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受到剛才狼群的驚嚇,車隊迅速前行,沒有停歇,終于在半夜的時候到了一個小鎮,沛鎮。疲憊、受驚的眾人看見客棧的時候就像看見了家一樣興奮、激動。
沛鎮很小,只有一家客棧,但這也讓一行人非常滿足了。淳于家的一個管事去辦理入住的手續,可是,等大伙已經規整好了之后,管事卻面帶怒火,愁眉苦臉的出來了。
淳于意皺了皺眉頭:“怎么了?”
管事恭敬地行了一個禮:“掌柜的說客棧被貴人包下了,奴才出多少錢,他都不同意我們入住。”
淳于意面容冷峻,當家人的氣質立顯:“你去問問,這貴人到底是誰?”
“奴才已經問過了,掌柜的說他也不知道,但是看人馬應該不簡單,出手也很闊綽。”
淳于意回頭看了看大家人困馬乏,灰頭土臉,好不狼狽:“那你隨我進去見見那位貴人吧。”然后點了幾位鏢師一起進了客棧。
看著來人衣著氣勢不凡,掌柜笑臉相迎:“這位老爺,實在不好意思,蔽店今日被貴人包了,恕不待客,有不便之處,還請諒解。”
淳于意沒有接他的話,直接掃視了一下客棧,里面沒有什么人,很安靜,估計都已經睡覺了。
樓上上房里,躺在床上的某人突然睜開了眼睛,眼神凜冽:“樓下怎么回事?”
黑暗中傳出了一個聲音:“有人來投宿,正在和掌柜的洽談。”
“不要讓閑雜人等進來。”聽到了回答,那人又閉上了眼睛,這個時候卻感覺到暗衛出去的聲音,過了一會才進來:“主子,是京城淳于家的當家,說想見您一面。”
“淳于意嗎?”說話的人沒有睜開眼睛:“他們要去哪里?”
“是要回漢陽。”
過了一會黑暗中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嗖的一下,燈亮了,床上的人已經穿好衣服下床了,黑色的袍子襯得他面容冷峻異常,這人不是宇文偃又會是誰。
“既然是淳于意來了,當然要去見一見。”雖然商人的地位低下,可是他們的手上也聚集著很大的財富,特別是像淳于意這樣的大富商,多結交一點并不是壞事,更何況兩人之前還有過合作。
看著樓梯上走下來的人,淳于意的臉色變了變,快步走上前行了一禮:“晉王。”
宇文偃點了點頭,然后在大廳里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淳于意剛剛的那聲晉王傳入了所有人的眼里,大家紛紛跪在了地上,山呼:“晉王千歲。”
宇文偃掃了一眼地上跪在的眾人,說了一句:“起!”
大家紛紛起身,但是迫于天家的威嚴,大家只敢盯著自己的腳尖,場面一片寂靜。
“爹爹,我餓了。”響亮的童音傳來,宇文偃抬眼看去,是那個小娃娃,自己用她換來十萬兩黃金的娃娃。
淳于意額頭冒汗地回頭看了一眼窩在奶娘懷里的紫瑯:“紫兒乖,等等就能吃了。”
紫瑯皺著眉頭:“大家都站著干什么啊,不是都累了嗎?吃了好休息。”
紫瑯因為剛剛被奶娘帶著去方便了,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待看清楚大廳里唯一坐著的一位,那個曾經把自己弄出狼群的人,不自覺地厭惡地看了他一眼:“爹爹,我餓了,要吃雞。”
淳于意就要瀑布汗了,他一邊迫于晉王的威嚴,一邊又心疼自己的愛女,真是糾結啊,無奈只能對著晉王又是一躬身:“晉王,今晚可否行個方便。”
“行啊。”宇文偃看了一眼那個小小的人兒,回答得漫不經心。
淳于意立刻露出了笑容:“那謝謝晉王了。”
“一百兩黃金。”還沒等淳于意的笑容收回去,宇文偃的一句話就讓淳于意的笑僵在了臉上,這個晉王,雁過拔毛,真是一點也沒有錯。
一聽到黃金,紫瑯立刻暴躁了,第一次淳于意給了宇文偃十萬兩的時候她并不知道黃金的價值,所以一點都不心疼,自從上次金鑾殿上的事情之后,她知道了黃金可以換很多很多的羊,非常的心疼。沒想到,這個晉王又要黃金:“憑什么要給你黃金?”紫瑯氣鼓鼓的聲音傳來。
淳于意的心臟似乎都停止跳動了,趕快賠禮道歉:“晉王,小孩子不懂事。”
因為在馬車上一直都是吃的干糧,紫瑯早就憤怒了,好不容易可以吃雞了,這個人怎么這么討厭,她倨傲地看著宇文偃:“你就是晉王,你為何時時刻刻都惦記著我家的黃金啊?你不是天家的人嗎?為什么天家的人總要要別人的錢?你們不想著讓自己的子民有飯吃,整天就想著大家的錢,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天家嗎?”哼,王者不都是要讓大家跟著自己有肉吃嗎?狼王就是帶著狼群找肉吃,雖然狼王能夠享受一定的特權,但是他可不會去族狼那里要吃的。
童言童語讓所有的人都驚在了原地,淳于意已經大汗淋漓了,文興宇趕快出列:“童言無忌,晉王原諒則個。”
宇文偃冰冷的臉似乎因為紫瑯的話有了裂痕,其實紫瑯說的很對,雖然她說的話很白話,但是卻很精準,我們威武的晉王殿下竟然被一個不足兩歲的孩子噎得說不出話來,難道讓人來打她的板子,別人不是已經說了童言無忌了嗎?更何況也不好和淳于家的人交惡,畢竟也許有能用到的一天。
在一堆人的忐忑不安之中,宇文偃慢慢地戰起了身:“好了,掌柜好好安排一下吧,淳于當家也早些歇息吧。”
掌柜立刻戰戰兢兢地應是。
晉王依舊氣勢威武地轉身回房了,大家低頭恭送,所以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背部有點僵硬。
看著宇文偃離開了,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個氣,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懵懂的紫瑯,真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大家真的很害怕晉王一句“殺”,紫瑯就得身首異處。
紫瑯看見那個討人厭的晉王走了,立刻看向淳于意:“爹爹,吃雞。”
淳于意和文興宇對望了一眼,彼此都露出無奈的神色,然后就轉身吩咐掌柜:“好酒好菜的上上來,算了,酒就不用了,明天還要趕路,多上些肉食,你們的招牌菜也多上些,然后讓小二帶大家先回房規整,飯食準備好了就直接送到各房里去。”
掌柜領命離開,淳于家,那可是國家的首富啊,聽說富可敵國,可不能得罪了。
小二領著大家回了房間就去準備飯食了,因為出門在外不安全,所以淳于意都是和紫狼一起睡的,門外有鏢師輪流值班。紫狼吃了一只雞心滿意足,淳于意又好好地替她看了看牙齒,還好,沒有問題,紫兒的牙齒到底是怎么長的啊,搞不懂啊搞不懂。
“紫兒,早點休息啊,明天吃完早飯我們還要趕路。”淳于意把紫瑯抱到床上,塞到被窩里,自己也側身在一邊睡下。
所有的人都越來越疲倦,睡得也越來越深,可是,兵器交接的聲音讓紫瑯猛的睜開了眼睛,淳于意睡得很熟,她對著黑暗說了一句:“外面怎么了?”
蔡立已經習慣了自家的小姐如此的警覺:“來了大批的黑衣人,見人就殺,似乎是沖著晉王那邊的,不過我們的鏢師也有被殺的。”
紫瑯點了點頭:“你去看看先生,然后帶先生過來。”
蔡立應是之后轉身悄無聲息地出去了,紫瑯側頭推了推淳于意:“爹爹,外面打架了。”
淳于意一個激靈驚醒了,有點茫然地看向紫瑯,過了一會才恢復:“紫兒怎么了?”
“爹爹,外面打架了。”
淳于意仔細聽了聽,真的聽到了呼喊的聲音以及兵器的聲音,過了一會,門開了,是蔡立帶著文興宇過來了。
文興宇面含擔憂:“黑衣人很多,都集中在晉王那邊。”
淳于意把紫瑯抱在懷里,垂頭沉思了一會:“蔡立,你通知我們的人,去支援晉王。”
蔡立:“老爺,這樣太冒險了吧,你們這邊也需要人。”
“晉王如果有事,我們全都活不了。”
蔡立馬上神情嚴肅,出了門。
“紫兒,呆會無論出現了什么事,一定要跟著爹爹,知道嗎?”
紫瑯點了點頭,然后看向文興宇:“師傅也不要跟丟了。”
文興宇笑著摸了摸紫瑯的頭。
外面打殺的聲音異常的猛烈,兵器刺入肉里的聲音讓紫瑯一針顫抖,是的,那是死亡的聲音。
過了很久蔡立突然渾身是血地闖了進來:“老爺,快走,人太多了,快走。”
淳于意和文興宇只能趕快抱起紫瑯跳窗,因為這個酒樓依山傍水,所以窗子后面就是山林,雖然危險,但是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抓住。
蔡立還在和外面的人拼殺,看見淳于意和文興宇消失在床邊,便使勁使出一個殺招,然后快速地關上了門,迅速地也跳窗離開了。
淳于意和文興宇往山里里快速地前行,突然聽到了身后的聲音,兩個人都有點緊張,借著月光兩人只能加速腳步,盡量不要被跟上。
轉過一顆大樹的時候突然撞上一個人:“你是誰?”
“是老爺嗎?我是蔡立,來,跟著我走。”
借著月光,淳于意看清楚了面前的人:“外面的情況怎么樣了?”
“打殺成一片,死傷無數,晉王也消失了。”蔡立在前面開路,替后面的人掃清荊棘。
路越走越深,不時有小動物跳過,嚇大家一跳,可是到現在都沒有出現大的危險動物,三人一娃艱難地往前,可是右邊的叢林里突然有了聲響,難道是有人追了出來嗎?大家都屏氣不出聲,這時對方走出一個人,聲音低沉:“可是淳于先生?”
這邊的三人還是沒有說話,對面的人卻開口:“我已經聞到了淳于小姐的氣味,我是晉王的手下,現在晉王受傷了,還請淳于先生伸出援手。”
原來是晉王的人,既然已經被人認出來了,大家也就沒有隱藏的必要了。原來晉王真的受傷了,胸口一劍,血流如注,臉色蒼白,人已經昏過去了。
那個小個子的男人也受了傷,他一個人背著晉王走了這么久也快受不了了,幸好他對氣味敏感,當初找淳于紫的時候就記住了她的氣味而一直找上了山,現在也是聞出了紫瑯的氣味,才敢出聲求救。
低頭看了看山下的火把,那些人還是搜山了,紫瑯看著狼狽不堪的眾人,抬頭虔誠地看著月亮,然后指著前方:“爹爹,往那里走!”
淳于意看了看紫瑯指的方向,點了點頭,他相信紫瑯。
蔡立已經幫小個子男人扶起了晉王,然后一行人按著紫瑯的指向往前走,大家神情嚴肅謹慎,互相扶持著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