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的折騰,老太太才喘過氣來,只是整個人懨懨的,一下子像老了好幾歲一樣,脫下了華貴的袍子,躺在床上的老太太也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老婆子而已。
鄧媽媽站在一邊抹著眼淚:“老太太何時受過這等子閑氣,侯爺也真是的。”
老太太的眼睛閃了閃,然后向鄧媽媽伸出了手,鄧媽媽上前扶老太太坐了起來:“老太太應該多躺一會。”
老太太搖了搖頭:“老爺回來沒有?”
“沒有,奴一直讓容子盯著老爺院里,老爺一回就來通報。”鄧媽媽替老太太拉了拉被子。
老太太稍稍坐了一會就累了,揚了揚手就要睡下,鄧媽媽又服侍她睡下,太太睡下之后,整個院子都變得更加安靜,下人們的動作愈發的小心翼翼了。
紫瑯穿過花園之后就走到門口,小廝已經從馬廄里牽出了馬匹,她直接跳上馬,打馬而行,幽枝目送她離開之后就進府了,現在府里的中饋都是幽枝在處理,老太太當然有諸多不滿,可是紫瑯堅持,她也沒有辦法。
剛從府里走出沒一段路程,就看見迎面而來的一輛馬車,是淳于府的標志,紫瑯打馬上前。駕車的車夫立刻勒馬停住,下了馬車,跪在地上:“見過侯爺。”
紫瑯點了點頭:“可是老爺?”
淳于意在車里面聽到了聲音就直接撩開的簾子:“侯爺。”
紫瑯直接從馬上跳了下來,鉆進了馬車:“我正要去找爹爹呢?”
淳于意滿臉的疲憊之色,笑了笑:“正好,有什么事回府里說吧。”
紫瑯點了點頭,盯著淳于意的臉看了看:“爹爹呆會先休息一下,午膳的時候再談吧。”
淳于意摸了摸自己的臉:“怎么?很難看?這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
紫瑯露出了一個笑容:“是,很難看,所以爹爹就先休息吧。”
馬車進了淳于府,紫瑯就回了自己的院子,讓馬車直接開到淳于意的院子里去。
淳于意強忍著睡意從馬車上下來,在元通的攙扶下往屋里走去,瞇著眼睛看了看元通:“呆會你也下去休息,不要在旁邊伺候了。”
元通也沒有推遲,睜著如兔子眼一樣紅的雙眼,應答。
院子外面,一個丫鬟停頓了片刻之后就鬼鬼祟祟地離開了。
老太太的院子里,鄧媽媽輕手輕腳地進了臥室,然后輕輕地搖了搖老太太的手臂:“老太太,老太太。”
過了一會,老太太睜開迷蒙的雙眼,待看清楚是鄧媽媽之后才開口:“何事?”
“老爺回來了,老太太可要起身?”
老太太愣了一下,才慢慢的要起身:“更衣。”
旁邊立刻出來兩個小丫鬟上前服侍老太太更衣,老太太換好衣服之后才看向鄧媽媽:“讓人請老爺過來,就說我有事要說。”
鄧媽媽立刻點頭出去吩咐小丫鬟。
淳于意已經在丫鬟的伺候下沐浴旁邊,換了褻衣準備睡覺,卻有丫鬟進來稟告:“老太太請老爺過去,說有事要和老爺談。”
累得眼睛都睜不開的淳于意在床上坐了坐就站了起來:“更衣。”
丫鬟替淳于意更衣的這一會他就睡著了,小丫鬟很有眼色的叫了步輦過來,直接把他扶上了步輦,步輦一搖一晃的,他竟然睡得很安穩,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門口,小丫鬟才叫醒了他:“老爺,到了。”
淳于意這才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然后才從步輦上站了起來,身子因為無力而晃了晃,丫鬟趕快扶著,一行人這才進了老太太的院子。
淳于意進來的時候,老太太已經坐在了首座看著自己走進來,他先一揖:“見過母親。”
老太太露出了一個笑容:“這幾天在忙些什么?”
淳于意在老太太旁邊坐下,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商行的事情。”
老太太點了點頭,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我叫你過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紫兒的婚事?”
淳于意的眉頭皺了皺:“紫兒的婚事?”
老太太笑了笑:“你不會忘記了吧,紫兒快十三歲了,現在議親,等及笄了就可以直接成親了。”
淳于意放下手上的茶杯:“紫兒還小,再說她現在有封號,婚事也不是我們能做主的。”
老太太的臉垮了下來:“不管她有沒有封號,她都是我淳于府的女兒,向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不做主,難道她自己做主。”
淳于意本來因為疲倦,情緒就不好,此時聽到老太太的話就像讓腦袋炸開一樣,語氣就變得非常不好:“母親,紫兒的婚事您就不要管了,反正你也不喜歡她。”
老太太氣得身子晃了晃:“你說的什么混賬話?”
淳于意煩躁地直接起了身:“母親,我累了幾天都沒有閉眼,先回去休息了,紫瑯的婚事還要看今上的態度,您就不要跟著參合了。”淳于意想起京城的流言就愈發的暴躁,直接甩袖離開了。
老太太呆呆地看著門簾落下,遣退了屋里的丫鬟,眼淚慢慢地流了下來,聲音帶著失望:“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鄧媽媽趕緊在一邊勸慰著:“老太太,老爺爺不是故意的,聽說在來的步輦上就睡著了,您就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老太太搖了搖頭:“你也不要勸我了,好了,扶我進去躺一躺吧。”
鄧媽媽扶著老太太慢慢地走進里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淳于意帶著怒氣回到院子里就直接躺倒床上睡著了。晚上的時候紫瑯已經睡下了,卻有丫鬟過來通報:“侯爺,老爺有些不好。”
紫瑯聽到之后慌慌忙忙地起床更衣之后就去了淳于府的院子,院子里燈火通明,丫鬟婆子出出進進的,看見紫瑯來了之后都跪地行禮,紫瑯不耐煩地揚了揚手:“先做事,大夫來了沒?”
“已經來了。”旁邊有小丫鬟應答。
紫瑯直接邁步走進了臥室,里面隨侍著幾個丫鬟,一個花甲的老頭子正在床邊替淳于意把脈,紫瑯站在一邊等了等,待大夫收拾東西往外走,紫瑯就迎了上去:“我爹爹怎么樣了?”
老大夫捋了捋胡子:“不礙事,操勞過度而已,老夫開個房子,服了藥,休息一晚,發了汗就沒事了。”
紫瑯點了點頭,就讓婆子跟著大夫下去開藥方,交代診金多給些,老大夫道謝之后就離開了。
紫瑯轉身進了臥室,在床邊坐下,摸了摸淳于意的腦袋,還有些發熱,她從旁邊的面盆里擰出了帕子放在淳于意的額頭上,然后就愣愣地坐在旁邊。
丫鬟們看著侯爺直愣愣地坐在床邊,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大膽的就站了出來一禮:“侯爺回去休息吧,奴婢們會照顧好老爺的。”
紫瑯把視線移到那個丫鬟的臉上:“你叫什么?”
丫鬟立刻嚇得跪在了地上:“奴叫月牙。”
“起來吧。”紫瑯說完之后又看向躺在床上的淳于意,不停地試著他額頭上的溫度。
過了半個時辰就有丫鬟送了藥進來,紫瑯從月牙手上接過藥,微微地扶起淳于意,然后耐心地喂藥,可是讓神志不清的病人吃藥是非常困難的,月牙站在一邊著急:“侯爺,奴替您扶著老爺吧。”
紫瑯盯著淳于意緊閉的牙齒,點頭起身把位置讓給了月牙,然后自己微微用力捏著淳于意的下巴,直接把藥灌了進去。
吃了藥的淳于意晚上一直在發汗,丫鬟們不停地替他擦汗更衣,到了下半夜,他的溫度才降了下去,也不再流汗了,紫瑯又留了片刻才囑咐丫鬟:“你們照顧好老爺,明天都輪休一天”。
交代完一些瑣事之后,紫瑯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日紫瑯剛起床,幽枝就進來了:“老爺那邊已經遣了丫鬟過來,老爺已經起身了,身子也好了,早上喝了兩大碗粥呢。”
紫瑯點了點頭就隨意吃了一點早膳:“對了,老爺身邊的丫鬟月牙,你以后可以帶在身邊教導教導,是一個機靈的丫頭。”
“是。”
用完早膳之后紫瑯就去了淳于意的院子里,問過丫鬟之后才知道他已經去了前廳處理事務,紫瑯又轉向去前廳。
淳于意剛剛交代完事情就看見紫瑯過來了,笑了笑:“用過早膳了嗎?”
紫瑯面無表情地走到他的面前,直接從他的手上抽走了賬本:“才剛剛好,又忙這些作甚?有什么事,讓我去做就可以了。”
“只是交代一些事情罷了。”淳于意窩心的笑了笑,紫兒在關心他,聽丫鬟說她守自己一直到后半夜,面冷心熱的女兒啊。
紫瑯盯著淳于意的臉看了看,因為病剛剛好,所以臉色還有些蒼白:“爹爹還是回去休息吧,商行的事情我去處理吧,反正待會我有事要過去一趟。”
淳于意本想拒絕,可是在看到紫瑯的臉色之后只能同意:“好吧,有什么事情就讓人回來通知我。”
紫瑯的臉色這才變好一些:“爹爹身邊的月牙我看還不錯,就讓她跟在幽枝身邊學一學。”
“這些事你決定就行了。”
丫鬟們服侍淳于意回去休息,紫瑯就獨自去了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