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娘吃了中午飯后就回家了,林氏將曬好的被子收起來后,才突然想起要告訴林欣,菊娘也看了那幅繡圖的事情。林欣聽了以后,心里雖有些隱隱不安,但也沒有太過在意。
畢竟,菊娘跟林氏都是這么多年的朋友,應該不會干出些見不得人的事吧!雖說那幅繡圖的確是好東西,但也沒得讓人用命去奪。林欣把事情想得太過于簡單,以致于后來后悔莫及。
“噢,這樣啊!菊嬸現在過得還好吧,好久都沒有去看過她了!”林氏忙著將事情做完,對林欣的問話只是回答了個大概。菊娘回到家后,便看到自己的丈夫正把破掉的墻糊上。
“回來了!”周桂與她打了個招呼,便又干自己的事去了。而原本就有些漫不經心的菊娘也只是嗯了一聲,便回到了屋里。
周桂看她神情有些不對勁,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跟著進一屋,將門關緊后,周桂對著坐在床上的菊娘問道:“你這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讓誰說什么了?”
菊娘搖了搖頭,神情有些萎縮的回答:“沒有,只是看到秀花她家弄得這么好,心里有些難受罷了,自家到現在還是這個樣子,而人家還是一個人撐眷這個家,咱們是不是太沒用了呢!”
周桂哪里不知道自家妻子是怎么想的,肯定是看著別人家好眼紅了。“菊娘,做人就得要想得開,要不然的話你以后就沒辦法跟她家處下去了。咱們家現在不是過得很好嗎?你病也好了,孩子也有門手藝了,不愁吃不愁穿的!”
菊娘聽到丈夫這么說,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自己真的是入了魔癥了,一看到她們家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心里就見不得人家好了。“夫君,說得對,是我太過于小氣了。”
周桂看到她臉上露出了笑容,便坐在她旁邊輕輕的擁她入懷,輕聲說道:“只有有容人之心的人,才會受到別人的尊重!菊娘,人千萬不能忘本了!”
去鋪子的時候菊娘正好看見了林氏,便小跑著上前與她打招呼。林氏也是滿臉笑容的回應了她,兩人就這樣肩并肩的往鋪子里走去。心情放開了的菊娘覺得全身是勁,下午的時候原本不經常在別人面前笑的她,也笑得十分燦爛。
晚上太陽還沒下山的時候,菊娘端著木盆來到了往常洗衣服的河邊。因為現在每天都要到鋪子里去,所以沒有過多的時間為丈夫和孩子洗衣服,于是菊娘便決定晚上把他們的衣服給洗了。剛來到河邊,便看到幾個婦人已經在那里洗衣服了。
河邊的婦人都認識菊娘,因為平常都在一起洗衣服,所以都是熟識。“菊娘,今天還是這么晚來呀!”一個頭上包著灰布的婦人笑著打趣。菊娘將木盆放到她身邊,說道:“我可是每天都吃完飯才來洗衣服的,哪像你們,洗完衣服再做飯啊!”
“喲,菊娘就是顧家,我可不理他們爺倆,我天在累個半死還要給他們洗衣做飯。”包灰布的婦人嘴里嘮叨著。
菊娘笑了笑,并沒有回話,她也知道這個人只是嘴上說說而已,要真讓她丈夫聽見了,肯定又有一場架打了。“呼,洗了這么久,終于洗完了,你說我那口子的衣服咋這么臟呢,真是不知道他每天在干嘛?”包灰布的婦人站起了身,捶了捶后背將手擦干后埋怨道。
菊娘布滿細汗的臉上笑了笑,回道:“誰家的男人的衣服不是這樣,他們可不像女子一樣愛干凈。有時候哪里臟就往哪里靠!呵呵……”
包布衣的女人嘟了嘟嘴,嘀咕了幾句,便將木盆端到岸上。“咋了,不回去啊!”與她熟識的婦人看到她還不走,便催促道。
“你們先走吧,我再歇會兒,這腰呀!”包灰布的婦人臉上似乎有些痛楚的說道。其他婦人看到她那樣,就知道她想偷下懶,便沒有再管她了。
菊娘有些擔心的問:“不會真有什么事吧,有事的話就去看下大夫,會好一點,總好過一個人死撐!”包灰布的婦人看著那些人已經走遠了,便收起了臉上的表情,對著菊娘哈哈一笑:“就你最好騙,我只是想休息一下而已。要不然回到家也是受氣!菊娘,你過來看下我繡的繡品,怎么樣?”
菊娘瞧了一眼,便覺得慘不忍賭了。至今為止,她還沒見過這么丑的刺繡,瞧她上面刺的魚,那魚肥的都快流油了。“嗯,比以前有進步多了!”菊娘說著違心的話,包灰衣的女人聽了后,臉上十分高興。
“唉,你知道嗎?這穎縣要說刺繡最好的人應該要屬李橫李老板的繡坊了,那里面的刺繡,嘖嘖,真是好看得不得了。”菊糧聽了不以為然,要是沒看見林欣繡的那幅刺繡的話,那她會認為她說的話是對的。
“那可不一定,我可看到比他家繡坊繡得更好的刺繡,那繡品真得是美極了,里面的花都是我沒有見過的,更重要的是那副刺繡還有香味飄出來!”
菊娘的話勾起了包灰衣婦人的好奇心。“誰家的女兒這么厲害,能繡出這種極品!”菊娘抿了抿嘴,輕聲的回答:“就是繡品店林氏的女兒,林欣!你還別不相信,這是我從她娘口里得知的。”
包灰衣婦人的眼睛一頓,想了想才恍然道:“噢,原來是那家的女兒呀,聽說也有十二三歲了吧!嘖嘖,也不知這林氏交了多少好運,養出了這么個好女兒”
菊娘也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當夕陽斜下的時候,兩人便揮手各自回家了。林欣靠在床上,手里拿著從林業書房淘來的書。“硬梆梆的書,毫無樂趣,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愿意讀這書的!”將書丟在一旁,打了個呵欠的林欣正準備入睡的時候,突然聽見門外若有若夫的呼吸聲。
林欣心里一緊,著好罩衫便從門角拿了根棍子握在手里。悄悄的移步走到剛才有聲響的地方,林欣突然覺得有些后悔,自己應該把林業他們叫起來的。
但是也沒辦法,死就死吧!棍子一揮,林欣十分用力的揮了下去,只聽見一聲明顯被驚到的哎喲聲,便沒有動勁了。“不會死了吧!”林欣心里冷叟叟的,她可沒想過要殺人啊!
“別,別打了,是我,陸俊!”就在林欣心里強烈自責的時候,墻角的人突然開口說話了。“陸俊?是你?你怎么會在這里,如果想死的話,請遠離這里。”林欣丟下手中的棍子,抓起如同死魚般躺在地上的陸俊低吼道。
陸俊懶洋洋的揮了揮手,嘴里噴出的是一股濃郁的酒氣:“不要這么兇悍,林小姐!小生也只不過是前來敘舊,你又何必如此無情呢!”陸俊這幾天不知道怎么了,一想起那天林欣拒絕他心里就郁悶難解。而難解之下他當然是跑去喝花酒了,今天鬼使神差下居然來到她的家里,而且現在他還挨了這個女人一棍子。
“你再說什么混話,長夜漫如果真的無心睡眠的話,那回家抱你那小嬌娘去!說不定人家正在哪個院落等你去寬衣呢!”林欣伸腳踢了踢他,毫不客氣的諷刺,一聞見他身上的脂粉味,她的鼻子就有些受不了了,真不知道那些男人怎么像發情的野獸似的,直往妓院里鉆呢!
陸俊挨了她的一腳踢,便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眼里戲噓道:“怎么,林小姐是不是吃醋了,如果你有這個心思的話,小生也愿意留下來。”林欣臉上一怒,拿起地上的棍子又想揮下去,陸俊看了連連后退。“林小姐,剛才只是小生的一句戲言,請勿當真,請勿當真!”
“你深更半夜跑到這里想要干啥?我看你還是速速離去,要不然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林欣并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的郁悶難解,只是想要把他快點趕出去,都不知道他到底從哪個洞里鉆出來的。
“林小姐,我有事與你說,明日午時可否到滿月樓一敘!”陸俊鄭重的恭了恭身,神情嚴肅的問道。林欣看了他一會兒,想到現在已是夜深了,如果讓人看見又不知道掀起多大的浪花。
“好,明日午時我會準時到的。”陸俊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自然欣欣然的按照原來的路出了院子。而林欣看到他爬墻而過的姿態,不僅咬牙切齒的暗想,明天一定要讓林虎放點鋒利的石頭在上面,看以后誰還敢爬墻。
繡坊的李橫今天很煩,只因為剛才有個婦人一不小心漏了點消息給他,讓他整夜難安。繡品店林氏的女兒居然繡出了與百花盛開圖一樣的繡品,這件事當時就震得他腦袋嗡嗡作響。躺在床上的他想了一夜,終于下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將那個名叫林欣的女孩給抓起來。
反正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店里的那些手藝好的繡娘,都是用這種手段弄過來的。而且,只要有了這個女孩,以后錢就會像流水一樣進他的口供。等賺足了,他就離開這里,找個不認識他的地方重新開始。下定了主意之后,李橫便開始在腦海里擬定計劃了。