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近幾日，來陽縣的莊戶們見面總會相互慰問一句：今天你家的牛尿了嗎？

接下來便能看到她們或是興興然或是郁卒的回答。

嘿，尿了尿了，等下子拎去收集站換錢兩去，五大桶子，能換十五文。

唉，我家那幾只畜生不爭氣，怕是五文都不到。

但最后都會相互鼓勵：明天多尿點。

不單莊戶，整個來陽縣都沸騰起來了，有心的人一細聽，講的都是同牛尿有關的話題。

說是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大傻姑，在XX街租了間屋掛牌子說是牛尿收集站。你問她收集牛尿做什么？嘿，這哪知道，反正總不能是給人喝的吧，哈哈哈……

洪楊算賬的手一頓，與洪福對視一眼，兩人以火燒屁股地速度奔到后院去仰天狂笑，啊哈哈，就是給你們喝的……

全然忘了她們倆人將來也是要喝的。

此刻聲名正盛的收集站屋前排起了長龍，一名穿著短褐臉蒙白布的婦人看了一眼某莊戶的大桶，“不合格，我們不收，”又拉長聲調道，“下一個?！?/p>

那莊戶不服，“怎么就不合格了？你再看一眼?！?/p>

那婦人不耐地揮手，“你這分明是兌水的，看幾眼都一樣，去去去，別耽誤后頭的人。”

莊戶心有不甘，但見那婦人態度堅決，后面的人又催得急，只好陪著笑臉，商討能不能低價收了她的牛尿，總不能又拉回去吧，自家留著又沒用。最終三大桶只換得五文錢，可總比沒有好，那莊戶懊惱地離去，給余下的莊戶上了節“聰明反被聰明誤”的課。

那婦人趁機說道，“我們只收牛尿，有用羊尿馬尿充次的，通通拎回去，被認出來往后可都不與她做買賣了?！?/p>

她說著，身后走出一個瘸腿的老婦，挨個聞，不一會就指著一名壯婦，說她兩桶里面有一桶是羊尿。

“記下她的樣子?！?/p>

那壯婦連連告饒，說這就拎回去，往后再不敢了，給她一個機會。

那瘸腿老婦挺直腰板，將自己的鼻子吹噓一通，說能辨盡天下各種尿，接著苦口婆心相勸，這東西本是下賤玩意，換不得錢，這次的交易已是讓她們占了天大的便宜，大家何苦相欺，昧幾個良心錢？

她說得語重心長，還真讓幾個不老實的低下頭去了，灰溜溜欲拎著水桶家去。

那蒙白布的婦人卻將她們喊住，說是今次是她們事先沒剛大家聲明，拎了這么一路，也都不容易，雖然這羊尿馬尿于她們無用處，但看著她們白忙活一場，心里過意不過，這樣吧，每人一文，哦，不，每人兩文辛苦錢。

這一下眾莊戶皆仰望著她們，這是多么品潔高尚的人啊。某個用馬牛羊貓狗尿充次的莊戶當下對天發誓，以后絕不再做這種事。

那女子似乎無語了一陣，清清嗓子說了一通她們這是長久生意，大家往后多多關照。

“太好了，我家那口子昨晚還在擔憂會不會過幾日就不收了，怕存在家里浪費了，今天死活鬧著要我先拎來換錢。”

“嘖，不是我說啊大妹子，這男人能有啥見識，他們說的話你也信？”

莊戶們七嘴八舌討論起來，沒見著收集站的兩名員工皆背過身去擠眉弄眼。

來往的莊戶絡繹不絕，直到暮色降臨方歇。

“毛猴，傻愣著坐在那做啥子？”

此刻那婦人已將白布拿在手上當扇子用，尖嘴猴腮，嘴唇四周有幾個顯眼的針眼，不是那毛猴又是誰？

只見她怔怔看著擺滿整個屋子的大缸出神，“老東西，你說，怎么事事都讓那喜來給料中呢？”

這兌水也就罷了，怎么連她們會用其他畜生的尿來充次的事都估算到了，且那些莊戶的反應都跟她預料的一樣。

瘸腿老婦咧嘴，“長老說好的人有哪個不好的。”

毛猴反射性地撫上自個的嘴，娘咧，可不是嗎，就沒個好唬弄的。

“我說毛猴，不是我倚老賣老，你這性子也該改改了，這領事們吩咐的差事你也敢貪？”

“哪能啊，我毛猴最忠心了?！?/p>

“還說呢，方才要不是我踩那一腳，喜來說的辛苦錢就要被你改成一文了。”

毛猴子一臉的痛心疾首，“你說說，就拎這些一會，就白給了她們兩文錢，兩文哪，這十二個人就是二十四文，二十四文哪！”

瘸腿老婦橫了她一眼，批評起她的鼠目寸光，今日這二十四文可是收買了莊戶們的心，雖難保日后不再有那黑心的，可起碼大大減少了充次的可能性，還以喜來為例，論證起了賺大錢的人該有怎樣的氣度，人家可是眼都不眨地敗光了整份祖產。

“你看人家，什么時候將錢看到哪里了？”

拜二殘子幾個的宣揚，喜來敗家女的名聲在已漸漸在污衣派傳開，不少同是敗家淪為乞丐的幫眾表示，她們覺得喜來很有親切感。

無形中贏得一群粉絲的喜來正躺在床上郁悶。

“神醫吶，就不能快些么？”

清歌還沒回答，二殘子就接過話了，“制藥這么嚴肅的事，哪能說快就快?！?/p>

“就是，”一品揮著雞腿口齒不清地說，“要尿一遍水一遍，七七四十九天后才能將毒性去掉，到這時才能用荊珠草泡酒。”

喜來無視她們，眼巴巴看著清歌，“為什么我的就能直接用藥？”

清歌輕咳，不與她對視，“你現在吃的藥粉是我以前制好的，只不過份量不多了，所以才想起重制這藥。”

二殘子幾個跺腳的跺腳拍桌的拍桌，喜來暗恨。

“你們是不是覺得反正到時藥酒做好了，不喝我也拿你們沒辦法？”喜來微笑起來。

被說中心事的幾個繼續歡呼，特別是有武功的那幾個更是有恃無恐。

“先說好，到時你們要是不喝，我就到處去說這是用尿做成的，讓她們都不敢去藥房買來用?！?/p>

屋里多了幾座雕像。

“哦呵呵，到時候就要虧很多錢了，你們不僅要被老洪和各個藥店的掌柜追殺，丐幫也要破產了，哦呵呵?！?/p>

清歌揉揉眉眼，準備閃人，反正他只要知道制出來的藥，能救人能幫污衣派籌到錢就好，其他的，嗯，就像大郎說的，女人們的事不是男人能插手的。

“幫忙制藥的人不用很多，五六個便可，要吃得了苦，畢竟那味沖得厲害。”囑咐完最后一句，他給一品請安，看一眼笑得得意的某人和鬼哭狼嚎二殘子她們，搖著頭離去。

今夜月色如水，整個天空清亮得如同某人的眼，占了上風，今晚應肯好好睡上一覺了吧。

這般想著，才知自個竟是輕笑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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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又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