解,攜手并肩,團結如鋼鐵長城。
在桅子心底,那枚金燦燦的優秀士兵獎章,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輝,是夢寐以求的榮耀。他深知,獎章非為金銀價值,而是軍旅生涯的至高肯定,是熱血青春的勛章烙印。“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多年后,即便卸甲歸田,回歸煙火塵世,它亦是往昔崢嶸歲月的見證,是與戰友把酒言歡、暢談往昔的驕傲資本,是鐫刻在生命里永不褪色的軍旅勛章。為此,桅子將在逐夢路上,披荊斬棘,不懈奮進,以汗水澆灌希望,用拼搏鑄就輝煌,向著優秀士兵的彼岸,揚帆遠航。
歲末的寒風,宛如一位冷峻且不失公允的時光信使,攜著幾分凜冽,悠悠然拂過營區的每一寸土地。那風聲,恰似歲月的低語,在營房的檐角、訓練場的器械間穿梭回蕩,悄然宣告著一年一度年終總結、評功評獎這一莊重時刻的翩然而至。
如鋼鐵衛士般肅穆佇立的營房之上,為其勾勒出一道道暖煦的金邊,恰似賦予了它們神圣的使命感。
剎那間,整個營區仿若被點燃了一把無形的熱火,氣氛悄然間熾熱得如同即將開爐鍛造的工坊,處處彌漫著別樣的期待,恰似春日暖陽下,廣袤田野間滿是勃勃待發的生機,每一位戰友都心潮澎湃,懷揣著熾熱的希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一心想要在這段特殊且充滿機遇的時光里嶄露頭角,綻放出最為耀眼奪目的光芒,成為那眾人矚目的“軍中之星”。
嘹亮激昂、穿破云霄的軍號聲尚在營區上空悠悠回蕩,余音未絕之際,戰友們便仿若聽到了沖鋒的號角,剎那間精神抖擻,如同被瞬間點燃的火把,渾身散發著蓬勃的干勁,魚貫而出,迅速且有序地投入到各項事務之中。桅子和通訊員蔣軍,恰似兩只靈動敏捷的飛燕,穿梭于營房與操場之間,身影匆忙卻又透著一股子令人欽佩的熱忱與干勁。
幫廚時刻,食堂后廚內蒸汽氤氳,彌漫著飯菜的香氣。桅子擼起袖子,雙手麻利地在洗菜池中翻洗著青菜,晶瑩的水珠飛濺在他堅毅的面龐上,他卻渾然不覺,眼睛專注地盯著手中的菜葉,不放過任何一處污漬,那認真勁兒,仿佛在雕琢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切菜時,他手起刀落,動作嫻熟而穩健,菜板上響起節奏明快的“噠噠”聲,一旁的炊事班長看在眼里,笑著夸贊:“桅子,這廚藝沒學成,幫廚的功夫倒是日漸精湛啦!”桅子撓撓頭,臉上掛著謙遜質樸的笑容,回應道:“班長過獎,咱這也是為連隊出份力,盼著年終能有個好表現吶。”
蔣軍那邊,正幫著搬運食材,一袋袋米面扛在肩頭,腳步沉穩,額頭雖滲出汗珠,卻目光堅定,將物資擺放得整整齊齊,還不忘和周圍戰友打趣:“咱這‘搬運工’當得夠格不,年底評功可指望大伙多記著點呀!”眾人皆被逗笑,氣氛其樂融融。
協助整理訓練器械時,他倆更是全神貫注,一絲不茍。桅子蹲下身子,仔細檢查著啞鈴的握柄是否松動,手指沿著器械的縫隙劃過,眼神中滿是審慎,發現一處螺絲稍有松動,便迅速找來工具,擰緊加固,嘴里念叨著:“這可關乎訓練安全,半點馬虎不得。”
蔣軍則在一旁,用抹布認真擦拭著杠鈴片,每一片都被擦得锃亮,能映出人影來,邊擦邊和旁邊戰友分享心得:“平日里多操點心,訓練才能順順當當,咱們都加把勁,爭取都拿個好成績。”舉手投足間,盡顯對榮譽的深切渴望,仿若那即將競渡的龍舟手,滿心期許著能在這場激烈的“角逐”中一馬當先,拔得頭籌。
宿舍之中,暖烘烘的燈光傾瀉而下,戰友們圍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地熱烈討論著評功評獎的事兒,氣氛熱烈得如同煮沸的開水,氣泡翻騰,激情四溢。有位身形壯碩的戰友,滿臉漲紅,情緒高漲,猛地拍著胸脯,豪情滿懷地嚷道:“咱這一年,風里來雨里去,不管是三伏酷暑,那太陽烤得人皮開肉綻,還是數九嚴寒,凍得人手腳生瘡,訓練可沒含糊過一次,每次都拼盡全力,這次定要爭個榮譽,不辜負這一年揮灑的汗水吶,‘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就沖這份堅守,也夠格拿那軍功章!”說罷,還揮舞了一下拳頭,以示決心,眾人紛紛點頭稱是,目光灼灼,仿若那軍功章已近在眼前,觸手可及。
桅子和蔣軍相視一笑,心底暗自期許,憑借平日里與戰友頻繁的往來,幫大家傳遞家書時的殷切、解決生活小難題時的貼心,積攢下了深厚的好人緣,他們覺著自己已在這場“榮譽角逐”中占得了先機,那“優秀士兵”的軍功章,仿佛已在向他們頻頻招手,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然而,現實的浪潮恰似那洶涌澎湃、變幻莫測的滄海怒濤,總在不經意間以其磅礴之勢,無情地拍碎那些美好而純真的幻想。當軍人大會正式召開,莊重肅穆的氣氛仿若沉甸甸的鉛云,層層疊疊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讓人呼吸都略顯沉重。大伙整齊有序地圍坐在一起,面前的紙筆承載著神圣且不容褻瀆的使命,似是決定命運的“判官”。
投票環節,筆尖輕落紙面,那沙沙作響的聲音,恰似夢想與現實劇烈碰撞所發出的無奈嘆息。選舉結果逐一揭曉,桅子和蔣軍雖暫居榜首,可優勢并不如先前預想那般堅如磐石、穩如泰山,他倆臉上原本自信滿滿的笑容里,此刻隱隱透出一絲難以掩飾的不安,如同站在一艘在驚濤駭浪中劇烈搖晃的渡船上,前路茫茫,吉兇未卜。
連支部會議室內,燈光柔和而靜謐,卻又透著一股子凝重莊嚴的氣息。連長眉頭微皺,目光反復在手中的花名冊上逡巡,那神情仿若在審視一份關乎生死存亡的機密文件;指導員則神情專注,手中的鋼筆不時輕點著桌面,伴隨著討論聲,在本子上記錄著要點。骨干們亦是神色嚴肅,各抒己見,你一言我一語,優中選優的討論聲此起彼伏,在這不大的空間里回蕩、交織。
“這幾位同志,平日里就像那默默耕耘的老黃牛般踏實本分,訓練從不懈怠,不管多苦多累,總是第一個沖上去,公差勤務搶著干,毫無怨言。雖說不善言辭、少些張揚,可對連隊的貢獻那是實打實、沉甸甸的,絕不能被埋沒在這評功評獎的浪潮里。”指導員目光堅定且誠摯,手指有力地劃過花名冊上那幾個名字,話語擲地有聲,恰似一記記重錘,敲醒眾人對那些一直默默堅守在“幕后”、無私奉獻的英雄們的關注與敬意。
消息仿若一陣風,迅速在連隊傳開,戰友們神色各異,有的若有所思,沉浸在對往昔那些被忽視瞬間的回憶之中;有的面露欽佩之色,望向那幾位平日里默默勞作的戰友,眼中滿是敬意。
桅子和蔣軍亦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腦海中如同放映機般,清晰地浮現出那些常常被眾人遺忘在角落的身影:晨曦微露時,天色尚帶著幾分朦朧的灰暗,一位戰友便已手持掃帚,彎腰弓背,默默地清掃著營區的道路,那沉穩的動作,一下又一下,所過之處,落葉、塵土皆被清理得干干凈凈,整潔如新,可他卻從未求過一絲關注與夸贊;深夜崗哨下,寒風刺骨,如尖銳的冰刀肆意切割著肌膚,另一位戰友身姿筆挺,如同一棵蒼松傲然挺立,不懼嚴寒,不懼孤寂,用那堅如磐石的堅守,守護著營區的安寧,陪伴他的唯有那高懸的冷月與稀疏的星辰。
他們恍然驚覺,榮譽不該只眷顧那些在“臺前”風光無限的人,“幕后”那些悄無聲息、持之以恒的付出,更值得被銘記、被褒獎。
一番權衡與內心的掙扎之后,戰友們心底仿若被注入了一股溫情的漣漪,泛起層層暖意,紛紛做出了那看似艱難、實則飽含深情的抉擇。有戰友邁著略顯沉重卻又堅定的步伐,找到桅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帶著誠懇且真摯的神情,緩緩說道:“兄弟,我知道咱都眼巴巴地盼著這軍功章,誰不想給自己這一年辛苦畫上圓滿句號呢。可那幾位老黃牛,為連隊奉獻了太多太多,眼瞅著今年他們就要退伍了,以后怕是沒這機會啦。我琢磨著,咱這戰友情深,榮譽啥的,今年我讓給他們,往后回憶起來,這情誼可比啥都重吶。”
桅子眼眶瞬間泛紅,像是被這突如其來卻又情真意切的話語戳中了內心最柔軟的角落,他用力握緊對方的手,嘴唇微微顫抖,用力地點了點頭,心中縱有不舍,卻深以為然,“‘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這一分別,可就是天南地北,再難相見咯。榮譽能送他們一程,讓他們帶著連隊的認可光榮返鄉,值了。”
歲末的營區,寒風恰似銳利無比的刀刃,呼嘯著割過每一寸土地,狠狠刮在營房那堅實的墻壁上,發出“嗚嗚”的凄厲低吟,仿佛也在為連隊現下這棘手得如一團亂麻般的難題,焦灼地長吁短嘆。
年終評優,本應是一場榮耀的盛宴,是對戰士們一年來摸爬滾打、浴血奮戰的最佳褒獎,可如今“僧多粥少”的殘酷難題,卻宛如厚重得密不透風的陰云,沉甸甸、黑壓壓地直壓在眾人頭頂,揮之不去,叫人喘不過氣。
連隊僅有總人數30%的優秀士兵名額,那數字,看似簡單,卻像一道窄窄的獨木橋,橫亙在眾多優秀戰士面前。在這熱血始終沸騰、激情從未冷卻的集體之中,優秀的戰士恰似繁星,一顆顆在軍旅的浩瀚蒼穹中熠熠生輝、奪目耀眼,不可勝數。他們于晨曦微露時,已在訓練場上揮汗如雨,口號聲震破天際;在驕陽似火下,背負沉重裝備,越野奔襲,腳步從未停歇;夜幕籠罩時,仍堅守崗位,以挺拔身姿守護營區安寧。每一位都以實打實的汗水與無畏的拼搏,在軍旅這漫長且絢麗的長卷上,繪下濃墨重彩、動人心魄的一筆,著實讓人難以抉擇,仿若手持一把雙刃劍,割向哪方都疼徹心扉。
營部的催促,恰似一陣緊過一陣、密不透風的鼓點,“咚咚咚”地日夜敲打著連隊干部的心弦。電話鈴聲此起彼伏,那尖銳的聲響在辦公室回蕩,每一聲都裹挾著不容置疑的急切,好似在厲聲質問:“名單為何還未上報?”
營部干事的話語通過聽筒傳來,簡短卻有力,像一顆顆子彈:“時間緊迫,全營都在等,別拖后腿!”
連長握著話筒,額頭上青筋微微凸起,眉頭擰成一個“川”字,只能不斷重復著“快了,快了”,聲音中透著無奈與焦急。可連隊支部會議室里,燈光徹夜長明,將眾人疲憊卻堅毅的面龐照得清晰分明。煙霧繚繞,仿若戰場上彌漫的硝煙,刺鼻嗆人,桌上的煙灰缸早已堆滿煙頭,好似一座小山。
會議已持續了一兩天,激烈的討論聲此起彼伏,眾人各抒己見,音量時高時低,情緒時而激昂,時而沉思。有的班長拍著桌子,漲紅了臉強調手下戰士的突出表現;有的骨干則托腮凝思,權衡著團隊協作與個人功績。卻始終難尋一個圓滿結果,每一次提議,都在眾人反復斟酌下,陷入僵局,仿若陷入泥沼的車輪,越掙扎,陷得越深。
“小萬、蔣軍,你倆到連部來一趟!”休會后,連長那略帶沙啞的聲音,裹挾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猶如偷吃了糖果怕被發現的忐忑,在走廊那略顯空曠的空間里悠悠回蕩開來。指導員站在一旁,雙手不自覺地背在身后,手指不安分地來回搓動,粗糙的掌心摩擦出細微聲響,眼神中透著幾分心虛,仿佛即將面對一場艱難審判,額頭沁出細密汗珠,在燈光下閃爍微光。
小萬和蔣軍正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談論著這幾日評優的緊張局勢,聞言對視一眼,心下皆是“咯噔”一下,心臟仿若被一只無形大手猛地攥緊,不明所以,腳步卻本能地加快,匆匆朝著連部走去。
踏入連部門檻,一股子壓抑之感撲面而來,如一張無形且堅韌的密網,將二人緊緊罩住。屋內煙霧彌漫,恰似清晨那濃稠得化不開的濃霧,模糊了視線,幾縷陽光艱難穿透,在煙霧中折射出昏黃光影。
連長獨坐于舊沙發一隅,那劣質香煙在他指尖明明滅滅,火星閃爍間,映照出他滿臉的愁緒。他微弓著背,好似被重負壓垮,身上的軍裝也皺巴巴的,失去了往日筆挺。不時抬手將煙送入口中,狠狠吸上一口,腮幫微微鼓起,而后緩緩吐出煙圈,繚繞的煙霧肆意彌漫,模糊了他的面龐,那看向小萬和蔣軍的眼神,躲躲閃閃,滿是愧疚與為難,恰似犯錯的孩子不敢直面大人的目光,快速瞥一眼后,又趕緊垂下眼簾,盯著地面,手指無意識地彈著煙灰。
指導員坐在電腦桌前,屏幕的微光映在他臉上,更襯出臉色的暗沉,猶如被烏云籠罩。手指有一茬沒一茬地敲打著鍵盤,那“噠噠”聲,在寂靜屋內突兀響起,每一下都似敲在人心尖上,愈發攪得氣氛凝重如鉛。
小萬頓感不祥預感如洶涌潮水般涌上心頭,澎湃之勢幾乎將他吞沒。他咽了口唾沫,努力牽動嘴角,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打破僵局,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像深秋里飄零的落葉,問道:“連長、指導員,找我們倆有事呀?”
指導員聞聲,停下手中動作,轉過頭望向連長,嘴唇微張,欲言又止,猶豫片刻后輕聲道:“你說?還是我說?”
連長像是被這問句燙了一下,猛地彈起身,手中煙灰缸險些滑落,慌亂間雙手緊緊握住,穩住身形,長吸一口煙,那煙頭瞬間亮起紅光,映紅了他的眼,苦笑著推脫:“你是指導員,專管做思想工作,這事當然得你說。”
言罷,他端起那堆滿煙頭的煙灰缸,腳步匆匆,像只受驚的野兔,急于逃離這窘迫之地,轉身去往隔壁連主官宿舍,臨了還不忘帶上房門,“砰”的一聲,似是給屋內緊繃氣氛又添一抹沉重,回音在屋內久久不散,更添幾分死寂。
指導員目送連長離去,輕嘆了口氣,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好似要把那團亂麻般的愁緒揉散,轉過頭面向小萬和蔣軍,眼神中滿是復雜情緒,有惋惜、有無奈、有不忍,張了張嘴,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似有千言萬語堵在喉頭,那即將出口的話語,承載著艱難抉擇,亦考驗著戰友情誼與連隊公正,室內一時靜得只剩眾人略顯粗重的呼吸聲,氣氛仿若凝固的冰塊,寒意徹骨,靜得能聽見墻上掛鐘“滴答滴答”的走動聲,每一聲都敲在眾人緊繃的神經上。
坐在那張堆滿文件與資料的桌前的指導員,雙手仿若被磁石吸引,反復摩挲著那份評優名單,粗糙的手指與紙張摩挲間,發出輕微而又揪心的沙沙聲響,每一下都仿若泄露了內心深處那如亂麻般糾結、似困獸般掙扎的情緒,恰似一位久經沙場的棋手,面對眼前這盤勝負攸關且兩難無解的棋局,手中棋子雖價值千金,卻舉棋難定,不知落子何處。
良久,他緩緩抬眼,目光恰似探尋珍寶的射燈,在小萬和通訊員蔣軍身上來回逡巡、仔細打量,那眼神,猶如審視兩件珍貴無比卻又棘手萬分的稀世瑰寶,既滿含對其過往功績的賞識與珍視,又摻雜著現下無奈抉擇帶來的復雜與為難。猶豫再三,仿若一位毅然決然奔赴戰場的勇士,下定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戰般的決心,他輕咳一聲,清了清已然有些干澀的嗓子,開口說道:
“是這樣的啊:小萬、蔣軍,你倆這一年的工作成績,在我和連長這兒,就跟明鏡似的,那是清清楚楚、心里有數得很吶。”說著,指導員微微起身,雙手背于身后,邁著沉穩步伐緩緩踱步,目光仿若穿越時空,望向窗外那在寒風中傲然挺立、獵獵作響的軍旗,似是陷入往昔那一幕幕連隊同甘共苦、并肩奮進的回憶之中,聲音不自覺帶上了幾分感慨,幾分滄桑,“說實話,全連上下幾十號人,平日里那可真是實打實的埋頭苦干吶。就拿訓練來說,炎炎烈日高懸當空,烤得大地都似要冒煙,大伙身著厚重作訓服,汗水似決堤洪水,順著臉頰、脊背一個勁兒往下淌,衣衫濕了干,干了濕,反復無數回,體能練到極限,雙腿灌鉛般沉重,可誰也沒哼一聲,咬著牙死撐,那模樣,可不就是頂著腦袋、撅著屁股累死累活的嘛。大伙這么拼,為的是啥呀?‘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盼的不就是這年終能有個成果,為了今天這‘優秀士兵’的軍功章嗎?這小小獎章,看著不起眼,實則承載的可是大家一年到頭的血汗與付出吶,是沉甸甸的榮譽,是日夜堅守、摸爬滾打的見證。”
言罷,他轉身,目光仿若春日暖陽,滿是贊許與欣慰地看著二人,“而你們倆,也著實給我和連長長臉了。咱們二連自建連至今,歷經風雨,諸多事務繁雜瑣碎得如同亂麻,文書與通訊員這倆崗位,恰似樞紐要津,協調不好,信息就易堵塞,關系便生嫌隙,矛盾一觸即發。可你們吶,硬是憑借自身的智慧、熱忱與真誠,化干戈為玉帛,將班排關系處理得如此融洽,如同春風輕拂大地,所到之處,冰雪消融,潤物無聲吶。你們的成績,那是有目共睹,不管是日常工作的高效協作,還是緊急任務時的臨危不亂,樁樁件件,不僅班排長時常在我耳邊夸贊,贊你們機靈懂事、靠譜得力,全體官兵亦是打心眼里認可,我和連長日常瞧在眼里,那股子欣喜與驕傲,就像老父親看著有出息的孩子,喜在心頭吶。”
說到此處,指導員神色陡然一黯,猶如晴朗天空瞬間被烏云籠罩,眉頭輕皺,仿若被愁苦絲線纏繞,怎么也解不開,語氣滿是無奈與惋惜,“然而,當下連隊‘優秀士兵’的名額,恰似久旱之后那稀缺至極的甘霖,實在是少得可憐吶。還有三個即將要退役的老兵,他們在這連隊的日子,掰著指頭數一數,七百三十個日日夜夜吶,寒來暑往,四季更迭,站崗執勤的哨位上,有他們挺拔如松的身姿,風霜雨雪從未使其退縮半步;公差勤務的隊伍里,他們永遠沖在最前,搶著扛最重的物資,干最累的活兒,從不推諉,從不喊苦。雖說功勞未必能驚天動地、青史留名,但這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苦勞,樁樁件件,都像刻刀雕琢在連隊的歲月長卷里,化作堅實基石,穩穩托著咱們這個集體,默默無聞,卻不可或缺。我們怎能忍心,讓親如兄弟的他們,在離隊這等莊重又飽含深情的時刻,寒了心吶?”指導員目光誠摯,仿若夜空中最亮的星,滿含期待,熠熠生輝,“所以,連隊如今需要你們倆發揚風格,拿出高風亮節,顧全這大局,我的意思,你們倆懂嗎?”
小萬站在原地,只覺仿若一道晴天霹靂當空劈下,心似被千斤重錘狠狠猛擊,腦海瞬間“嗡”的一聲,恰似炸開的馬蜂窩,一片空白。緊接著,“為什么受傷的總是我呢?”這念頭恰似脫韁野馬,又像洶涌洪水,不受控制地在心底瘋狂亂竄。心跳仿若失控的戰鼓,“撲通撲通”地急劇加快,一下下撞在胸腔之上,震得耳膜生疼,大腦里恰似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股腦兒涌上來,混亂得如同暴風雨中的茫茫海面,驚濤駭浪、翻江倒海。他下意識攥緊衣角,指關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指尖深深嵌入掌心,目光求助般望向蔣軍,卻見對方亦是滿臉驚愕,雙眼圓睜,瞳孔中透著不甘與掙扎,嘴唇微微顫抖,似有千言萬語堵在喉頭。
可小萬深知,軍隊鐵律,服從命令是天職,“服從命令,聽從指揮、尊敬領導、團結同志、愛護戰友”,這字字箴言,打從入伍第一天起,便如同烙印,早已鐫刻于心,深入骨髓。內心一番激烈交鋒,猶如冰火兩重天,一邊是夢寐以求、近在咫尺的榮譽,那軍功章似在眼前閃爍誘人光芒,一邊是同甘共苦、親如兄弟的戰友情誼,與關乎連隊團結穩定的大局,天平來回搖晃,搖擺不定,終是情誼與大局一端重重落下,穩穩扎根。
蔣軍亦是如此,胸膛劇烈起伏,恰似澎湃海浪,呼吸急促而粗重,仿若拉風箱般。眼神從最初的慌亂無措,隨著內心掙扎漸趨平靜,透著一絲決然,仿若下定赴死決心的勇士,面龐雖仍有不甘神色殘留,卻也被堅定慢慢覆蓋。兩人四目相對,無需多言,一切盡在那默契的眼神之中,似有千言萬語在眸間無聲交匯、碰撞、融合。深吸一口氣,仿若汲取天地靈氣,并肩站定,昂首挺胸,齊聲對指導員說道:“指導員,我們服從大局,現在主動放棄參與評選‘優秀士兵’資格。”聲音雖略帶顫抖,恰似深秋寒風中飄零的落葉,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如寒夜中熊熊燃燒的火把,熠熠生輝,照亮了這小小的連部空間。
話音剛落,“吱呀”一聲,二排副孫文琦推門而入,腳步匆匆,帶起一陣風,吹散了屋內凝重氣氛些許。他臉上洋溢著激動之色,仿若中了頭彩的幸運兒,雙眸放光,聲音因興奮而拔高,喊道:“指導員,指導員!四班副宋占波的工作也做通了。”那神情,仿若帶來勝利捷報的信使,一路飛奔,只為第一時間傳遞喜訊,眼中閃爍的光芒,似璀璨星辰。
指導員原本緊繃得仿若拉滿弓弦的面龐,瞬間舒展開來,恰似陰霾被暖陽徹底驅散,連那眼角細紋都透著笑意,仿若綻放的菊花,連拍大腿,雙手揮舞,連聲道:“好!好!”幾步大步跨到桌前,伸手一把抓起桌上電話,手指快速撥出號碼,轉頭看向小萬和蔣軍,語氣輕快得如同春日枝頭歡唱的鳥兒,“小萬、蔣軍,趕緊通知支部委員和各骨干,召開支部擴大會議。”喜悅之情溢于言表,仿若卸下千斤重擔,渾身輕松自在,似要飄然而起。
小萬和蔣軍領命而出,踏出連部大門,陽光仿若金色紗幔,傾灑而下,暖烘烘地灑在身上,絲絲縷縷滲進肌膚,驅散了此前心頭的陰霾。微風輕拂面龐,帶著冬日特有的凜冽,恰似俏皮玩伴,輕撓臉頰,卻莫名覺得舒暢愜意。小萬仰頭望向湛藍天空,那高懸的太陽光芒萬丈,以往習以為常、未曾留意的陽光,此刻卻似有了別樣溫度,暖至心底,嘴角不自覺上揚,仿若月牙彎彎,輕聲呢喃:“原來,學會放棄也是一種快樂,這軍旅生涯,滿是別樣滋味吶。”蔣軍在旁,亦是會心一笑,并肩走向營區小道,身影在陽光中拉長,融入這充滿情誼與擔當的連隊畫卷之中,化作一抹動人剪影。
最終,那閃耀著光輝、承載著無上榮耀的軍功章,穩穩地掛在了那些往日默默奉獻者的胸前。他們眼眶濕潤,平日木訥內斂的臉上此刻寫滿了激動與感激,不善言辭的雙唇囁嚅著,似有千言萬語在喉間涌動,卻最終只化作一個莊重肅穆、飽含深情的軍禮。陽光傾灑而下,勛章愈發閃耀,那璀璨的光芒映照著連隊深厚濃烈的情誼,這一刻,榮譽不再是個人心心念念的“私有物”,而是化作了一條堅不可摧、熠熠生輝的紐帶,緊密地串聯起每一顆熾熱且赤誠的心,在漫長的軍旅長河中永遠熠熠生輝,銘記著那些不為人知的奉獻,鐫刻著每一位戰友的成長足跡,讓這段評功評獎的特殊歷程,成為連隊精神傳承中不朽的壯麗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