隅中十分,門房來通報有人在外面等三小姐,紫瑯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個左安炫,除了他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那么閑?本來今天要去商行的,剛剛和淳于意商量了一下花展的事情,因為不能借用廣場,無法造成轟動的效應,只能退而求其次,走上層路線,此時左安炫的到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淳于意決定就選在淳于府的竹園里面,竹園在南街,里面長滿了各種各樣的竹子,府里的人很少過去居住,但竹園環(huán)境清幽雅致,淳于意倒是經(jīng)常在里面舉行商宴,紫羅蘭顏色艷麗,竹林的顏色單一,兩相呼應更好,更何況天氣逐漸炎熱起來,但是竹園里的溫度卻比外面低上好些許,正是一個符合權(quán)貴身份的好去處。
只在對于請權(quán)貴這一方面淳于意又犯難了,雖說打入上層社會的確能夠更有益于紫羅蘭的品牌效應,可是一個小小的商家如何才能邀請如此多的權(quán)貴前來呢?他正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仆從竟然通報門外有人等候紫兒,他直接看向紫瑯:“你不問是誰?”
紫瑯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似乎門外的人是一個非常難纏的人:“小侯爺。”
淳于意眉眼一抽:“怎么還在和他糾纏。”
紫瑯臉色非常的無奈:“爹爹,他可是小侯爺。”
淳于意的眼睛突然一亮,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笑瞇瞇地看著紫瑯:“是是是,他可是小侯爺,千萬不能得罪了,不過,你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能讓別人占了便宜去,不過,似乎別人也占不了你的便宜,好了,去吧,去吧,可不能讓小侯爺久等了?”
淳于意飛快的變臉讓紫瑯十分的不適應,她不解地看向淳于意:“爹爹,你這是,打什么主意呢?”
淳于意卻笑得像一朵花一樣的:“紫兒呀,什么時候有空你請侯爺來家里坐坐吧,你們是同窗,也不要太生疏了,是吧?”
紫瑯看見淳于意算計的眼神,厭惡地扯了扯嘴角:“爹爹,你的花花腸子掉出來了?”
淳于意趕快捂著自己的肚子:“啊?你說什么?啊?”
紫瑯看著淳于意的動作,立刻開心得笑了笑:“爹爹,你可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說完之后就抬步出了門。
站在原地的淳于意突然反應過來,然后放開捂著自己肚子的手,狠狠地盯著紫瑯背影:“臭丫頭,連爹爹都要戲弄。”
紫瑯出來的時候,左安炫斜靠在車壁上,一身臭屁的鎏金袍子,竟然是和紫瑯穿的一樣的顏色,看見紫瑯出來了就屁顛屁顛地迎了上去:“看看,好不好看啊,和你的衣服一樣的顏色哦,我決定了,以后除了穿學服就穿紫袍,怎么樣?”
紫瑯斜著眼睛嫌棄地看著左安炫上跳下竄的,就像一只會動的茄子,紫瑯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紫袍,有一種要捏死左安炫的沖動,這廝讓自己已經(jīng)恍惚地覺得紫色并沒有以前那么拉風了,這個左安炫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極品,能夠如此摧毀別人的審美觀啊。
“咦!紫瑯,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怎么了?不好看嗎?”左安炫追著紫瑯的腳步走向馬車:“紫瑯,上我家的馬車吧,我們一起坐嘛!”
紫瑯在淳于府的馬車前停下,然后掃了一眼左安炫:“你快回去坐好,否則,我就回去了,你愛做什么就做什么!”平淡的一眼卻讓左安炫安靜了,然后乖乖地回了侯府的馬車。
兩輛馬車一前一后到了雨若軒,下來了兩位同穿紫袍的俊俏公子,當先走在前面的一位冷若冰霜,后面的一位緊隨而來,桃花眼含笑,張嘴和前一位在說話,兩位公子都是人中龍鳳,再說就這紫袍也不是人人都能夠穿的,一時之間吸引了無數(shù)人的目光。
紫瑯目不斜視地往樓上走去,淳于府常年在雨若軒都有包廂,用來宴客的,左安炫提著袍子緊緊地跟上,生怕紫瑯會丟下他不管。
小侯爺生得極好,白皙的皮膚,唇紅齒白,雙眼如麋鹿一樣水汪汪的,穿上羅裙絕對是一個俏姑娘。紫瑯雖然五官精致,但是皮膚是小麥色,而常年一張冰塊臉,很少有人敢直視她,所以經(jīng)常被直接當做公子。
菜品一般都是固定的,只是因為今天請的是小侯爺,紫瑯就讓小二直接拿了菜單讓他自己點,左安炫看見菜單的時候立刻兩眼冒光,一副垂涎欲滴的吃貨表情,讓紫瑯非常非常的鄙視,幽枝在一旁一邊斟茶,一邊偷偷的笑,這個小侯爺還真是挺逗的。
滿滿一大桌子的菜品讓人眼花繚亂,小侯爺吃得非常的開心,可是紫瑯卻坐在一旁慢慢地品茶,看見紫瑯不吃,左安炫從碗中抬起頭看著紫瑯:“這么好吃,你為什么不吃?”
紫瑯喝了一口茶,然后揚了揚下巴:“你吃吧。”
左安炫卻皺起眉頭看著紫瑯:“你不是一歲而食肉糜的嗎?你看,這么多肉,你都不喜歡嗎?”
紫瑯立刻額頭青筋直冒,原來她自己小時候也是一個吃貨,可是那是狼的本性,護食而已,只是現(xiàn)在自己對食物的需求很少,所以不像以前對食物那么執(zhí)著,可是,這個左安炫為什么總提以前的事情,真是,很,欠揍!
紫瑯咬牙切齒地回答:“現(xiàn)在不喜了,你自己吃,快點,我還有事!”
小二又上了菜品,熱氣騰騰的食物吸引了左安炫的目光,他立刻埋頭苦吃,不亦樂乎。
看著桌上杯盤狼藉,以及坐在一邊摸著自己渾圓肚子的左安炫,紫瑯站起身:“走吧!”
左安炫在小廝的攙扶下緩緩地站起身子,滿臉堆著討好的笑容:“紫瑯,今天可讓你破費了啊,嘿嘿,不過你們淳于府金山銀山,也吃不垮的。”
紫瑯直接無視他的傻樣,踢門而出,左安炫慢吞吞地在后面追著,轉(zhuǎn)角的時候與宇文偃迎面而對,差點撞上了,她皺了下眉頭,這個人走路怎么沒有聲音,這么輕,自己不注意的話一定撞上他了,她抬頭打量了一下宇文偃,然后露出了一個極淡的笑容:“原來的晉王啊,我正好有事與王爺相商,王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宇文偃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神色自如的女子,她的笑容讓人感覺不到溫度,雖然在笑,可是眼睛里卻是不耐煩,她找自己應該是上次說的生意,有生意上門,他當然愿意接受,剛準備答應的時候,一個脫殼的聲音傳來:“表哥,表哥,原來是你啊,你也來這里啊,這里的菜品很好吃,是不是?”
宇文偃看見從走廊那邊小跑過來的左安炫,露出了一個笑容:“沒想到遇到你,聽說去國子監(jiān)了?怎么樣?”
左安炫看了看一旁的紫瑯,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fā):“還行,還行!”
宇文偃從袖子里拿出一顆碧綠的鵝蛋珠子遞給左安炫:“沒想到會遇到你,這個,你拿著玩吧。”
左安炫毫不客氣地接了過來,然后拿在手里耍完,看了一會就遞到紫瑯的面前:“紫瑯,你喜歡嗎?送給你吧。”
紫瑯突然覺得自己的牙有點酸,這個左安炫是個白癡嗎?晉王剛剛送給他的東西,他當著人家的面就要直接轉(zhuǎn)送嗎?真想敲開他的腦袋看一看,實在是讓人很費解。
紫瑯無奈地扯出一個笑容:“不用了,君子不奪人所好!”
宇文偃在一旁看著兩個人的交流,良久才開口:“安炫,我同淳于小姐有事相商,你可否先稍等片刻?”
左安炫委屈地癟了癟嘴:“你們要說什么?我不能聽嗎?”
這樣的小侯爺讓紫瑯也非常的頭疼,她卻突然想起了淳于意之前對她說的話,然后看向左安炫:“你先等一下,我與王爺談完事之后就帶你去我家賞花怎么樣?”
小侯爺立刻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好啊好啊,反正我也已經(jīng)吃撐了,走不動了,我就在隔壁喝茶等你吧。”
看著左安炫扶著小廝的手慢慢地移開了,紫瑯才又帶著宇文偃去了之前的包廂,那間包廂已經(jīng)被快速地收拾干凈了,兩個人直接去了里間,里面有淡淡的熏香味道。
幽枝斟好茶之后就去了外間,黑風跟了進來,立在宇文偃的身邊,一動不動。
宇文偃端起茶輕輕品了一口,然后才放下杯子,黑色的雙眸定定地看著紫瑯:“不知淳于小姐有何事要相商?”
紫瑯沒有喝茶,身子往后背上靠了靠,微瞇著眼睛,修長的手指敲打在幾上,整個人就像一只慵懶的貓一樣:“長話短說,淳于府有一批珍貴的花草要運往云南,王爺開個價吧。”
宇文偃低頭思考了一下,良久才抬頭,黑色的廣袖一擺,自有一派風流,然后用手撐著腦袋看著紫瑯:“有多珍貴?”
紫瑯沒有回答他:“王爺?shù)綍r候就知道了。”
宇文偃點了點頭:“那等知道了價值之后我再開價吧。”
老狐貍,紫瑯在心里腹誹,紫羅蘭一經(jīng)面世必然會引起風潮,到時候淳于府也必然會把紫羅蘭炒作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價值自然也會成倍得增長,她本來就想在這之前就把價格談妥,可是,沒有想到這個宇文偃的確如淳于意所說的,并不好對付。
紫瑯轉(zhuǎn)過視線看向黑風:“你是不是答應過我什么?”
黑風立刻低下頭:“黑風的確答應過小姐,只要我黑風能夠做到的,就一定會做到。”
紫瑯點了點頭:“這一批花一定要安全送到云南,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少。”
黑風猶豫地看了看宇文偃:“小姐,這是屬于黑樓的生意,在下做不了主。”
紫瑯嗖地一下收回手指,嘴角噙著一絲嘲諷的笑:“言而無信啊!”
黑風的臉立刻紅了。
紫瑯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話語慢慢地從嘴中傳出:“不知王爺?shù)拿刀嗌倌?”
這句話一問出,黑風一驚,宇文偃卻緩緩地收回自己的手,坐直了身子看向紫瑯:“你是來要賬的?”
紫瑯笑著點了點頭,緩緩地抬起頭:“是的,如果不是我,恐怕如今的晉王只是一堆白骨而已,是不是?”
宇文偃卻無恥地吐出了四個字:“過期不候!”
生意談得并不順利,宇文偃的確是雁過拔毛的性子,他以蜀道難為借口,直接要了一百萬兩的黃金作為酬金,而且是看在自己曾經(jīng)救了他的份上。
紫瑯沒有辦法,只能答應,畢竟黑樓的辦事能力還是有目共睹,而目前也找不到更好的組織來運這一批黃金,紫瑯也只能妥協(x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